“少奶奶,少奶奶!”樂盈缺一驚,阿離的叫聲讓他似夢初覺,使出全力去推拒顧沉,羞的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顧沉也好似大夢初醒一般,尷尬的松開樂盈缺的手指,別過頭咳嗽了一聲,又聽到樂盈缺軟著嗓子讓阿離進來。
阿離聞不到一屋子的香甜氣息,恭敬的回樂盈缺的話,“少奶奶,二夫人讓您明日陪她去撞鍾,說是...”阿離偷瞄了一眼,神情惶惶,“說是給二少爺和二少奶奶祈福。”
顧沉一怔,握在樂盈缺輪椅上的手都捏緊了。這算是何意,讓樂盈缺陪她去給顧苑祈福,先不說樂盈缺行動不便,光是長嫂替顧苑祈福就不合規矩。
內院的事,他爹從不插手,這是林若秋還沒進門,就給樂盈缺難看,仗著自己傻了,變著法的欺負人。
顧沉還在暗自生氣,便聽到樂盈缺答應道,“知道了,阿離你給二娘回個話。”
不去落人話柄,明知汪氏顧苑讓自己難看,樂盈缺卻不敢拒絕,顧沉如今可是顧家的累贅,顧家當家的是二夫人的兒子。
不消多時,阿離又傳話,“二夫人說心要誠,寅時就得到萬佛寺。”萬佛寺卯時撞鍾,也從未聽說過有這種說法,樂盈缺一一應下。
第二日一早,阿離剛喚樂盈缺該起身了,顧沉猛地坐起身來,抱住了樂盈缺。像是奶娃撒嬌一般,蹭著樂盈缺的脖子,樂盈缺安撫道,“吵醒你了。”
哪料顧沉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我也去。”
樂盈缺怔怔的愣了一會,才驚覺顧沉的意思,“又不是什麽好玩的地,又遠又冷的,你好生待在府裡中。”
傻子固執的厲害,翻身下床徑直去穿衣裳,也不搭理樂盈缺,樂盈缺無奈只能帶著顧沉一同前去。
二夫人沒料到顧沉跟著來了,當著眾丫頭的面還叮囑了一番,“大少爺就別去,萬佛寺清冷,大少爺受不得凍。”
傻子左顧右盼的推著樂盈缺,一門心思同他說話,“我想騎馬。”二夫人臉上一陣抽搐,輕哼了一聲,不好當著下人同一個傻子發難。
原本準備的馬車,二夫人和樂盈缺一輛,顧沉若和他們同乘一輛,於理不合。丟樂盈缺和汪氏獨處,依著樂盈缺的性子,嘴皮上總要受些委屈。
“你肯定沒騎過馬。”也不等樂盈缺答應,抱著樂盈缺就上了馬。樂盈缺的確沒騎過,連馬背都是頭一次上。
馬車走的慢,樂盈缺身上披著裘衣依偎在顧沉懷裡,慢慢悠悠的,也不覺得冷。沒走多遠,待顧沉低頭的時,懷裡的人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趕在寅時前抵到萬佛寺,二夫人果真是故意為難樂盈缺,連僧人都只有零零星星幾位。看門的小沙彌一見顧二夫人一到,上前行禮,“顧二夫人來了。”
顧沉低聲喚樂盈缺,“糕糕,到了。”懷裡的人眉峰微蹙,不自覺的撒著嬌,口中囈語,“嗯...”
剛將樂盈缺抱下馬背,聽到小沙彌說道,“誠心佛主自是能庇佑。”小沙彌頓了頓,“天寒地凍,二夫人若是能讓親近的人代勞也是一樣。”
兩人還沒聽明白小沙彌的意思,二夫人悠悠道,“盈缺,你代替為娘磕頭吧,三步一磕頭,禮數到了才行。”
寺廟講究,“五十三參,參參見佛”,五十三步的階梯,對於常人來說不算難事,可放到樂盈缺身上,別說是跪下,光是站著都難如登天。
顧沉抱著樂盈缺沒放下,懷裡的人一怔,顧沉將他抱得更緊了。二夫人催促道,“再耽擱可過了吉時了。”
樂盈缺撒開顧沉的脖子,低聲說道,“放我下來罷。”顧沉瞧了一眼階梯,拜堂他都費勁。這要是讓樂盈缺跪完,不得要他半條命。
傻子抱著人徑直朝石階上走,樂盈缺掙扎著,“快放我下來,聽話。”
隨行的丫頭各個都低眉順眼,不敢多嘴主子的事,擺明了是二夫人欺負大少奶奶,可憐大少奶奶嫁了個傻子,傻子怎會知道護短。
“二娘。”顧沉說話直來直往,帶著幾分傻氣,汪氏猜不準他想說什麽,又聽道顧沉開口,“糕糕可是我媳婦,他磕的都得算是我的。”
樂盈缺一驚,下意識想去捂傻子的嘴,生怕他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只聽到小沙彌提點道,“心存記掛的人,佛主自是能分清的。”
傻子抱著人猛的回頭,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我的糕糕當然想著我。”懷裡的人羞的漲紅了臉,抓著傻子胸口的衣裳,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小沙彌被噎的面紅耳赤,磕磕巴巴道,“這這...佛門重地,不可對佛主不敬。”這兒女情長的事,不是擾了佛門清淨地。
留一行人在身後,傻子抱著他媳婦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還孩子氣的說道,“我要帶糕糕第一個撞鍾。”
身後二夫人氣的全身哆嗦,手中的手絹都蹂躪的不成樣子,這顧沉,傻了都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恨至極。
五十三步階梯一上,身後的人都瞧不見影了。顧沉先前來過幾次萬佛寺,抱著樂盈缺往大鍾跟前走。
人被顧沉放到一旁的石凳上,樂盈缺回過神來,看著大鍾喃喃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大鍾。”頭一次騎馬,頭一次走這麽遠的路,頭一次見大鍾。
顧沉扶著鍾杵說道,“佛事鍾得撞一百零八次,凡撞鍾一百零八聲以應十二月,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之數。合為一百零八,其象征一年輪回,天長地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