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總，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老警察勸樊辣椒，卻不敢阻攔。

「我不激動，我一點都不激動，我腳激動。」樊辣椒繼續踩，「誰給你權利打人？打人很過癮是不是？」樊辣椒邊踩邊罵，偏偏那警察不敢怎麼樣，只敢躲，大概因為看見那老警察不敢怎麼樣吧，從肩膀上的警花看老警察比他級別要高。

我無語，沒想到樊辣椒那麼大膽，不但我無語，門外出現一個拿公文包的女人她也無語，甚至在猶豫要不要進來。然後，那老警察看見了她，出去拉她進來，讓她勸樊辣椒才勉強把暴怒中的樊辣椒勸住，按坐在椅子里。

我被放了下來，和樊辣椒一起離開審訊室，樊辣椒嘗試扶我，被我推開。

「別動我，我沒死，會自己走。」

「張律師，你給我告剛才那警察，告死他。」樊辣椒把火發在那警察身上。

「是是是。」律師點頭，很無奈的看了我一眼。

一拐一拐走到大堂，看見陳芊芊坐在那裡，看見我她哇哇大哭出來，動我也不是，不動我也不是，然後她做了一個很奇怪很不雅的行為，衝到諮詢台指著警察破口大罵。

「怎麼可以打人啊你們？我們又沒犯事，憑什麼打人？有你們這麼執法嗎？我要告你們，告死你們。」陳芊芊此刻不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而是一頭髮狂的母獅，把人家盤栽也砸壞了，搬起椅子就想砸人家玻璃，最後被樊辣椒拉住，粗暴的一路拉到門外，扔進車裡，關上門。

上了樊辣椒的車，我和陳芊芊坐在後排，車子上路，陳芊芊很是心痛的看著我，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低聲抽泣。

我超級無奈！

「你哭夠沒有？弄到人心煩。」樊辣椒忽然踩剎車，回頭罵陳芊芊，而因為她在馬路中心忽然停車後面的喇叭聲與剎車聲響成一片，再而是罵聲，會不會開車是不是神經病之類，樊辣椒一概不管，就那麼惡狠狠瞪著陳芊芊。

陳芊芊被嚇著了，哭聲停住。

「派出所那邊沒事了！」樊辣椒重新發動車子，「我找了一些當時在現場的人作證，那件事確實與你們無關，但是……現在梁正華還在搶救，如果搶救不過來，你死定了……」說著，樊辣椒罵了起來，「你是不是神經病啊？你以為自己誰啊？憑什麼招惹梁正華？你知道梁正華什麼人？連我都要忌憚他三分，你去招惹他？我告訴你，你進去坐牢了更好，至少不會橫屍街頭，你在外面你就找定人收屍吧！」

我感覺到，陳芊芊整個人顫了一下，看看我，然後看樊辣椒。

「說話啊，被人打啞巴了是不是？你個愚蠢的男人。」

「我說你媽啊說，你他媽罵夠沒有？你倒很會說話很會推卸責任，到頭來是我招惹梁正華，我神經病我無緣無故招惹他？這就是你惹的禍，你把我當棋子，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你怎麼就不想想我是如何結的仇？竟然怪我，反倒是我的問題，哈哈，真搞笑。」我忍著痛用力敲車門，「停車，我現在下車，橫屍街頭也好死無全屍也好不用你管，你滾回去繼續當你的董事長，我的死活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停車。」

樊辣椒沒反應，任我發力敲，她狂踩油門，直把車開進醫院。

車停下，門能打開，我走下去，往大門外面走。

「你連傷都不看是不是？我告訴你寧浩，你死的是你自己沒人會同情你。」樊辣椒在後面沖我大吼，「你個懦夫，廢物，你給我站住。」

我停下來，轉身，蹭蹭蹭走回去，走到樊辣椒面前，我想給她一巴掌，但最終沒有，我與她對視，整整有一分鐘的時間。

「絕情絕義的女人，我以後不認識你。」

樊辣椒動了動嘴皮，沒說話。

「走啦。」陳芊芊拉我進醫院。

醫院裡，我做了一系列檢查，處理傷口，期間樊辣椒一直跟著我，與醫生交流也是她負責。看完了離開，我沒上她的車，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坐上去，陳芊芊卻有點猶豫，沒有立刻上來。

「幹什麼你？上來啊。」我喊陳芊芊。

陳芊芊和司機說了一聲等一下，然後衝到樊辣椒那邊，敲了敲車窗門，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鞠躬，鞠完跑回來，關上車門，催司機離開。

「芊芊，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感謝她而已！」

「感謝？肯定不是，感謝需要說那麼多句？」

陳芊芊不說話，我也不想說話，難道我還逼她不成？

回到家，躺在床上，腦袋一片混亂，在想樊辣椒說的話。樊辣椒應該不會故意恐嚇我，她沒那麼無聊，那麼……是真的？如果梁正華救不回來我就死翹翹？可是不對啊，為什麼救不回來才找我算帳？現在還不夠嚴重嗎？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嗎？我覺得是有的，但是我想不到。

陳芊芊做了飯，可是我沒胃口，不是因為身上疼痛，其實去完醫院回來也不算很痛了，雖然那傢伙打了我十多分鐘，但他沒有打我很脆弱的那些部位，他自己應該比我還要傷，被樊辣椒那高根鞋踩了那麼多下。而我之所以那麼憤怒是因為受到了羞辱，不是直接的因為身上痛。

吃完飯，繼續躺在床上，直到接到一個電話，因為號碼很漂亮我一下就認出了是葉家成。只是，他在這個骨節眼找我幹什麼？我很好奇啊，可是也我沒有接，直至響到第三遍。

「下樓。」接通電話，葉家成說，語氣嚴肅。

猶豫再三，我決定下樓，因為葉家成太過於嚴肅，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甚至有點心慌意亂，真的，因為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樊辣椒說的對，我什麼都不是，有些事情我惹不起，也扛不起。

一輛我叫不出名字的越野車停在樓下，看見我下來，按了一下喇叭。

上了車，車裡只有葉家成自己。

「你必須走。」葉家成開門見山道，「離開這座城市。」

「救不回來？」我意識到了，肯定因為這個事情，否則怎麼會讓我走？

「不是，現在還在救。」

「一定要走媽？」

「必須走，兩個人走，去那裡你自己決定，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

「為什麼要兩個人？」

「總之是兩個人。」葉家成很急的樣子，「必須走，可以回來再回來。」

「什麼時候？」哈哈，我真的想不到啊，我居然有一天要跑路，要亡命天涯，我居然弄到這種下場，這怪誰？怪我自己嗎？或許怪樊辣椒？我不知道，我好像一點都不恨她，不怪她，我只是覺得不公平，覺得憤怒，憤怒於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不知道。」

「樊辣椒讓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葉家成嘆了口氣，「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就這麼簡單？你怎麼知道的？」

「我與那些人有點關係，梁正華那些人，樊小姐太天真，她以為可以搞定，現在還在談判吧，可是我知道她在白費心機，現在已經不是錢能搞定的問題，即便能搞定樊小姐也不可能付那麼大的代價。」

「要付出什麼代價？」

「這個問題我無法告訴你，現在……你抓緊時間收拾一下，或許你只有半個小時。」葉家成打開車門，「動作要快，你記住，如果被他們發現，要不顧一切代價反抗，不要殺人，重傷什麼都沒問題，只要能跑，一定記住。」

離開前，葉家成塞給我兩張身份證，假的地址，卻是我的照片，還有陳芊芊的，他還給我現金，我拒絕了。

獃獃的站了一會，轉身上樓。

開前門，手機響了！

「你走吧，你有一個小時時間，儘快走。」梁佳的聲音。

「梁佳，你想幹什麼？」我很平靜。

「你還問我要幹什麼？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已經算對你仁慈了！」

「謝謝，謝謝你的仁慈，但是……這他媽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去你家門口鬧事？是我惹你們？行啊，你們都是大人物，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卒仔，你們覺得可以隨意欺負我，踩死我就好象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自大狂還是虐待狂啊你們？好吧，你們找上門欺負我，到頭來自己吃虧了，出意外了，卻全部怪到我頭上。哈哈，這是笑話嗎？」我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梁佳，我算明白了，和你們這種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當然，我還是要感謝你的仁慈，但是你給我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這些大人物踩在腳下，如果我死不去，你最好給我小心。」

「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自己選擇的路，與人無尤。」

我掛斷電話，我沒時間聽她廢話。

進了家，看見陳芊芊坐在沙發里，拿一雙大眼睛看著我。

「芊芊，去收拾一下，越簡單越好，帶上現金和重要的東西，尤其證件，衣服隨便帶一兩套就可以。」看陳芊芊想說話，我做了一個停的手勢，「什麼都不要問，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因為我們或許只有十分鐘不到得時間，現在去，要快。」

陳芊芊幽幽看了我一眼，嘴皮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進了自己房間。

進了自己房間，翻出一個掛包，隨便塞了幾件內外衣進去，帶上證件，返回客廳里。點了根煙，抽了幾口，陳芊芊出來了，提著一個小包，站在我面前。

下了樓，最後看了一眼我的家，和陳芊芊上了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