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小煙姐妹踏上了回家旅程，為期八天。蔣亮則跟丁丁去了張家界，要年三十中午才回來。我……我沒地方可去，回家太早，去找馬小瑩……她回父母家了。無聊，早上起床吃完早餐繼續睡，直到下午被電話吵醒，是馬小瑩的小姨打來的電話，她說馬小瑩出事了，讓我馬上到市一醫院。

這麼倒霉？也不說清楚就掛電話，嚇死人啊？

我以最快速度穿衣服下樓，心裡非常著急，上計程車的時候坐上去車門沒關我就催促司機開車。到了醫院，往急診室沖，一路上還跌跌碰碰撞到東西，撞到人。

急診室外，馬小瑩的父母以及小姨都在，馬小瑩的小姨在跟自己姐夫說著些什麼，似乎在罵，她姐則坐在傍邊的椅子里目不轉睛看著急診燈。

「叔叔阿姨，小姨。」我衝到了，「到底怎麼回事？」

馬小瑩她媽看了我一眼，目光隨即移開，沒說話。

馬小瑩她爸瞪著我，目光憤恨想殺人。

最後是馬小瑩的小姨告訴我，不過答案很狗血，說不知道，要等醫生出來。不過為什麼進醫院我知道了，馬小瑩的小姨為什麼罵自己姐夫我也知道了，原來兩夫妻吵架，她爸知道馬小瑩跟我還有關係了，吵架間馬小瑩她爸無意中推了勸架的馬小瑩一把，馬小瑩直接撞桌子角去了，具體撞什麼部位不確定，馬小瑩當場捂著肚子昏了過去。

大家心情都很糟，等待是一種煎熬，等車尚且如此，何況等醫生宣判？

等了半個多小時，急診室的燈忽然熄滅，大家都很緊張，站了起來，堵在門口。

片刻，醫生走了出來，一個老醫生，女的，五十多歲的年紀，帶著笑容，不知道她這個笑容是不是代表馬小瑩沒事呢？我很緊張……因為……馬小瑩是孕婦啊。

「醫生，人怎麼樣了？」馬小瑩的小姨問，能看出來她也很緊張。

「沒事，病人很好，沒檢查出內傷，就額頭一點外傷，敷敷藥很快就沒事。」醫生的話頓時讓我們鬆一口氣。

「孩子呢？」馬小瑩的小姨繼續問，「孩子怎麼樣？」

「什麼孩子？」醫生疑問的表情。

「病人肚子里的孩子啊！」

「弄錯了吧？病人肚子里沒孩子。」說完，醫生在發愣的我們的身邊走過，離開了！

馬小瑩的小姨看著我，我也看著她，馬小瑩她媽則看著自己妹妹，馬小瑩她爸在傍邊冷笑，這個場景彷彿定格了，許久許久。

「怎麼回事？」馬小瑩的小姨率先打破沉默，她問我。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事實上我確實不知道。

哈哈，馬小瑩居然沒孩子，她自己說有，我並沒逼她說，為什麼要騙我？不但騙我，同時還騙了大家，我還告訴了我父母。如果說馬小瑩騙自己小姨說有了孩子是為了幫我，那麼騙我呢？跟我說的時候藍貓並沒出事，為什麼？我想不明白，但無論什麼原因，沒人喜歡被騙。

此刻，我的心已經涼了一半。

我們可以進去看馬小瑩了，我走後面。

大概因為心裡都有疑問吧，進去了，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馬小瑩，我們都沒有說話，沒有關心的問候，什麼都沒有。而馬小瑩，她應該明白怎麼一回事了，眼淚當場流下來。

「小姨，對不起！」馬小瑩說，目光越過她小姨投在我身上，彷彿亦要說對不起，但沒說出口。

「小瑩，你長這麼大第一遍撒謊騙小姨。」馬小瑩的小姨皺著眉頭，「為什麼撒謊？是不是為了讓我幫寧浩？這麼做值得嗎？」

馬小瑩不說話。

「小瑩。」馬小瑩她媽說，「這次媽也不幫你了！」

「說話啊，都已經這樣了，說清楚讓大家弄個明白。」馬小瑩的小姨追問，「是不是為了讓我幫寧浩？」

「對。」馬小瑩點頭，「剛開始你不肯，所以我……」

「小瑩，因為你的任性、你的自私，你知道這個事情弄到多大嗎？」馬小瑩的小姨嘆了口氣，她的話讓我吃一驚，莫非為了幫我她跟組織里的某股勢力發生摩擦？聽她的口吻……這件事似乎沒完結啊。

「小姨，對不起！」

「我呢，為什麼騙我？」我說，「你告訴我的時候我根本不需要幫忙。」

馬小瑩沒回答，只是流眼淚，說對不起。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馬小瑩確實曾經有過孩子，她告訴我的時候是真的。無奈，孩子不會在肚子里成長，她去醫院看過，還打了五天保胎針，第六天……醫生告訴她孩子沒有了，死在肚子里。

馬小瑩的小姨要走，她說有事情對我說，把我拉了出去。

「失望嗎？」在馬小瑩的小姨車裡，她說，「我很失望，小瑩第一遍騙我，因為你。」

「對不起！」我說，我也失望，這時候我並不知道有過孩子是真的，我以為馬小瑩告訴我有孩子是為了控制住我，這是卑鄙的辦法，她告訴我有孩子之前我都沒想過要拋棄她，這根本就沒必要，但她幹了，選擇騙我……想起她對我的好，我覺得很痛苦，因為那份好插了一根刺。

「不關你事。」馬小瑩的小姨啟動了車子，開出停車場，上了馬路才繼續道，「說些與你有關的事情，你借的幾千萬利息很低，比我們正常借出去低三份之二還要低，為了給你爭取這個讓步我跟許多人都鬧了一場，關係弄到非常緊張。現在……我再這樣做已經沒有意義跟價值，你自己也失望了，或許你們的關係就破裂了，所以……請不要怪我無情。」

「我明白的，利息我會給，我自己給。」

「兩分息，這是最低的。」馬小瑩的小姨說，「已經給你打過折。」

一個月就要幾十萬利息啊，我去那裡弄給她？

「去那？」

「回家，海平路。」我說，我太煩惱了，我想回去睡一覺，告訴自己這都是夢。

很快的，馬小瑩的小姨把我送回家。

下車前，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對自己很有利的主意。我不能僅僅利用馬小瑩的小姨的力量，這樣太弱，現在甚至已經有點搖搖欲墜，我得自己掌握力量，或者掌握別人的經濟命脈以藉助別人的力量干自己的事情，好像我控制張定軍那樣。

「小姨，你的組織想要賺更多錢嗎？」我很認真的說道，「給我投資一億，我能給你們翻倍。」

「翻一倍？哈哈，翻一倍，一億翻一倍就是兩億。」馬小瑩的小姨大笑，笑完看著我，「自信是好的，過份自信卻未必好了，你看你現在，你就是一個打工的，你以為自己是商業大亨？況且你知道我們什麼組織？踩進來就很難分出身去，一旦……你辦不到，你會死的很燦爛，你以為可以失敗了再重來嗎？沒機會的。」

「算了，我有賺錢計劃，我沒有錢投資，但我有時間等。」我開門，下車。

「什麼賺錢計劃？」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跟你說，翻倍……只是最初步的估算。」我下車了，回家了，馬小瑩的小姨也走了，她大概覺得我很大口氣不切實際很可笑，沒關係，我不覺得自己可笑就可以，我確實有賺大錢的計劃，雖然還沒成形，這不難。

回到家，躺在床上，看著外面快天黑了，我終於感覺到餓。

可惜的是，莫小煙姐妹回家了，沒人做飯，連菜都沒有，如果我不出去吃，大概只有餓死。我真的不想出去，猶豫了一個多小時，餓到受不了才迫不得已動身。

大概都放假回家過年了吧，很多飯店都沒有開門營業，天氣還那麼冷，下著毛毛細雨，糟糕的天氣、糟糕的心情，看什麼都是糟糕的。

我實在想不到馬小瑩居然騙我，今天的事情讓我毫無準備，馬小瑩的小姨變的太快了，不愧混黑的啊，永遠都是利益排最前。一個月幾十萬利息我去那裡弄給她？難道我跟樊辣椒說？讓藍貓付？我說不出口，我不能每次惹了麻煩都讓樊辣椒買單，再苦再累我都必須靠自己，壓力就是動力。

走了兩條街，終於找到一家在營業的飯店。

我點了兩個菜，一碗飯，我很餓，但我發現我吃不下。

忽然，手機響了，是簡訊，馬小瑩的簡訊，內容還是對不起之類，我看了一眼刪了，沒回復。

吃了半碗，我實在吃不下了，剛想買單手機又響，這次不再是簡訊，是來電。我以為是馬小瑩，不是，是老妹，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說明天，後天年三十了，我也該回家了，我不回家也沒用，整座城市都空了，原本還打算回家過兩三以後回來陪馬小瑩。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那種心情，乖乖在家呆著吧……或者去泰國逛一圈，雖不能跟樊辣椒一起去，我自己去也未嘗不可，就當散心，就這麼定了，等下就帶上證件去報名。

回家了，坐到凌晨，收拾好東西，然後睡覺。

我以為我能睡著，睡不著，亂思亂想，感覺這個世界越來越骯髒，什麼都是騙人的、虛假的，連馬小瑩都會騙我，我以為不會。

我心在痛，很痛，因為馬小瑩的這個謊言間接改變了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