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若玲選擇躲起來，U盤她沒拔，只是關了屏幕，僥倖心理吧，她躲進一個房間的衣櫃。本來很安全，那個女保鏢回來了一下又出去了，但過了沒多久又莫名其妙轉了回來，若玲不知道，所以被抓了個正著。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不是你身邊的黃小淑，更不是丁丁。而對方是個保鏢，女保鏢，所以你能夠想象這是什麼樣一種情況。還好黃小淑及時趕來幫她擋了一刀，然後和那個女保鏢搏鬥的時候又被捅了兩刀。最後，若玲，她……趁機也給了那個女保鏢很多刀，黃小淑頑強吧，被捅三刀還死死抱住那個女保鏢。否則她們倆個都可能……」孫瑩嘆了口氣，眼眶有點濕濕的，「人是若玲殺的，她想都沒想過自己會殺人，她做了，沒辦法，這是為了誰？為了她自己嗎？」

我很難受，原來黃小淑和樊辣椒經歷了那麼一場驚險，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她們完全不需要經歷這樣的危險，我自己有辦法搞定葉家成，只是沒對黃小淑說。那天，有點眉目那天，我一晚沒睡，回去以後我看見神色不對勁的黃小淑，我想那時候黃小淑其實是想告訴我吧，而我卻沒給她機會，或許這都怪我，如果我陪她了，聽她說了，或者事情不至於現在這麼糟糕。

現在，後悔已經沒用，這兩個傻女人，哎。

「當時，若玲報了警，警察到前她對我說了許多話，告訴我一切，所以我知道。我一邊聽電話，一邊開車過去，到樓下已經看見警察上去，很快又下來，抓她下來，黃小淑則被抬下來，滿身都是血，你見過那種場面嗎？很恐怖。若玲她也受了傷，不過是輕傷，她和黃小淑上的不是同一輛車，我看見的，看著載黃小淑那輛車離開，若玲那種目光很悲涼。」

「樊辣椒，她……對蔣老頭……她說過她要怎麼樣嗎？」我問了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比較擔心後來的事情吧，一切都亂了！而葉家成，她用當初威脅樊辣椒的方法威脅我，她肯定也說要告訴冰姑姑吧，樊辣椒已經給她威脅到了，最後弄成這樣，我呢？我要重蹈復徹嗎？

「一句話。」孫瑩用一種怪怪的語調道，「上一代的恩怨結束在上一代。」

「什麼意思？」

「不知道，大概是……沒有大概，她打垮葉家成，其實另一個目的也是葉家成幫助她，讓蔣老頭付出代價，哪怕是一個交代。」

「事情查清楚了嗎？真是蔣老頭？如果不是呢？」我知道我存在僥倖心理，事情最好不是這樣，這是我的盼望。如果是葉家成偽造的一些證據冤枉蔣亮他爸，又或者當時還有一些別的是事情發生，不完全是蔣亮他爸的責任，這樣結果相對來說會好一些，比較容易化解。鬱悶的是，蔣亮他爸的一些行為，趕樊辣椒出國，我想真的極有可能是他的問題，否則為什麼？看來我真的要找他問清楚才行，才能解決他們之間的仇恨。

「她說查清楚了，葉家成的老爸給她證實了！」

「我們應該聽聽當事人蔣老頭怎麼說，否則我不覺得那是完全真實的事情！」

「這不關我事，我無法救她，她也不讓我救，不讓我告訴你。」孫瑩換了一個坐姿，摸著自己額頭，有點頭痛的模樣，「她說她去坐牢可能是個比較好的結果，你們都不需要擔心她會怎麼樣。你們都能安樂的生活，蔣老頭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只要別讓蔣冰知道就可以了！至於葉家成，她托我轉告你，為了她，為了蔣冰，為了誰都好，如果有機會，殺了他，一了百了，這就是當時她對我說的話。她還有一個要求，也不算她的要求吧，是對我的要求，讓我不要說出真相，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從而為她難受，她反而希望你們恨她，那樣她就不會難受了，心安了！黃小淑可能也沒對你說吧？她應該沒對黃小淑說過同樣的話，但是黃小淑懂她，所以黃小淑不會告訴你。現在，我用來要求你了，不要告訴別人，你自己知道就好，就讓別人恨她吧！」

原來是這樣，難怪樊辣椒對我說那麼奇怪的話，說她坐牢了，一切都好，原來是這個意思。

傻辣椒，真是這樣嗎？那麼多人關心你，大家都會忘記你，而不會難受嗎？

我不覺得是那樣，大家都很關心她，都想救她出來，都不相信她無緣無故殺人。而她想的，讓大家都恨她，這更傻，不可能，我們誰都不會恨她，一直以來她都太聰明了，給別人的感覺她做什麼都有原因，包括幫助葉家成，大家根本就不會恨她，只會痛惜，為她而難受。

「我說完了，天快亮了，你剛才告訴我天亮之前你要知道，大概你有些別的事情吧，你應該去辦了！」說著，孫瑩站起來，走近我，舉起巴掌打下來，「這一巴掌是因為剛才……你撕我的衣服，現在我們之間扯平了！」

「謝謝！」這很逗，很犯賤，給人打了一個巴掌還要說謝謝。我往門外走，開門之前我停了下來，「孫瑩，我會救她出來，你相信我嗎？」

「我希望她出來，我只能相信你。」

我離開了，回到車裡，靠在座位在思考，我到底要怎麼辦？向葉家成妥協嗎？

「開車嗎？」黃瓊問。

「隨便吧，找個地方吃東西，餓了！」

黃瓊開車，由於實在太早，根本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只有一些小攤檔，黃瓊下去買了幾隻包子。他開車門的時候，我感覺到寒意，不是我心寒，而是變天了，秋天了，天空烏雲密布，可能要下雨。

吃著包子，我還是在想。

坦白說，放過葉家成，我真的不太願意，那些計劃花了那麼多心血去商量製造，最後我告訴他們，一切都是白費心機，我怎麼對陳才說？又怎麼對丁少陽說？最主要的是，我怎麼向龍駿天交代？他要的是政績，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規則內解決問題。如果我最後放棄了，影響會特別大，弄不好不僅僅只是錯失機會，放虎歸山留後患，最終我會輸都不一定。

但是，如果我繼續實施我們的計劃，樊辣椒怎麼辦？聽孫瑩那麼說，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葉家成應該能救樊辣椒。為什麼？很簡單，只要讓那個房主站出來說是她知道有人盜竊，或者說人是她請上去的，然後派保鏢去殺她們。這樣一來樊辣椒的殺人罪就變成了自衛殺人、意外殺人，畢竟是那個房主派人上去殺她們吧？如果是自衛殺人，我肯定能把樊辣椒弄出來。鬱悶的是，如果沒有葉家成，不會有自衛殺人這個事情。

或許我還有兩個選擇吧，找到那個房主，逼她，讓她承認，這樣也可以成事。問題是我去什麼地方找人？用逼的方式是否可以搞定她？關鍵是我沒時間。葉家成也說了，他有后招，那些死者家屬，把事情鬧大對樊辣椒來說沒好處，只有壞處。我答應他的條件，他則能搞定那些家屬，因為肯定就是他控制的。

哎，真他媽煩惱，複雜。

我看了看時間，七點半了，我還沒想出一個好辦法。我還不能找人商量，找陳才嗎？我說不出口。找龍駿天？我不能說出口，他絕對不會贊同。

樊辣椒有先見之明啊，不讓我知道，就害怕我好像現在一樣猶豫，最後我還是知道了，我真的猶豫了，她怎麼那麼了解我呢？

「開車，去市局。」我說。

到了市局，剛好上班，我直接去找副局長，我要去見一見樊辣椒。

還是在那個會議室里，我見到了樊辣椒。她被安排得很好吧，精神不錯，有笑容，冷冷的笑容，掛在臉上，雖然或許那是假的，但她真的在笑。她的語調，亦帶著淡淡的笑意……

「寧總，你很有空嘛，這麼早來看我。」

「辣椒，不用裝了，我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我從口袋裡掏出鑒定結果，「這是從蔣亮他爸給我的一個本子里撕下來的，我拿去做了鑒定，你看照片，那裡寫過你的身世，後來擦掉了！我知道了，我也去了找孫瑩，她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想什麼，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世。」

「你寧願不知道，對嗎？」樊辣椒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變成深深的惆悵，「你不應該管這個事情，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總會有所不如意，你不要再猶豫，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知道了沒什麼不好，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會。」

「我讓你去做你沒聽明白？你看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我怎麼辦？是不是要我死給你看你才高興？你現在放過他，有一天他會反咬你一口，到時候我可能下場更慘，現在只是坐牢而已，有什麼？如果我坐牢能換得葉家成失去一切，我寧願我坐死了不出去，甚至明天槍斃了你懂嗎？」

「可是蔣冰呢？你姐姐呢？」

「不知道。」樊辣椒搖了搖頭，「事到如今顧不了那麼許多了，除非你一直願意被葉家成威脅，他答應你現在不說，最後一樣會說，這就是個反覆小人，你信他你有毛病。」

我沒說話。

「走吧，葉家成不敢說的，U盤我藏了起來，他明白的，如果蔣冰知道了，我肯定把U盤交給警察。」說完，樊辣椒站起來，往門外走，打開門卻沒立刻出去，她背對我說，「寧浩，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我差點讓葉家成騙了，如果孫瑩沒告訴我的話。我不知道原來還有U盤這回事，雖然我見過樊辣椒，但涉及到她的身世，而且和蔣冰有關，樊辣椒肯定不會主動告訴我，她有個U盤可以弄死葉家成。葉家成能想到這點，所以他鑽空子，這個狗崽子，原來他根本就不敢告訴蔣冰。

離開市局，我心情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