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霖出門的時候八點半,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鍾。
於堯坐在車上,忍不住回頭問道:“老大,你答應他的要求幹嘛啊,直接後門約架不好嗎。”
“人都叫齊了嗎?”韓霖沒回答他,手指靈活地玩著打火機。
火光在他指尖繞來繞去,旁邊的李瀟燃真怕他一個不小心燒到手。
“叫齊了,都在北莊外面等著呢。”於堯說道,“老大,真的沒必要……”
韓霖打斷他道:“你知不知道陸佔陽是什麽人?”
於堯疑惑地說:“不就是一個開娛樂公司的嗎,就算黃毛倚仗他,又能怎麽樣,他們還能不給航哥面子不成。”
韓霖說:“他有個叔叔,叫陸鼎文。”
“咳咳。”李瀟燃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陸……鼎文?航哥最怕的那個……”
整個保泰街沒有不知道葉航的,也沒有不知道葉航曾經被陸鼎文整治的差點跳樓的。
當年他旗下的酒吧、俱樂部,都被陸鼎文搞得全部破產,好在後來陸鼎文走了,否則他絕對翻不了身。
於堯也震驚了,同樣姓陸,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韓霖收起打火機,說:“所以贏了他,讓他滾,是最好的辦法。”
很明顯,黃毛不知道自己的靠山有多厲害。他向韓霖發出了挑戰,只要今晚喝的贏他,就道歉滾蛋。
用他的原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多不好,這年頭大家誰也不想吃豆飯。不如這樣,我們拚酒,我贏了你跪下叫老子一聲爸爸,你贏了,我給你弟道歉走人。”
黃毛是被他打怕了,但是又不甘心,心裡記仇著呢。
換了以前,韓霖是斷然不會理他這番說辭的,什麽事情是一頓拳頭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但當聽到陸佔陽的名字後,他還是愣了一下。
沒想到,這小子背後是陸家。
陸家人不好惹,這是他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小時候,他只見過陸佔陽一次,就是陸選義被他打完之後。
九歲的陸佔陽千裡迢迢帶著一幫孩子從東區乾到了西區,追著韓霖和他的小弟們胖揍。
當然,韓霖也沒丟人,愣是把他們一群半大的孩子都給整哭了。
後來他沒再見過陸佔陽,大概是他自己也覺得以小欺大說不過去,沒有再來找他麻煩。
不過自那以後,他打架就沒再贏過陸選義,所以陸佔陽也沒有再來的理由了。
到了北莊,三人下了車,外面站了一群航哥的手下。
韓霖不太喜歡跟這些社會人打交道,讓於堯去給他們派煙,自己先進.去了。
北莊有個清吧,他們以前來的時候去過。
韓霖熟門熟路地帶著李瀟燃過去,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卡座的黃毛,身邊站著五、六個小弟,正是那天網吧鬧事的。
他們一看見韓霖,都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黃毛揚起下巴,衝他道:“喲,單槍匹馬,夠大膽的啊。”
他的話充滿挑釁,但眼神卻有點底氣不足,警惕地打量著韓霖。
清吧人不少,韓霖剛進門,就有不少人看了過來。
他為了不惹麻煩,特地沒穿校服,簡單換了身黑T就過來了。
李瀟燃環顧四周道:“老大,我覺得你帶個口罩可能更低調一點。”
“別廢話。”韓霖帶著他走過去,坐在黃毛對面。
“哼,上酒。”黃毛一拍桌子,酒保立刻早有準備地送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十來瓶威士忌。
李瀟燃眼睛都直了,這個喝法,他想自殺?
韓霖泰然自若地坐在座位上,手指在桌面輕敲了兩下,抬眸道:“說話算話,你輸,去給我弟道歉,然後滾出保泰街。”
“我大黃一言九鼎!你問問他們,我食言過沒有!”黃毛說。
李瀟燃被他的綽號給逗笑了,忍不住“噗”了一聲。黃毛一瞪眼,他嚇得立馬低下頭。
韓霖點了點頭,“倒酒。”
這個清吧一共兩層,裝飾非常典雅別致,晚上人比較多,看熱鬧的也不少。
陸選義坐在二樓的卡座,垂眸看去,剛好看見穿著黑色T恤的少年。
一頭標志性的卷發,皮膚在黑色的襯托下白到發光,胳膊上覆蓋著薄薄的肌肉,骨骼修長,雙腿閑散地擱置著。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見他微尖的下巴和翹起的睫毛。
少年玩世不恭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面前的酒杯,示意全部倒滿。
“黃毛對面那人,我怎麽好像見過。”陸佔陽晃了晃酒杯,若有所思地說道。
陸選義看著樓下,沒說話。
“他們是在拚酒嗎,呵,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楊明。”陸佔陽抬了抬手,他的保鏢楊明立刻準備下樓。
“等等。”陸選義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他轉向陸佔陽道:“他們是拚酒,又不是砸場子,沒必要。”
陸佔陽想了想,有個熱鬧看似乎也不錯,於是便揚了揚下巴,示意楊明回來。
樓下不知不覺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於堯也帶著幾個人進.來了。
黃毛一甩膀子,露出背心下面的紋身,端起酒杯道:“來!開始!”
對面的韓霖紋絲不動,他旁邊的小胖子怯生生地舉起酒杯,說:“我不是很會喝,你手下留情。”
眾人全都愣住了,黃毛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回過神來:“我讓你老大喝,關你屁事。”
可他一看韓霖的神情,就感覺事情似乎、也許、可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韓霖看向他道:“你沒說必須要我本人喝,我小弟跟你拚酒,他代表我。”
黃毛:“……”
“你他媽耍我呢?!”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就要拍桌而起。
韓霖靠向椅背,抱著手說:“如果你覺得自己連我小弟都拚不過,那乾脆認輸吧,放心,我不會出去亂說的。”
陸選義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笑意。
陸佔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你、你你!”黃毛指著他的鼻子,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韓霖一挑眉:“喝不喝?”
“操!”黃毛端起酒杯,“我怕你?你,臭小子,給我喝,還有你,等著叫爸爸吧!”
他指了指李瀟燃和韓霖,一仰脖灌下了滿滿一杯威士忌。
李瀟燃捧著酒杯,小心翼翼地咂了一口,皺起臉,勉強將一杯灌了下去。
周圍的人開始紛紛起哄,於堯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這小子肯定兩杯就不行了。”
“咱們老大贏定了!就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兩杯都算多的。”
“他們腦子瓦特了,讓他來拚酒,這不是找虐嘛。”
“就是,我們老大縱橫酒場的時候,他們還沒斷奶呢!”
半個小時後,李瀟燃放下酒杯,小聲打了個飽嗝。
“啊,我喝不下啦,老大。”他拍了拍圓乎乎的肚皮,對韓霖說道。
黃毛“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旁邊的小弟趕緊拿垃圾桶給他接著。
“你、你,怎麽……怎麽還不倒……”黃毛吐得虛脫,大著舌頭看著李瀟燃。
“老大,你沒事吧?”小弟趕緊扶住他。
他的身體晃蕩了兩下,一頭栽倒在卡座上。
韓霖笑眯眯地拍了拍李瀟燃的肩膀,“做得好,等會兒給你買炸雞。”
“嗝,我要撐死了,下次再吃吧。”李瀟燃呼出一口氣道,他的胖臉微微紅潤,眼神卻很清明。
於堯過來搭住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什麽叫人不可貌相了吧,我鐵子可是千杯不倒。”
韓霖起身道:“記得提醒你們老大,別忘了上門道歉,周一放學我帶人等他。”
他剛要出門,就看見樓梯上迎面走下來一群人。
當看見那抹熟悉的校服時,他停住了腳步。
李瀟燃暈乎乎地說:“我怎麽好像看見陸選義了。”
於堯意識到不太對,靠近韓霖問道:“老大,陸選義怎麽會和他們在一起?”
韓霖盯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動也不動地說道:“你說為什麽呢。”
於堯調動死的差不多的腦細胞,猛地回過神來,“我去,他也是陸家的人?”
“航哥死對頭的兒子,刺激吧。”韓霖冷笑著說。
於堯瞪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
韓霖不僅早就知道,而且連他家底都一清二楚,包括對面穿著粉色襯衣,看上去騷包的不行的陸佔陽。
嘖,幾年沒見,他堂哥的品味還是一如既往的惡俗。
陸佔陽一身粉紅,白褲子白皮鞋,頭髮還打了發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gay。
當然,天譽總裁是gay的事實,也不是什麽秘密,他上大學的時候就出櫃了,據說潛了無數小明星。
“攪了我的場子,就想走?”陸佔陽陰晴不定地看著他,說道。
韓霖忍了一次,不代表他會忍第二次。
尤其是對這種陰陽怪氣的基佬,他看著就煩。
他正要開口,忽然陸選義說了句話:“哥,讓他走吧,他是我同桌。”
韓霖看向他,一副“你腦袋進水了”的表情。
什麽情況,陸選義在幫他解圍?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已經開始學會護妻了,可喜可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