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製環解開的刹那, 季嶼腦袋裡冒出一個大寫的臥槽。
他怎麽也想不到賀宙這逼這麽不要臉, 還帶解抑製環的,他又不是剛來的小白了,當然清楚這個世界裡alha在兩性關系中的絕對地位。
抑製劑和降敏藥劑再怎麽厲害,也抵抗不了alha刻意的信息素侵襲。
“算你狠!”
季嶼匆匆丟下一句後拔腿就往臥室外跑。
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直接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下樓的時候差點摔跤, 好在反應迅速,一把扶住了樓梯, 否則肯定摔得很難看。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停下來,一直跑到廚房看到裡面的月嫂才松了口氣, 回過頭去看賀宙。
身後空空的, 賀宙沒有跟下來。
月嫂驚詫地看著他:“你幹什麽呢?匆匆忙忙的,後面有鬼追你啊?”
“是啊。”季嶼看著外面點點頭。
月嫂噗嗤樂了:“快去穿衣服, 想感冒是不是?面待會就好。”
季嶼被月嫂推出了廚房。
他從小宇宙的嬰兒床裡隨手拿了條小毛毯披著, 然後墊起腳走到客廳的位置, 慢慢探出頭往樓上看。
一看就跟賀宙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他沒有下來,正站在二樓的欄杆那兒笑得開懷。
不是壞笑,也不是嘲諷的笑,就只是高興的那種哈哈笑。
季嶼:“……”媽的。
他走到客廳中央, 仰頭看著賀宙,“你笑什麽笑?”
賀宙收了笑聲, 但眉眼間的笑意依舊:“剛才不好笑嗎?你跑得都快飛起來了, 我有這麽可怕?”
季嶼朝他勾了勾手指, 沒好氣道:“你把抑製環戴上,我們來談談。”
賀宙慢條斯理地重新扣回了抑製環,他垂眼睥睨著季嶼:“談什麽?”
“什麽都談,把該說的都說清楚。”
說著季嶼伸手指了指廚房,“收好你的信息素,家裡有人在呢,大白天的你別想亂來。”
賀宙挑了下眉,輕嗤一聲:“我要真的想對你做點什麽一個beta能攔得住?”
季嶼深呼吸了一下,按捺著脾氣道:“你就說,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
“能的話你就收好信息素,下來,我們坐著談,不能的話那沒什麽好說的,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帶月嫂和孩子離開,這房子你愛住多久住多久。”
賀宙一時沒有吭聲。
他俯視著季嶼,深沉如墨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點頭:“好,我下來。”
季嶼的目光一直跟隨著賀宙,看著他走下來後又指了指沙發最左邊的位置:“你坐那頭。”
賀宙沒說什麽,在最左側坐了下來。
坐下後卻見季嶼背過身往反方向走,他不由問:“你去哪?”
季嶼:“穿拖鞋。”
家裡的地面都是大理石瓷磚,赤腳踩在上面陰涼涼的,這個身體不太受得住。
賀宙單手托腮,目光落在薄毯沒遮住的修長雙腿上。
薄毯很小,披在身上只能遮到腿根處,一彎腰或是動作略大就會往上縮,隱隱露出飽滿的弧線。
隨著季嶼找鞋穿鞋的動作,薄毯的邊緣上上下下,那勾人眼球的弧線一會消失一會出現,看得人心裡發癢,想伸手一把拽掉那礙事的毯子。
季嶼一轉身就看到了賀宙往自己下半身看的目光:“……”
賀宙真心實意地誇讚:“你的腿很好看。”
季嶼:“我他媽謝謝你了。”
賀宙:“?”
他並不覺得自己讚美自己的oga有什麽問題。
季嶼想了想 ,還是上樓換了身衣服。
重新下樓後他坐到了沙發的最右邊,茶幾上擺著月嫂做好的面,熱氣騰騰的,上面臥著溫泉蛋和叉燒牛肉,光是看著就非常有食欲。
肚子裡咕嚕響了聲,季嶼端起面碗:“我先吃點東西。”
賀宙抬了下手:“你隨意。”
季嶼餓極,很快就把大半碗面吃下了肚。
鮮美的湯汁和爽滑的面條熨帖著胃部,肚子裡變得暖融融的,身上也痛快地發了身汗,他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拿餐巾紙抹了抹嘴。
“來吧,我們聊聊。”
賀宙打量著那張終於有了血色的臉,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說。”
季嶼直截了當地開口:“我認為你應該把我和原來的季嶼分清楚。”
“嗯?”
季嶼指了指自己:“我是我,原來的季嶼是原來的季嶼。”
“你標記的人是他,不是我,你們倆之間發生的事情也與我無關,歸根到底我們倆就是陌生人,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尊重我,並且腦子裡有一個清楚地認知,就是——我,不是你的oga。”
賀宙點點頭:“繼續。”
“你會隨隨便便對一個陌生人散發信息素嗎?你不會。你會咬一個陌生人的腺體嗎?還連咬兩次?你不會。你對我做的所有事,說到底就是把我和原來的季嶼弄混了,你沒有把我當成獨立的人看。”
賀宙臉上沒什麽表情,又是淡淡道:“還有嗎?”
季嶼點點頭:“還有。”
“說。”
“我不喜歡你。”
季嶼面不改色地扔下一枚炸彈。
賀宙果然沒了剛才的淡定,他蹙起眉,眼神和語氣都充滿質疑:“不可能。”
季嶼朝他抬了抬手:“那你說,你為什麽覺得我喜歡你?原因。”
“我們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你會毫無理由地對我產生好感,從而喜歡上我,甚至對我一見鍾情。”
這句話賀宙說得理直氣壯。
alha從小就有對抗信息素誘惑的訓練,而oga沒有。如果原來的季嶼跟他的匹配度沒有百分之百,那麽即使是發情期,他也絕對能穩住。
但oga不能,他們弱小且感性,很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影響。
季嶼攤了攤手:“你又搞錯了。”
賀宙:“什麽?”
季嶼道:“跟你百分百匹配的是這個身體,如果你不對我刻意地散發信息素,那麽我對你是完全無感的,你會對我感興趣,應該也是因為這個身體,而不是我。”
賀宙挑眉,顯然不太認同:“那你明知道自己是oga,而我是alha,為什麽還在論壇上圈我?說喜歡我的味道?”
季嶼心說這問題終於來了。
之前沒好意思打臉,現在還是得面對。
“因為小宇宙。”他說。
賀宙的神情顯而易見地沉了下來。
季嶼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賀宙不喜歡小宇宙。
但是說都說了,也隻好接著道:“我發帖本來只是為了氣人,誰知道你會回我呢。正好小宇宙得了信息素饑渴症,而你的信息素能安撫他,所以我本來就是要去找你的,既然你主動回了我,又要送我東西,我當然得抓住這個跟你見面的機會。”
“……”
賀宙道,“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季嶼也有些無奈:“那時候有求於你,怎麽好意思打擊你?”
賀宙面色不虞:“那我的衣服?”
季嶼:“拿來安撫小宇宙了。”
“你為什麽穿我的襯衫?”
“平 時都是搭在他的小床上,今天我帶他出門,手上沒空多拿東西,就直接穿身上了。嗯,還是為了安撫小宇宙。”
賀宙閉了閉眼,頓了片刻才又問:“為什麽把我的衣服放在桌角?那個位置你一抬頭就能看到。”
季嶼也有點驚訝了,賀宙這腦補水平有點太高了吧。
他解釋道:“衣服洗過一遍,放衣櫃裡的話我怕沾到我的味道,會影響效果,就單獨拿出來放了,我房間裡也就桌子上好放,所以就放桌上了。”
賀宙冷著臉,胸膛起起伏伏。
他半天沒說話,過了會才想起什麽似的道:“禮拜一我打籃球的時候看到你盯著我看了。”他加重語氣,“眼神很直白,很狂熱。”
季嶼想了想,很快就記了起來:“……我沒看你,我在看你後面球場的beta。”
“你沒看我?沒看我為什麽說我打得好?”
季嶼眨了眨眼:“就,場面話啊。”
“……為什麽看beta?”
“我想跟他們一起打球。”季嶼覺得賀宙的目光有點凶狠,他解釋道,“我總不能跟alha打吧?”
賀宙定定地看著季嶼,他的喉結動了動,接著深呼吸了下,看起來氣得不輕。
季嶼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作為一個男人他當然懂男人有多麽愛面子,在人前摔倒都要用一個耍帥的姿勢爬起來裝酷,更何況是被人當面戳破所有的幻想,一切認知都變成了自作多情,換他他恨不得當場去世。
“所以。”
“嗯?”
賀宙目光凌厲地看著季嶼,一字一頓道:“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了?”
季嶼更加佩服賀宙。
如果是他,這時候一定已經甩袖而去,雖然沒了臉面,但離開的背影一定要酷,並且絕不回頭,而賀宙居然沒氣走,還再三確認自己是否自作多情。
這得是多強大的心臟?
季嶼點點頭:“啊,是啊。”
賀宙深吸了口氣,終於受不了地猛然站了起來。
他轉身要走,就聽口袋裡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出手機接起,語氣不佳:“喂。嗯,知道了。馬上來。”
賀宙掛掉電話,他看也不看季嶼,語氣冷硬道:“我有點事,走了。”
季嶼松了口氣,揮了揮手:“走好。”
賀宙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結果他剛打開大門,就聽身後傳來一句“月嫂幫我把剩下的面熱一熱”。
賀宙:“……”
他咬緊牙,喉結滾動,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片刻後,他強忍著怒火出了門,伸出手重重地把門砸上,聽到“咣”的一聲巨響,心裡總算氣順了一點點。
月嫂匆匆地從樓下跑了下來:“怎麽回事啊?誰來了?那麽大聲。”
季嶼很能理解男人被傷自尊後的怒火,擺擺手道:“沒事沒事,賀宙有點急事,關門沒注意力氣。鍋裡面還有嗎?我還沒吃飽。”
“奧,有有有,我燒了一大鍋呢。”
季嶼起身去廚房:“行,我再去盛點。”
“好,那我繼續上去收拾屋子。”
“不用,他不會回來了,你別忙了,休息休息吧,或者去陪小宇宙也行。”
鍋裡的面還是熱的,季嶼又盛了滿滿一碗。
把賀宙氣走他還覺得挺尷尬,畢竟男人何苦為難男人?但他也沒什麽負罪感,反倒覺著輕松,這下好了,一個問題徹底解決,往後能少很多麻煩,也更自在。
吃完面後季嶼回了臥室,倒頭就睡。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外面漆黑一片,家家亮起了燈火, 看起來溫馨又安靜。
他走出臥室看了眼,家裡的燈都關著,估計月嫂和小宇宙都睡了。
中午吃太多,季嶼不餓也不困。
想了想,他走到桌前準備做會題放松放松,剛在座位上坐下,他就注意到了桌角放著的衣服。
這些衣服要怎麽處理?
他思忖片刻,拿出手機給賀宙發了個微信——
【你的衣服來拿走嗎?】
對面回得很快。
【燒掉吧。】
季嶼:“……”
只有死人的衣服才會燒掉好麽!
他伸手翻了翻裡面的衣服,心說不要最好,小宇宙還沒恢復徹底呢,就當是賀宙在做慈善了,也算是幫助了一個小生命。
翻著翻著,手忽然頓住,季嶼的目光停留在一塊黑色的布料上。
那是賀宙的內褲。
出於男人的攀比心理,他伸手拿了出來,抖開看了看。
然後……低低地靠了聲。
前面突出的那塊布料比他的大了不只一點點,甚至塞個拳頭進去都綽綽有余。
季嶼越看越心裡不平衡。
怎麽他就沒穿成alha呢?他要穿成alha那簡直絕了,他一定住校,一天去浴室洗三次澡,肯定每天都能收獲好多快樂。
季嶼把內褲打量了一遍,接著抬頭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十五。
他低下頭,目光又落在了手裡的內褲上,接著心思一動,把它放到床上,自己脫了個精光。
賀宙的衣服月嫂全都洗過,所以內褲也是乾淨的。
季嶼穿上賀宙的內褲,一隻手拎著內褲的一邊的防止掉落,另一隻手拉開衣櫃,露出門上鑲著的全身鏡。
“嘖。”季嶼更眼紅了。
這內褲他根本穿不了,賀宙的腰身比他大很多,不用手拎著立馬就會掉到腳上,而且穿在他身上皺巴巴的,像一個乾癟的黑色布袋,不止腰身撐不起來,前面的襠也癟癟的。
季嶼覺得自己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站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最後不甚滿意地低下頭,伸手勾住內褲前緣,看了眼裡面多余的空位。
還空好多啊。
這麽誇張的嗎?
他想了想,塞了個拳頭進去。
靠,還空好多。
然後他想也不想地又塞了個拳頭進去。
“哇——”季嶼忍不住驚歎出聲。
就在這萬籟俱寂,少年陷入美好幻想的時刻,門口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
“你在對我的內褲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