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姑姑離開了房間，我躺在床上。

去嗎？

不去，冰姑姑肯定不死心。去了，我又怕她失望，哎，這破事情，為什麼就能弄成這樣呢？

算了，去就去吧，樊辣椒欠冰姑姑人情，應該不會為難冰姑姑。或許冰姑姑能把她說動呢？雖然這有點兒僥倖心理，但我也不能絕望對不對？

我在床上躺著，居然睡了過去，太累了，昨晚睡不著。

「起來了！」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冰姑姑掐醒，掐我鼻子，還成慣性動作了，總是掐我鼻子。

我爬起來，看看時間，我睡了一個小時。

「面都涼了！」

十多分鐘后，我和冰姑姑一起出門。

又要去藍貓，想想都有點兒心寒。但是樊辣椒變成這樣，我覺得是我的責任，如果我有能力保護好她，或者我不是那麼三心兩意，絕不會發生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無論怎麼說，對不起樊辣椒的人是我，所以我才直接在空白的紙張里簽上自己的大名。我很慶幸當時的這個行為，否則在未來的一個事情里我真的要與樊辣椒徹底決裂了，最後是她拿出了其中一紙張，大家都妥協了！當然另外一張她很快就用了，就在我見到她以後，她已經列印出內容，我看見的時候我心都涼了，雖然沒有後悔，但心涼是真真切切的。

到了藍貓，樊辣椒不在，剛出去了，打她電話，沒號碼，舊號碼她沒在用了，問黃小淑新號碼，她說不清楚。哎，連黃小淑都不清楚，樊辣椒真的要徹底拋棄我們所有人了！

最後，冰姑姑問了葉家成，葉家成給了，他說了一句話，他說：冰姑姑，你最後想清楚，如果是幫寧浩要的號碼，我擔心寧浩會自取其辱。冰姑姑哦了一聲，她對我笑。我真是服了她，葉家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人都不尊重，她不生氣么？

冰姑姑給了樊辣椒電話，樊辣椒在市區，不過不願意見我們，冰姑姑苦苦哀求了她許久她才勉強答應。冰姑姑求的時候坦白說我非常生氣，憑什麼啊？冰姑姑幫她那麼多忙，就要見她一面而已，做完手術后冰姑姑都沒見過她，要見她一面很正常對不對？可是，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事情都要對她苦苦哀求。

我非常非常不明白，以前那個樊辣椒去那裡了？她不是一直都對我說知恩圖報嗎？不要欠人家嗎？怎麼現在變得那麼令人無法接受？

我生氣了，我也心痛了，冰姑姑還哄我，她說沒事，她還對我笑，笑著對我說不緊要的，肯見我們就行。我流淚了，一方面是因為冰姑姑受到了這樣的委屈，一方面是因為心痛。

「你怎麼了？」見我流淚了，冰姑姑有點慌了！

「沒事。」

「先停一邊吧，不趕時間，等下再開！」冰姑姑讓我停車。

「不用了！」我擦了擦眼淚，繼續開車。我變脆弱了嗎？不知道，可能吧，或許是感動，冰姑姑那麼好，她完全不需要受樊辣椒的氣，可是為了我，她無怨無悔，我不感動流淚嗎？

車子繼續在路上前進，氣氛卻停止了，停止在沉默的一刻，直到許久了冰姑姑才說話。

「你是不是心痛她變成這樣？其實不是的，可能我哥逼到她太厲害了，我哥也真是的，都把她逼到葉家成那邊了，現在這情況更糟糕，真不知道怎麼辦。不行，我要回去找我哥說說，他怎麼能那麼霸道，樊總一個女人能怎麼樣，為什麼非得逼走她？我自己都不介意，如果這是命，我願意接受，我不需要他用一些欺負人的方式幫助我。」

「我是心痛你，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她欠你人情卻這麼對你，你不覺得難受？」

「有什麼好難受的，我自己願意，她沒有求我幫忙，不算欠我人情。」

「可是我難受，算了不說了，反正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你為我哭啊？」冰姑姑居然笑了，哎，這個女人，怎麼就能那麼善良呢？而且，你就算笑，你能不能在心裡偷偷的笑？你讓我看見。

我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冰姑姑還是笑，我們到了樊辣椒指定的一個地點，一家商場後面的悠閑咖啡廳，她還是笑。

終於，一陣滴答滴答的高跟鞋響過後，我又看見了樊辣椒。她仍然是一副很冷漠的表情，她眼睛紅紅的，給我的感覺就是她哭過，但為什麼而哭，我不知道。

冰姑姑走過去迎接樊辣椒，想和樊辣椒擁抱一下，樊辣椒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她。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雖然樊辣椒做出一個拒人千里之外的動作，但她的目光在那一剎那變的很溫柔很溫柔，帶點哀傷、帶點感觸、帶點慶幸，帶點無以言表，複雜無比，只是僅僅維持了兩秒，隨即她撇開冰姑姑自己走過來，坐在了我對面。

「有什麼話趕緊說。」坐下后，樊辣椒冷冷的聲音。

「辣椒，我覺得你很過份，你……」我沒能說下去，被冰姑姑阻止了！

「沒事、沒事。」冰姑姑坐在了我傍邊。

「寧浩，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用那些我不喜歡的語調跟我說話。」樊辣椒趕走了走過來問她要什麼服務的一個侍應生，然後繼續對我說，「還有，我過份不過份不需要你說，而且，我不覺得我很過份。」

坦白說，我真他媽想掀桌子，怎麼才一個月不夠的時間樊辣椒就變得這麼不可理喻？現在的她簡直就是我剛剛認識的，在飛雅里飛揚跋扈，我行我素，什麼人都不給面子的她。

「沒事。」冰姑姑在桌子下面踩了我一腳，然後對樊辣椒說，「樊總，你身體好點沒有？」

「好多了！謝謝你的腎！」樊辣椒說著拿出了一個支票本，刷刷刷寫了好幾秒，隨後把支票遞給冰姑姑，「蔣冰，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我應該付給你錢。這裡三百萬，希望你笑納，然後……我也不欠你人情了，我們之間無拖無欠。」

這話什麼意思？我實在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冰姑姑抓住我的手，阻止我，我肯定沖樊辣椒大吼大叫。太沒有良心了，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條命就他媽值三百萬嗎？

「樊總，我一直不覺得你欠我人情。」冰姑姑笑著說，「但如果你覺得……」

「哦，那更好，支票我收回。」樊辣椒真的收回了支票，接著道，「別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處事方式，我不希望別人左右我的思想，左右我的生活。對不起，我沒什麼特別的話要跟你們談，而且我趕時間！」說完，樊辣椒站了起來……

真的忍無可忍了……

「你給我站住。」我搶回支票，隨手撕個稀巴爛，「辣椒，你居然說出那麼沒良心的話？我真想不到，到底是什麼令你變成這樣？為什麼？這他媽都是為什麼？」我沖樊辣椒大吼起來，「你神經病嗎？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還是葉家成給你吃了什麼狗屁葯，你太讓人失望了！」

「失望？寧浩，你曾經讓我失望了無數遍，我現在還給你有何不可？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是你死皮賴臉來見我，你來做什麼，自取其辱？我告訴你，我不用看你臉色，我說了，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怎麼樣生活，怎麼樣說話，做什麼事情，做什麼決定，你無權過問。」

「你……」

「別吵了、別吵了！」冰姑姑拉住我，「別人都看著呢！」

「愛看看個夠。」我看了看咖啡廳里，確實很多人看著，我沖他們吼，「看什麼看，沒看過吵架？該幹嘛幹嘛去！」

「你真沒素質，認識你這麼沒素質的人真丟臉。」樊辣椒說。

「行，從今天開始，我不認識你。」

「好，記住你說過的話。」樊辣椒從她包里取出一張A4紙，「我已經印上內容，這是副本，你仔細看清楚。我提醒你，千萬不要撕爛了，撕爛了我絕對不會給你第二張。」把紙張拍在桌子上面，樊辣椒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哎，弄糟了，早知道我自己來了！」冰姑姑嘆了口氣！

「她那麼欺負人你居然能忍？」

「她或許有什麼苦衷呢？我相信有，真的，你相信我，你比我還要了解她，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我沒說話，拿起那張A4紙看起來。

看完了，我心涼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樊辣椒真把溫州的生意全部歸於她名下了，她真的能做出來！

看我突然間目若呆雞，冰姑姑隨即拿過那張紙看了看內容，看完她也呆了，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

「怎麼有你的名字？你給她的？還是她用別的方式拿的？」冰姑姑問。

「走吧！」

我不想說，因為我當初承諾過，只是沒想到樊辣椒真會要，現在她要了也是我自己說的，怨不得別人。況且那確實是樊辣椒弄回來的生意，我只是投了一億多下去。其實我心痛的不是錢，我是心痛樊辣椒，她今天的行為令到我無比心痛！

離開咖啡廳，冰姑姑開車，我靠在座椅里，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