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比賽很快就過去了， 沈愈他們班目前的成績還算不錯， 除了霍銳拿到的跳高第一，還拿了個短跑第二和第三， 以及女子跳遠的第二。
晚自習快開始前， 英語老師捧著一堆卷子進了教室。
“不是說看電影嗎怎麽還拿卷子啊！”
“靠， 這哪來的心思寫作業……”
“魔鬼嗎你，現在還在做教材解析？我的心早就跟著運動員們飛了。”
底下一陣窸窸窣窣，英語老師往底下掃了一眼， 也沒有出聲， 把賴美美招了過去， 給了她一個u盤，然後轉身走了。
一點都沒帶留戀。
這就是確定要放電影了， 賴美美在前面搗鼓著， 英語老師走了沒多久， 張建清又來了一次。
整個年級估計是講好的， 張建清特意提了下， 全年級看的都是同一部電影，所以不用想著竄班級， 安安靜靜地在教室裡呆著。
大家都激動地討論著看什麽電影， 賴美美剛好搞好。
《呼嘯山莊》的開頭響了起來。
還是原生版的。
一陣怨氣。
張建清毫不留情地關了前面的燈：“窗簾拉上去，後排燈也關了， 給我安安靜靜地看電影！”
“好——”幾個人有氣無力地答。
張建清轉身走了出去，原本裝乖的一群人立馬騷動起來，開始搬動椅子。
結果老張又回了個頭， 似乎是料到他們這種“陽奉陰違”的行為。
他半個身子探進教室，教室裡黑黢黢一片，就大屏幕還亮著：“今天運動會表現不錯，還是老話，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盡力而為。”
誇獎完，這回是真的走了，還把教室門給關上了。
放電影其實就是個幌子，說白了老師們心底裡都清楚他們這會兒大多數人沒心思學習，給個機會讓他們瘋一下而已。
少數真愛學習又不喜歡玩鬧的還在學習，絕大部分同學等班主任一走，立馬搬椅子搬凳子，湊到一起。
在教室裡能玩的也就那麽幾樣，要麽下個棋，要麽猜個拳，還有人擱那兒講鬼故事。
影片才放了個開頭，教室裡蔓延著各式各樣的氣氛。
沈愈桌上擺了四台開著手電筒的手機。
原本只有他和霍銳的，是打算用來做卷子的時候照明用的。
但是現在，陸疏行和戚榮把桌子搬到了他們這邊拚成了一桌，原本四人的位置擠了六個人，宋揚和他同桌也加了進來。
“快快快快選號碼。”陸疏行伸手蓋在桌子上的紙片上，一臉興奮。
宋揚往前拉了拉椅子，朝沈愈看了眼：“沈同學選幾號？”
沈愈糾結了一會兒，身子往後傾了傾，撞到了黑著臉的霍銳的肩膀上。
“2號吧。”
其他幾個人不敢在霍銳之前選，但是這位大佬今天從廁所回來之後就一直陰著臉，陸疏行估摸著老大是被八班那個體育生給氣到了，私底下還和戚榮琢磨著什麽時候找那個體育生麻煩。
他們好久沒有動過手了，好像有的人都忘了，霍銳才是這個學校的老大，都敢公然挑釁了。
霍銳一直不出聲，沈愈咳了一聲：“你們不選嗎？”
宋揚摸了摸鼻子：“那我5號！”
戚榮：“我6號吧。”
宋揚同桌：“那我就3號。”
就五個人玩，陸疏行這一局當裁判，沒有4號，只剩下了1號。
沈愈胳膊肘往後戳了戳霍銳的手臂：“你是1號。”
霍銳依然沒吭聲。
他原本不想玩這種弱智遊戲，但是沈愈拿他在廁所裡很沒有出息流鼻血這件事威脅他，說他如果不參加的話就告訴別人。
在男朋友面前丟了一次臉的霍銳面色越來越沉。
但是沈愈又不怕他。
相反還以逗他為樂，當然也不可能真的說出去，總不能告訴別人事情的真相是他就漏了個肩膀，年輕氣盛的霍銳就火氣上頭了吧。
但是霍銳顯然忘了這茬，或者說是故意忘了這茬。
選完號，陸疏行清了清嗓子，把帶著號碼的紙條一一發到在座的人手裡：“好了，現在你們手上每個人有一個詞語，其中只有一名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每一輪每個人有一次闡述你手裡這個詞語相關內容的機會，注意，闡述過程中不允許出現該詞語。每輪結束你們可以進行投票，投票最多的會被出局，但是如果真正不同的那名選手到最後都沒有被投出去，那麽臥底獲勝！”
其實也就是個簡易版的誰是臥底。
陸疏行抬眼看向老大：“1號先說。”
霍銳很顯然不想說話，他剛剛甚至沒有看紙條，但是沈愈又往回戳了他一下。
霍銳的腿往前伸了伸，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蹭到了沈愈的腿邊，然後就不動了。
桌子中央的四個手機散發著幽幽的光，因為怕太亮了，手機上還蓋了張紙，這個亮度正好能讓人看清紙條。
他低垂下眉眼，展開紙條。
上面是陸疏行歪歪扭扭的字。
霍銳的眼神一滯，神色略有緩和，下意識看了沈愈一眼才開口：“可愛。”
就兩個字。
沈愈看了眼紙條，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他的紙條寫的什麽，左腿動了動，輕輕碰了碰對方。
陸疏行：“……？”
其他人也是神情略有些奇怪。
沈愈偏過頭：“是個人。”
陸疏行：“……”
排在他後面的宋揚同學：“噗……說的對，我不太熟。”
宋揚想了會兒：“以前不熟現在熟。”
戚榮往自個兒右手邊看了眼：“挺熟。”
每個人闡述完，然後開始投票。
霍銳拿到了四票，陸疏行宣布臥底失敗。
然後讓霍銳把紙條扔到桌子中央，上面就寫了個名字“沈愈”。
第一輪就被霍銳玩爆了。
沈愈默了一會兒：“你不能這麽明顯，你得說的含糊一點。”
他往後湊了點，給霍銳講起了規則。
像這種小遊戲，其實以前他還在打工的時候有和同事們玩過，不過他不怎麽愛說話，那會兒也沒有什麽朋友，基本他都是第一個出局的，也沒人跟他說規則什麽的，有幾次他說的其實聽起來和臥底完全不搭界，但是還是會被投出去。
玩過一次之後，他就知道該怎麽玩了。
沈愈往後仰著腦袋，後腦杓幾乎要貼到霍銳的肩膀上，小聲給他講著第一輪該怎麽說，如果聽出來別人和自己不一樣該怎麽說。
霍銳下顎微低，幾乎是蹭在沈愈的額角。
大屏幕上還在放著電影，教室裡電影原聲和說話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但是耳邊卻只能聽見沈愈說話的聲音。
沈愈有所察覺，霍銳的呼吸就在他頭頂。
但是周圍有人。
宋揚和他同桌坐在桌子的左邊，兩人正討論著什麽，陸疏行也在唉聲歎氣：“原來老大眼裡的同桌是可愛嗎？但是我覺得同桌越來越壞了！唉對同桌來說我就是個人。”
戚榮嗆聲：“我還想說是活的。”
陸疏行：“操，能不能誇我？像老大！”
戚榮動了動嘴，看向霍銳和沈愈兩個人。
這一眼，戚榮立馬不著痕跡偏過了身，遮擋住了陸疏行的視線，好在陸疏行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霍銳只是蜻蜓點水般唇瓣碰了碰沈愈的額角。
宋揚他們那邊那個角度，也不過是能看到兩人的側面，光線又暗。
其他什麽也看不見。
沈愈猝不及防被親了這麽一下，心跳如雷。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口，但是這會兒又不好說什麽，只能立馬坐直了，又往後挪了下椅子，低著頭去接陸疏行遞過來的第二輪紙條。
霍銳不著痕跡勾了勾唇角。
第二輪遊戲就比第一輪玩的長多了。
沈愈是臥底，拿到的詞是洗澡和洗漱，最後只剩下他、霍銳和宋揚，被淘汰的幾個人明顯都能聽出來沈愈的臥底詞是不一樣的。
霍銳依然沒有把票給他。
陸疏行哀嚎：“老大居然成了遊戲黑洞！”
其他幾個人笑。
在看不到的地方，沈愈不著痕跡勾了勾霍銳的手心，然後被他反手抓住了手指。
這一刻，他們享受著彼此的溫度。
沒有人知道，在教室的後排，曾經有兩個人偷偷地牽著手，偷偷地把少年的愛意留藏在這裡。
第二日上午九點多。
宋揚脖子上掛著口哨繞到沈愈身後：“加油啊沈同學！”
沈愈難得穿了件運動服，因為還沒開始跑，在十一月的冷天氣下手臂凍出了層雞皮疙瘩，他雖然長得瘦，但是前段時間的鍛煉也不是百搭的，手臂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肌肉，風一吹過，寬大的運動服貼在了後腰和腰側上，勾勒出了細瘦的腰身。
他在第三棒的位置，跑道內側一群女生小聲說著話，還時不時拿起手機拍照。
他們班是第一組，旁邊有個理科班的男生看見有女生拍照，還特意擺了個姿勢。
沈愈點了點頭：“我盡力。”
衝刺的事情只能交給霍銳了。
宋揚是第一棒位置的裁判，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
沈愈做了下熱身，廣播裡，播音員又開始念稿子：“高二年級男子組4x100初賽馬上開始，請各位同學不要站在跑道上。”
“來自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同學，麻煩精，加油！”
沈愈：“……？”
他下意識看向主席台，又看向自己身後一棒的霍銳。
剛過來站到跑道內側準備陪跑的陸疏行：“……這他媽和昨天那個是不是一對？秀恩愛還帶這樣的？”
戚榮默了一會兒。
兩分鍾後，準備階段結束。
裁判提醒即將開始，起點處，一聲槍響。
“理二班加油！！加油！！”
“一班衝啊！！！！田嶼加油！！！”
“四班第一四班第一！”
跑道內側，一群人飛奔而來。
一共六支隊伍，理科一班第一棒排在第二名，第二棒落後，到了第四。
沈愈往後伸手，半傾著身子，接過第二棒遞過來的接力棒，耳邊是風聲、同學們跟著他們一起跑的呼喊聲。
他很久沒有像現在這麽恣意過了。
平時鍛煉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也只是小跑，不像現在這樣，拚盡了力氣，沒有其他什麽想法，就是向著下一棒的人奔過去，那個人就在他的視線裡，往後望著他。
就好像上輩子那樣，一直在等著他。
100米的距離很短。
因為第二棒的差距，彎道不好追人，所以第三棒依然是第四。
最後一棒，霍銳幾乎是在接過接力棒的瞬間就衝了出去，速度快到沈愈都沒有反應過來。
操場上的叫喊聲更大了。
“霍銳！霍銳！！”
沈愈雙手撐著膝蓋，往前走了兩步，也跟著喊了起來：“霍銳！！！”
嗓子有些發癢。
霍銳的爆發力很強，速度也快，比起旁邊幾個跑的表情猙獰的，他半抿著唇，雖然頭髮也因為跑步帶起來的風吹了起來，但是卻格外地引人注目，小腿的肌肉也凸顯了出來，像一陣風，從第三名後面超了過去，然後是第二名，然後是——第一名！
僅僅只是差了零點零幾秒的時間。
他們班拿下了初賽的第一，但是是否進入決賽，還得等其他班級比完。
初賽結束了一會兒，宋揚氣喘籲籲跑過來：“那個八班的體育生居然也參加了4x100，之前明明沒有的。”
他是裁判，比賽之前就拿到了4x100米的參賽名單，根本沒有趙瑾這個人。
沈愈仰頭喝水，因為喝的急，水從他的唇角往下，一直滴落到了頸間。
聽見宋揚的話，略感意外：“還能中途換人的嗎？”
他舔了舔唇邊的水漬。
霍銳偏著頭看他，眼神變了變。
嗤笑：“不能。”
雖然是校運動會，但是也得遵守規則，怎麽可能能夠中途換人。
一般這種情況，成績是作廢的。
如果原本位置的人有什麽特殊情況，倒是可以和老師申請。
沈愈哦了一聲：“他跑第幾棒？進決賽了？”
宋揚點頭，陸疏行一句把手裡的可樂瓶捏的嘎吱嘎吱響了：“這人怎麽陰魂不散啊！草！”
“第三棒，和你們一組。”
沈愈了然。
如果是因為有人臨時有事申請頂替，他們還想要成績，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不過有時候還真的有孽緣。
八班的跑道就在他們班的隔壁。
沈愈站過去的時候，已經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的趙瑾還朝他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極具挑釁的笑。
陸疏行他們直接到了第三棒這邊，看到趙瑾的模樣，忍不住嘲諷：“手下敗將擱這兒拽個什麽？”
也不知道趙瑾聽到沒有，沒有看陸疏行那邊，反倒是一直盯著沈愈的背影。
幾分鍾後，高二男子組4x100米決賽正式開始。
決賽的呼喊聲比初賽更大了。
呼聲最高的就是理一班，因為他們班的運動員顏值最高，場上最激動的就是女生們，跟著滿操場地跑。
這次理一班的第二棒速度比之前快了，第三名，相對而言，留給霍銳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畢竟是決賽。
第二棒過來的時候，沈愈小跑著接了棒。
文八班的名次是第六。
但是，他們班有趙瑾。
雖然是第三棒，但趙瑾是體育特長生，而且和宋揚一樣，是田徑選手。
一接棒，他就衝了上去，追上了沈愈。
沈愈和霍銳交接完接力棒，站在原地看著霍銳衝刺的背影。
陸疏行他們追著第四棒去了。
加油聲呐喊聲蓋過了一切。
沈愈剛想繼續往前跑，追上去，趙瑾就直直地朝著他的方向衝撞了過去，好像蓄謀已久般，就在等著這個機會。
4x100米接力賽結束。
跑道上卻亂了起來。
歡呼聲中還混雜著其他的聲音，聽不真切。
作者有話要說： 卡了好久tv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