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我都睡不著，天一亮就出去了，早餐都沒吃，完全沒胃口。我要去藍貓，去找樊辣椒，問清楚她為什麼要和葉家成合作，為清楚她為什麼不回家住？

到了藍貓，剛上班沒多久，我問了一下，樊辣椒果然在，我直接衝進了她的辦公室。

樊辣椒在辦公，看見進來的是我，她明顯愣了一下，有那麼一秒，她的目光極亮，只是很快又冷卻了，從我身上移開，繼續注視手裡的一份文件。

「辣椒，為什麼？」我選擇直接問，雖然我有別的一些話想說，我想告訴她我想她，我想告訴她我去了法國找她，許多許多，但現在都不適合。

「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走過去，搶了樊辣椒的文件扔到一角，「你看著我，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你和葉家成合作？他把你害成什麼樣難道你全部忘記了？冰姑姑幫我們那麼多，蔣家幫我們那麼多，你竟然幫著葉家成反蔣家？你這是助紂為虐。」

「寧浩，麻煩你分清楚，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對我說我們，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非常反感你這麼說。」樊辣椒看著我，冷冷的目光，帶著刺一般的目光，「你要弄清楚，我和誰合作與你無關，蔣家的事情更與你無關，你不要插手，否則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要自取滅亡你儘管試試。」

「你弄我的公司與我有沒有關係？那還是你的心血，你竟然自毀心血？」

「我的心血？哈哈，真可笑，虧你說得出來。好吧，既然是我的心血，我全部要回來又如何？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把溫州的生意全部轉到我名下，現在還有效嗎？」

「有，只要你不幫葉家成。」

「對不起，我辦不到，我也不需要答應你任何條件。」樊辣椒站了起來，「沒有他，我回不來，這是你永遠都辦不到的事情。」

我啞巴，我確實辦不到。可是，我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種結果。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樊辣椒指了指門口，「走，立即！」

「辣椒，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可以對我說，你不需要這樣，你已經跳了出去，現在你又陷進來，無休止的被那些煩惱左右著，這不利於你的病。你曾經說過，你說你解脫了，你可以重新過你喜歡的生活了，你重獲新生了，你為什麼還要陷進來，有意思嗎？我需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我憑什麼給你答案，你又憑什麼說我？是關心嗎？謝謝，我不需要你的任何關心，我只想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現在過的就是。」說著，樊辣椒突然發起狠來，「我恨死你了，你不要我，蔣老頭趕我走，憑什麼？你呢？你怎麼樣？你剛剛旅遊回來，和蔣冰周遊列國很快樂是吧？我不快樂，一天都不快樂，我需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只要是屬於我的，一件都不能少。」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讓我放下，你自己為什麼不放下？」

「我承認我變了，許多原因，無論你怎麼想，我就是現在這樣了，以後都這樣。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再來找我，回去好好對你的蔣冰，真的不要再來，我非常非常討厭見到你，見到你我就生氣。」

「因為你愛著我，深深的愛著，所以你才會見到我就生氣。」

「自以為是，神經病。」樊辣椒轉過身，背對著我，「走吧，我希望你記住，我們變成了敵人以後，你不要對我心慈手軟，因為我首先不會對你心慈手軟。」

「辣椒，我想不到你會這樣，更想不到你會說這樣的話，我們居然是敵人。」我掏出我的手機，走到樊辣椒面前，打開照片文件夾，「我和蔣冰去旅遊，周遊列國，你知道我們去什麼地方嗎？我告訴你，是法國巴黎，蔣冰買的機票，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求我去，我不敢，她堅持，無論我說什麼她都堅持。再說逃婚，你知道她為什麼逃婚嗎？我的錢包掉了，被她撿到，她看見了你留給我的信，她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最後一刻逃跑了！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對我說，她說她要去找你，你更應該跟我結婚。這就是蔣冰，幫過我許多，幫過你許多，最後你要與她為敵的一個女人。」

樊辣椒看了一眼我的手機，她的目光變柔和了幾分，但僅僅是剎那光景，很快又恢復冷漠，這種冷漠深深刺痛了我。

我無法理解，樊辣椒怎麼能忽然間變得那麼無情呢？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就不能對我說？是我沒有能力解決的嗎？即便如此，至少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想辦法。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她難度不知道我會心痛的嗎？她當初還說過，我活的不快樂她也會不快樂，我心痛了她也會心痛，那些話歷歷在目，可是此時此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辣椒，這張照片，還有你的門鎖密碼，我知道的，你不是這樣的，有什麼苦衷你不怕告訴我，我們一起去解決。」我抱樊辣椒，我抱住了，她蹭了我一腳，沒把我蹭開，隨即她咬了我一口，咬我的肩頭處，很痛，我放開了，看著她，她眼中有股哀傷，還帶著一點點不忍和猶豫。

「你省點吧！」樊辣椒阻止了我靠近，「你不要過來，我沒有任何苦衷，我只是在做對的事情，如果你非得認為我有苦衷，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

「你說，只要我幫辦到，我一定辦。」

「離開這個城市，你自己走，或者帶上蔣冰一起走，什麼都不要，就這樣一走了之，不需要多久，最多一年。」樊辣椒看著我，看著被她的話嚇到的我，「能做到嗎？不能做到你就滾出我的辦公室，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什麼都不要對我說，你沒有資格。」

「辣椒。」

「滾。」

我沒有滾，我看了看辦公室，這個我熟識的辦公室，找到印表機，拿了兩張A4紙過來，在辦公桌上面取了一支簽字筆，在兩張A4紙的下方都簽上了我的名字。

「紙張是空白的，我已經簽上名，隨便你打，你不是要溫州的所有生意嗎？我可以給你。」說完，我轉身離開。我不知道，在我關門的一剎那，樊辣椒哭了，哭的很可憐，她一聲聲說著對不起，說她不想的。

我覺得我受到了傷害，樊辣椒竟然這樣，竟然突然間變得那麼無情，她竟然幫著葉家成對付我、對付蔣家，如果不是親耳聽她說，我真的不敢相信。

讓我離開，我真的無法做到，我可以把我的全部都給她，但我無法離開。我離開了，他們怎麼辦？冰姑姑怎麼辦？葉家成這頭虎視眈眈的猛虎，蔣亮一個人能斗得過他嗎？大概很容易就被他吃了吧！我不能走，絕對不能走。我牽涉著許多人，如果我不在了，許多事情都要散。

返回車裡，往市區開，一邊開一邊思考。

樊辣椒到底是不是有苦衷？她否認，我覺得有，她真的不像那麼壞的人。可是為什麼不告訴我？是很難的嗎？或者牽涉到我？我覺得不會，牽涉到我，她早已經放棄了，她是一個理智的人，為了我而和葉家成合作，簡直是胡扯，我也不需要她那樣。

那麼，到底她為了什麼？

我真的想不明白！

或許，我要去找一找蔣亮他爸，可能他會給到我答案。

到了市區，我給蔣亮他爸打電話，他不在家，在俱樂部，以前讓我去過那一個，遇到尼古佬和火炭的俱樂部。這次我也遇到了他們，花姐也在，正好四個人，在打牌。看見我來，尼古佬的目光最奇怪，有點邪惡的意味。花姐則是冷冷的，很隨便的看了我一眼。火炭，他基本上是無視我的，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沒說話，坐在一傍等，等他們打完！

不知等了多久，花姐說不打了，沒意思，很快她就走了，接著尼古佬和火炭也離開了！

「過來坐。」蔣亮他爸對我說。

我過去了，坐在剛剛尼古佬坐的位置里。

「覺得很費解是不是？」蔣亮他爸點了根煙，抽著，「我不覺得費解，我只覺得很無奈，隨便吧，葉家成這個人真沒救了！」

「他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非得一定要跟你斗？越來越厲害了，以前還暗中，現在基本上已經公開。」我覺得我有必要搞清楚這些事情。

「以前他老子還在國內的時候，葉家成和蔣亮之間發生了一件事。有一天晚上他們吵架，蔣亮背後襲擊葉家成然後跑了，葉家成追蔣亮，在高速公路上撞到一輛賓士，是蔣亮撞的，不過卻是因為葉家成撞了蔣亮的車。賓士裡面坐的是一位市領導的女兒，傷得特別重。出了這個事情以後蔣亮和葉家成都被抓了，不過這個事情只要一個人負責就足夠。當時我和那位市領導關係比較好，所以蔣亮責任沒那麼大，葉家成的老子當時欠我人情，沒辦法，只能葉家成一個人承擔。葉家成最後沒坐牢，用錢搞定，弄了另一個人去頂罪，當時還發生了許多事情，葉家成吃了不少苦頭。本來呢，這些苦不需要吃，我掌握了那位市領導的一些秘密，只要我拿出來，完全可以威脅到那位市領導，我沒拿，他已經放過蔣亮，我做不出來！」

「葉家成就因為這個事情恨你？」還有這樣一個事情，我沒聽蔣亮說過。

「沒那麼簡單！」蔣亮他爸嘆了口氣，「葉家成出來以後覺得自己很委屈，不斷滋擾那位市領導，告發蔣亮，告發那位市領導和我的關係，期間又發生了許多事，弄到大家都很不愉快，葉家成給他老子惹了很大麻煩，最後我幫了他。現在，那位市領導已經是市委副書記，和葉家成之間的仇恨還是那麼深，葉家成還是不斷滋擾他，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葉家成早對馬若雲下狠手了，葉家成就是怕被他抓住把柄。」

市委副書記，我在想，是不是他給我介紹的那一個？

「反正啊，葉家成這麼弄下去，最後大家都要同歸於盡。」

「樊辣椒呢？她為什麼突然間變成這樣你知道嗎？我感覺她有什麼苦衷，你知道不知道？」同歸於盡的問題我不關心，我只關心樊辣椒。

「你認為我知道不知道？」蔣亮他爸哼了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就一句話，我不會心慈手軟。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是葉家成找她回來的，就是利用她，把你的生意搶走，她能完成許多事情，能給你們帶來沉重的打擊。接下來一個應該就是馬若雲，你提醒馬若雲一下吧！最後一個是我，找她回來，保她，已經不用多說，葉家成向我宣戰了！」

「你打算怎麼辦？你能不能……」

「不能，我做什麼事情我不用考慮你的因素，我自己有自己的辦事準則，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做任何事情。」

鬱悶，我都沒說完，不過說不說其實沒區別，我指望他放過樊辣椒？他已經放過樊辣椒好多次，是樊辣椒自己要回來，而且在不適合的時機里，聯合葉家成和他斗，不是他想斗！

「答應我一個事情。」蔣亮他爸把煙掐滅，又點了一根，他很煩躁，因為煩躁，他的目光變得更恐怖了，令人不寒而慄。

「你說。」

「必要時，你帶蔣冰走，去哪兒都行，離開這裡。」

「有這麼嚴重嗎？」

「這不是你應該問的，你答應就可以。」蔣亮他爸瞪著我，「你不要忘了，你有責任保護蔣冰，我不想她牽涉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面，你明白不明白？」

「就這個原因？」

「我問你明白不明白，你那來那麼多廢話。」蔣亮他爸突然火了起來，「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就這樣，我還有事，走了！」

我總覺得蔣亮他爸隱藏了什麼沒告訴我，可是我也無法問，眼睜睜看他離開。

哎，除了知道為什麼葉家成會對蔣亮他爸那麼大意見之外，關於樊辣椒的事情，一點都沒得到答案。這趟，算不算白來？我感覺是白來了！

葉家成，我覺得他有點神經病，那麼大仇恨還喊蔣亮他爸乾爹？夠虛偽的。蔣亮他爸則處處忍讓，我真是服了，給他老子面子？還是因為內疚？這有什麼好內疚，是葉家成心裡變態，自己想不通。那就是明擺的事情，誰勢力大最就有好處，誰讓你爸沒蔣亮他爸牛逼？

我也走了，剛上車就接到冰姑姑的電話，讓我去她家。

到了冰姑姑家，冰姑姑一開門就很神秘的捂住了我的眼睛，進了她房間她才放開手。隨即的，我看見一張非常巨大，布滿一面牆的照片，我們的合照，在廣州一個公園裡照的，冰姑姑躺在我懷裡，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

「怎麼樣？漂亮吧？」

「你什麼時候弄的？」先不說漂亮不漂亮，因為漂亮是毋庸置疑的。我覺得不可思議，昨天中午我們才回到來，今天，現在才中午，冰姑姑這麼快就能弄出一張照片？

「剛剛啊！怎麼樣嘛，漂亮不？」

「不是，我是問你，你什麼時候去噴的？」

「你先回答我漂亮不漂亮我再告訴你！」

「廢話，還用問，漂亮死了，看照片里的我的女人，天仙一樣。」確實很漂亮，我自己看了很有感覺，幸福的感覺。

「照片里的我的男人還很帥，呵呵。」冰姑姑從後面抱著我，「我最愛這張了，在成都的時候我已經把照片發回來了，托別人幫我去弄的，早上才粘上去。」

「你不告訴你？」

「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冰姑姑放開我，拉我走，「走了，我們出去吃飯。」

「不去了，不想去，我們隨便煮個面吧！」

「煮麵不好啦。」冰姑姑不願意，「出去吃，吃完了我們去找樊辣椒，她在藍貓，黃小淑告訴我的。」

「不用找了，我已經找過，沒用。」

冰姑姑疑惑的神情！

「她變了！」

「怎麼說變就變呢？不會的，我又不是不認識她，她不是一個容易變的人，你肯定什麼地方惹她不高興了，我跟你去，我跟她說說，沒事的。」冰姑姑在我臉蛋上親了一口，「你躺一下，我去給你煮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