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蹙眉,想也不想地回:【你怎麼了?救你什麼?】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在上方顯示,可等了一會,都不見對方發消息過來,就在季嶼想直接彈語音過去的時候,新消息才終於出現。
【我在這和兒,醫生求你你爸幫幫我】
【定位】
兩條消息一前一後出現。
凌亂的文字配上本市出名的Gay吧地址,令季嶼想不多想都難,他眉間的川字皺得更緊。
老父親回過頭,見狀問:“醫院裡有事?”
【要不要報警?】
發完,季嶼把手機放到一邊,手上動作迅速地把剩下的火罐拔下:“嗯,是有點事,我待會要出去一趟,今晚不一定能回來。”
老父親早就習慣了,他點點頭:“去吧,給人做手術的時候一定專心。”
“好,我知道,叔叔你收拾一下吧,我先走了。”
“快去,別耽誤了病人。”
季嶼嗯了聲,迅速跑上樓。
拉開臥室裡的儲物櫃,他拿了幾瓶東西裝進口袋,接著抓起鑰匙往外奔,剛坐上車,手機又震了一下——
【只要你來】
看到這四個字,季嶼低笑一聲,直接回了語音電話過去。
雖然傅忍給的地址是個Gay吧,但這地方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酒吧,季嶼無聊的時候也去過兩回,裡面不僅裝修高檔,安保也不是一般小酒吧能比,況且今年到處掃黃打黑,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出頭,再加上傅忍不讓他報警……
思來想去,還是回到了那四個字,欲擒故縱。
踩下油門,季嶼往Gay吧的方向開車。
耳機裡一直是正在連線的盲音,音樂響到自動掛斷,都沒被人接起。
什麼情況?
季嶼手指輕點,又一次回撥。
他家就在市裡,離酒吧不過十來分鐘,這個點已經過了晚高峰,因此路上非常通暢,季嶼沒開多久就到達了Gay吧附近。
停好車,季嶼往Gay吧門口看。
只見門口守著四個肌肉壯漢,他們臉色如常,客人進進出出,臉上或是掛著笑意或是和其他人說話,看起來悠閒自然,裡面並不像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我來了,你在哪?】
語音不接,季嶼只好繼續發消息問。
【207】
這次倒是回得挺快。
季嶼沒再多問,他進入酒吧,沒急著去207,而是來到二樓吧台買了包煙,付款時隨口問:“207的人來了多久了?我有點事,來晚了。”
服務員小姐看了眼記錄本,啊了聲:“生日party半小時前就結束了,不過壽星還在,他沒走,也沒讓我們的人進去收拾。”
說完,目光偷偷地打量季嶼,顯然認為季嶼就是壽星不肯離開的理由。
“他醉了嗎?”季嶼又問。
服務員小姐搖搖頭:“這個倒是不清楚,保洁阿姨只說裡面的顧客不肯走也不讓人打掃。”
季嶼點了點頭:“好,知道了,謝謝。”
所以,裡面就傅忍一個。
今天,是他的生日。
207號房間並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季嶼站在門口,沒有敲門,而是靜靜地站了一會,不過什麼都沒聽到,包廂的隔音比他想像的還要好得多。
他抬起手,就要敲門,門卻在他抬手的瞬間從裡面打開了一條縫。
剎那間,四目相對,季嶼聽到了微粗的喘息聲。
“你來了。”傅忍聲音低啞,眼睛漆黑髮亮。
他臉頰發紅,鼻翼翕動,額頭和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水,說話時呼吸從唇齒間溢出,季嶼敏銳地聞到了混雜的酒味,有葡萄酒的微澀,也有烈酒濃重的酒精味。
“嗯,來了。”
季嶼單手插兜,面帶微笑,“來救你。”
傅忍的目光在季嶼說完的瞬間變得炙熱,呼吸也比剛才更加急促。
他舔了舔乾燥的唇,輕聲重複:“你來救我。”
“不請我進去?”季嶼往門裡看了眼,裡面沒有開燈,入目是漆黑一片。
傅忍的目光在季嶼臉上逡巡,接著後退一步,拉開了門。
從開門到季嶼進去,他的目光都緊緊地黏在季嶼臉上,像是生怕視線移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燈的開關在哪?”
季嶼伸手在牆邊摸索,指尖才觸到凸起的開關,一雙手便從身後伸出,緊緊扣在他的腰上,炙熱的呼吸混雜著酒味噴在下巴和脖頸上,季嶼微怔,偏頭笑問,“要不要開燈?”
“不要。”傅忍把臉埋在季嶼肩頭,瓮聲瓮氣地說。
少年說不要,季嶼就依言放下了手。
他任由對方抱著,神情不見一絲詫異或緊張。
“生日快樂。”他輕輕地說。
腰上扣著的手猛地一緊,季嶼微微蹙眉,不等他開口,耳邊便響起了沙啞又帶著一絲稚嫩的少年音——
“你來救我,還祝我生日快樂。你真好。”
炙熱的呼吸從脖頸蔓延,傅忍的唇觸到季嶼耳朵,“但是我不好。”擂鼓般的心跳傳遍全身,他喉結滾動,又重複了一遍,“很不好。”
不但不好,甚至非常惡劣。
無論是開始的故意接近,還是這次拙劣的圈套,都是那麼、那麼的惡劣。
他更加地擁緊季嶼,像是要牢牢地圈住他,又像是要把自己的體溫傳染給他。傅忍喉嚨吞嚥一下,目光緊緊地盯著季嶼的唇。
薄薄的,粉色的,彷彿沒有預料到一絲危險的仍掛著笑意的唇。
“哪兒不好?”溫柔的男聲響起。
傅忍擰眉,似乎是不滿意被自己套牢的男人如此的風輕雲淡。
他是那麼的激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必須強忍著才能止住顫栗的衝動,他以為季嶼會害怕,會排斥,會掙脫,然而預想中的一切都沒有上演。
他隱隱生出一種處於下風的不安,他擔心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這兒嗎?”一隻手往後伸,如若無人地在他牛仔褲上輕按兩下。
很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傅忍倒吸一口氣,瞪大的眼睛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季嶼在傅忍的手上拍了拍,把他推開,然後轉過身,面對面地看著他。
在傅忍的注視中,季嶼把手伸進口袋裡,從裡面拿出幾個裝著溶液的小瓶子:“葡萄糖、解酒藥、植物神經抑制……啊,說名字你可能聽不懂,這個是專門處理你現在的情況的。”說著,他眼神暗示性地往下瞥了眼。
傅忍薄唇緊抿,眼神死死地盯著季嶼手上的東西。
他呼呼喘氣,倏地抬眸重新看向季嶼,本該是自己獵物的人變成了置身事外、看破一切的人,這怎麼可以?
季嶼微歪著頭,想看傅忍的反應,卻不想他忽然伸手拍了過來,只一下,他掌心的瓶子便全部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淺色的溶液在瓷磚上蔓延,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季嶼垂眸看了眼,又抬起頭看傅忍。
傅忍沒有吭聲,只是咬牙忍耐著身體的躁動。
他起了壞心思,很壞的心思,可一切心思都在真正實施時全部出現了變故,就好像他在腦子裡想著要控制住季嶼的手,狠狠地吻他,要利用身材優勢,把他壓在身下,然後以喝醉為藉口,對季嶼做他想了很久的事。
但是,沒有一件做成的。
他只能捏著拳站在原地,忍得兩眼通紅,忍得渾身冒汗發抖,也不敢對季嶼做擁抱之外的事情。
明明敢從二樓跳下,敢冒著骨折的風險用手撐地,他敢對自己那麼的狠,卻不敢把醞釀了無數天的“壞”展現在季嶼眼前。
嗤,好糗啊。
氣氛僵持,兩人無聲地看著彼此。
過了半晌,還是季嶼率先出聲。
他道:“你喜歡我?”
傅忍喉嚨乾澀,他定定地看著季嶼眼睛,用力嗯了聲。
季嶼卻別開眼笑了:“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傅忍要開口辯解,卻被季嶼接下來的動作驚得把話咽回喉嚨。
——季嶼正在解他的皮帶。
身體在瞬間變得無比僵硬,滾燙的熱度從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臉愈加的紅,耳朵更是宛如滴血一般,好在屋里關著燈,什麼都看不見。
但正因為什麼都看不見,其他感官才變得更加敏銳。
傅忍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隻柔軟的手。
他還記得季嶼的手長得非常好看,指骨修長,骨節纖細,上頭總是擦著一層護手霜,碰到皮膚的時候會留下非常淡的香氣。
傅忍聞過,是桂花的味道。
但從未想過,這個味道會染上自己最惡劣又氣勢洶洶的地方。
他全然忘記反抗,也根本不想反抗。
身體後仰貼在牆上,手死死地攥著,指甲就要嵌進掌心,有點疼,但此刻的他完全感覺不到了。
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人,也只能感受到眼前人的手。
傅忍咬唇,身上的汗涔涔而出。
過了許久,他強忍著快意,道:“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季嶼垂眸,長睫遮住眼底的神情。
他道:“你知道醫生的天職是什麼嗎?是治病救人。”
手上加重力道,季嶼倏地抬眸,“所以,我在救你。”
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瞬間氾濫決堤,同時傅忍聞到了一股怪異又腥澀的味道。
他盯著季嶼,啞聲道:“你在救我。”
“對。”季嶼拿出手帕,有些頭痛地處理著掌心的潮濕黏膩。
“我喜歡你救我。”傅忍又說。
季嶼扯唇輕笑了聲:“毛頭小子。”
他以為對方是食髓知味,暗示自己繼續,因為顯而易見,眼下的情況不是一次能解決的,直到抬眼看到對方的神情,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理解似乎不太對。
滿足,愉悅,還有……
還有如釋重負、得到救贖似的解脫。
作者有話要說:害,只能委屈自己瘦十斤了。
這個番外大概還有三四章的樣子吧,不會長。本章掉落100個紅包,大家晚安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