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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躁鬱Alpha當撫慰劑 - 第24章 爺不想爬他床字體大小: A+
     
    時恬意識漸漸模糊。

    恍惚想起曾經跟小爸住南域最窮困的貧民區,難以支付每月昂貴的抑製劑費用,使用劣質產品,無意造成信息素流溢,吸引來那些嘲笑唾罵和流裡流氣的暴徒……

    現在,與過去交疊重合。

    光裸的手臂摩擦磚壁撕拉出血糊,時恬瓷白的指骨貼了皮膚,睡意沉沉。

    渾身很冷,他抱著膝蓋,安靜地搭著腦袋。

    感覺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了。

    Alpha們正在攀爬抓撓牆壁。

    牆體搖搖晃晃,似乎響起別的動靜,模糊的視線出現了條高挑頎長的身影,疾步裹著凜冽的寒意。

    人影拽起牆邊蠢蠢欲動Alpha的衣領直接砸出去,像扔一個沙包,力道之重,施加的信息素核爆使聲音和呼吸發燙:“給我滾!”

    那Alpha雙膝一軟,下意識的臣服,眼前生出了月色下錯亂的荊棘,尖刺瘋狂撕裂皮肉,血腥味充盈了全部感官……

    “對不對,對不起……”

    他頭一次感覺如此掠奪、尖銳的信息素,好像再碰這Omega一下,會被他掰斷骨頭都吮碎。

    後退,靠上了單薄的危牆。

    牆壁開始搖晃。

    跟著響起時恬驚恐的叫聲:“啊……”

    聞之鷙視線被吸引後血液冷靜下來,看向石棉瓦與牆壁間狹窄的空洞。

    時恬就蜷縮在那個角落,臉色蒼白,用力地抓著石棉瓦,生怕摔到牆下。

    “時恬。”

    聽到聲音,時恬慌張的掠下視線,巷子裡破舊暗淡灰塵撲撲,聞之鷙站在牆邊兒,鼻樑被天光映的蒼白,口裡呼出急促的熱氣。

    他是來救自己的?

    ……還是來傷害自己的?

    時恬抿唇,轉向另一頭。

    周圍安全了。

    在聞之鷙的信息素壓制下,Alpha們似乎被沉重的石頭摁住肩頭,要么逃走,要么靠著牆壁流鼻血,喪失了任何非分之想。

    “時恬,下來。”

    時恬神色怔怔的,抱著膝蓋,搖了搖頭。

    他渾身沾滿潮濕結塊的黑塵與蛛網,臟兮兮的,瘦長小腿掛滿血糊,像一隻被揉的骯髒凌亂的布娃娃,剛從垃圾桶撿出來。

    但能看出他本質的潔淨,白皙的下巴尖,脖頸一圈纖瘦又乾淨。

    聞之鷙從教室問到粥店,隨後感知著時恬的信息素追到巷子裡,看見他這副剛打了架的流浪貓模樣,說不上什麼感覺,只希望受傷的是自己。

    聞之鷙聲音很低:“下來,去醫院,已經沒事了。”

    時恬指尖扒著膝蓋,下巴正好搭了手背,看了看他,幾串眼淚往下滾。

    剛才都沒哭,現在莫名其妙開始哭。

    就哭,也不說話,眼睛通紅。

    “沒事了,危險已經被我解決了。”

    聞之鷙接觸不到他的肢體,爬牆容易但廢墟承重不行,萬一到時候人給摔下來。左右觀察,牆面也沒有任何凹榫和落腳之處,有點兒驚訝。

    不知道時恬怎麼爬上去的。

    躲到了這地方,連他也沒辦法。

    不過現在,下來成了問題。

    聞之鷙給手臂張開:“往下跳,我接你。”

    時恬閉了閉眼眼皮,擠出眼淚,淌到鼻尖又重重地吸了口氣,盯著他一直哭。

    這哭的,聞之鷙好像心口被人打了一拳,軟的不可思議:“不哭了,先下來。”

    時恬晃了晃腦袋表示拒絕,摀住耳朵,整張臉悶的通紅。

    一晃,牆就開始搖。

    “……”

    聞之鷙知道他剛被嚇著了,很難過,但真挺他媽著急的:“你先下來,牆要塌了。”

    時恬蜷著腿往更裡側縮,還是搖頭。

    聲音黏黏的,鼻音很重:“不下來。”

    “為什麼呢?”天地良心,聞之鷙生平頭一回無奈的只想喊祖宗,靜了靜,補充說明:“我剛注射了抑製劑,不會傷害你。下來,給你打針,然後去醫院。”

    時恬眼睛爬滿紅血絲,盯著他:“現在……知道去醫院了,早幹嘛去了?”

    聞之鷙:?

    說著說著,時恬眼淚又往上湧,臟兮兮的手抹了抹眼角:“你怎麼,才來啊?”

    話噎在喉嚨裡,攤開了,明明白白的脆弱。

    聲音特別慘。

    你怎麼才來啊?

    我差點就被欺負了。

    聞之鷙心軟的一塌糊塗,垂著眼皮掃了眼斷壁,開口聲音都不像自己的:“嗯,是我的錯,先下來可以嗎?”

    聽他認錯,時恬先是一愣,然後用力發出鼻音。

    “哼。”

    還是特別慘,嗓子哭劈了,聲音也異樣。

    哼完,時恬探頭探腦看牆壁,後縮:“我不下來。”

    聞之鷙嘆氣:“我不是已經道歉了?”

    時恬搖頭:“不是道歉的問題,牆好高。”

    “……”

    時恬補充:“我下不去。”

    檯面又晃了晃,時恬打個趔趄後慌慌張張抓住石棉瓦,嚇的眼淚又在眶裡打轉。

    他眼睛挺大的,又黑又亮,含著一眶眼淚,濕漉漉特別像受了驚的小鹿。

    雖然打了抑製劑,但聞之鷙感覺血脈有點兒焦渴,重新張開了兩臂:“跳下來,我接著你,不疼。”

    “我不敢嘛!”時恬喊的特別兇。

    “……”聞之鷙喉嚨緊了緊,稍加思索,隨後哄小朋友似的拍了下手,安慰他,“沒事兒,跳下來就到我懷裡了,我能好好接住你。”

    時恬嚇崩潰了,不信:“萬一你接不住……”

    “我接得住。”

    “你接不住,你接不住……”牆體又開始搖晃,時恬抓石棉瓦時腿部折疊,傷口撕裂又分泌出大顆血珠。

    聞之鷙看見,說話,心口都有點兒疼。嘆氣,在牆底下走了蜷,裝出找到了最佳地點,重新打開雙臂。

    “我接得住,寶貝兒。”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

    巷子裡吹了穿堂風,某窗外的塑料頂棚被吹的嘎吱作響,一時遮掩了所有聲音。

    時恬心口緊縮,腦子有些空白,問:“你真的接得住嗎?”

    “嗯,我特別厲害。”

    時恬點頭,對這一點認可。

    聞之鷙勾勾手指:“你跳,乖乖的。”

    “那行吧。”

    時恬點點下巴,抓著磚頭往前挪,鼓起勇氣往前一撲,涼風從耳側刮過去。

    陋巷天光黯淡,不遠處蹲著一盆夾竹桃。少年從牆上跳下來,身影被鍍了層薄薄的光影,略為窒息的失重感很快落了地。

    撞進結實溫熱的懷抱,時恬緊緊摟著他脖子,感覺到聞之鷙給手臂橫到自己屁股下面搭著,往上託了托,抱得特別穩。

    “這不接住了?沒事了,乖。”

    聲音低沉,意在安撫。

    時恬耳朵還是紅,聞到他身上的男香,混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莫名想咬他一口。

    剛磨了磨牙,頸部突然一陣刺痛,被針尖刺透纖薄的皮膚。

    “……”操!

    時恬用力蹬了蹬腿,被注射的無力感裹挾著重新軟回他臂彎裡,下頜搭著他肩膀,又開始吸鼻子。

    MMP。

    分化成O都一兩年了,還是受不了注射抑製劑的劇痛。

    意識逐漸模糊,等抑製劑注射那陣兒生理性眩暈過去,時恬才睜開眼。

    余光裡是聞之鷙耳側的刺青,漆黑詭異,枝條纏繞,五官挺鼻薄唇骨感分明,長得特別能打,這麼看著就有種奇特的韻味。

    時恬趴著鑑賞了會兒,意識到哪兒不對,紅著耳朵推他手臂:“哎,幹什麼啊,你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能走?”聞之鷙抱著他,手背搭著頭髮護懷裡。

    時恬不太清楚,但不妨礙被他抱著好奇怪,聞之鷙身高近190,時恬雖然也不矮,但完全像抱小孩一樣!

    時恬不樂意:“反正我不要你抱。”

    聞之鷙好說話:“行,換我背你。”

    “也不要你背,我能走。”時恬落地蹦躂幾步,疼得咬緊牙關,又蹦回來眨巴眼睛:“……還是你背吧。”

    “……”

    短暫的安靜,時恬被他垂著視線打量,還以為不背了,有點兒訕訕,不過聞之鷙點了點下巴。

    “背。”

    爬上他背,巷口剛才幾個小混混Alpha聚集著,剛打了抑製劑,恢復神智上前道歉:“同學,對不起,剛才真的不好意思……”

    時恬倒沒事,感覺聞之鷙眉眼有些冷,抓著他肩膀說:“不怪他們。”

    “嗯?”

    “是我的抑製劑有問題。”

    “抑製劑,有問題?”

    時恬想分析這事,側目,湊熱鬧的人影裡,看到了穿超短裙露出修長白皙雙腿的時螢。

    她神色有些慌張,本來想掉頭就走,但跟時恬對上視線後站定,反而往前大著聲音問:“你怎麼了?我聽說這巷子裡有Omega發情,沒想到是你。 ”

    時恬知道他看笑話,索性問:“驚不驚喜?”

    “……”時螢扯了扯唇角,她目光閃爍,不住瞟向時恬的頸側。

    似乎在觀察什麼。

    時恬:“你看什麼?”

    時螢翻了個白眼,不屑:“你有什麼好看的?”

    時恬安靜下來,時螢給的抑製劑有問題,這種做法真的太過分了,換掉別人的抑製劑不僅僅缺德,甚至犯罪。

    攥緊了手指,時恬氣憤,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人還算自己的妹妹,告狀也收拾不了他,想想,除了當做被狗咬了也沒別的選擇。

    時恬轉回視線,對聞之鷙說:“我想去醫院。”

    到路邊上車,開出一段距離,時恬拍了拍額頭突然想起件事:“我想回學校。”

    “? ”

    聞之鷙正垂眸檢查他的傷勢,細長的指骨抓握住小腿,血流多主要破皮面積較大,似乎沒有特別深的傷口。

    聽見這話,聞之鷙開口:“腿已經不疼了?”

    時恬張了張嘴:“我要回去考試。”

    “考試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時恬彎了彎傷痕累累的腿,耳側風聲吹過去,低頭小聲說:“我可以考試了再去醫院。”

    聞之鷙真的無語,眸色散漫,語氣有點兒嘲弄:“沒想到你這麼愛學習。”

    時恬搖頭:“不是,考第一能拿獎學金。”

    “……”

    聞之鷙換了個坐姿,掏出根煙,但沒點著。

    車持續行駛,知道停車沒什麼希望,時恬還是充分說明理由:“獎學金對我很重要,真的,沒錢寸步難行,你怎麼會懂。”

    聞之鷙挑眉,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面向時恬開了免提。

    傳來老羅的聲音:“啊?那行,那行!時恬,你就先去醫院包紮傷口,考試的事情可以緩緩——”

    時恬:“……”

    太過分了!

    聞之鷙想手臂查看腕內的擦傷,傾身過來,時恬不高興,把手抽了出來。

    聞之鷙揉揉眉心:“停車。”

    時恬眼睛一亮,車停,聞之鷙下去,“砰”一聲立刻砸上車門。

    時恬:“……”

    看見聞之鷙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進入了家服裝店,沒多久拎著紙袋出來。

    回車遞時恬手裡,是新衣服和褲子。

    時恬翻了翻,還有條內褲。

    “……”

    耳朵莫名開始紅。

    聞之鷙說:“到醫院檢查了,洗澡換上衣服,你渾身臟的很。”

    時恬低頭看了看,白T卹都染成了灰色,黑印一道一道的。後視鏡裡臉也好髒,時恬莫名感到憤怒:“剛才那麼多人怎麼不告訴我?”

    語氣特別兇,兇的理直氣壯。聞之鷙舔了舔乾燥的唇,沒說話。

    兇完,時恬喪著臉:“我又丟人了。”

    “……”聞之鷙莫名又有點兒好笑,想起剛才的事,聲音靜了下來:“你還挺聰明。”

    “什麼聰明? ”

    聞之鷙瞟他,意味深長:“也就聰明一會兒,現在又不行了。”

    時恬:“……”

    拿紙巾擦著臉,時恬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被那群Alpha圍住後他嚇的要命,幾乎本能地逃跑,那堵牆都不知道怎麼爬上去的,反正自己的確是有一點奇奇怪怪的本事在身上的。

    當時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被欺負。

    車內安靜,聞之鷙回頭看了他會兒,收斂著視線,突然變得陰沉。

    時恬好久沒被他這麼看過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緊張。

    不過,聞之鷙抬手揉了揉他頭髮,語氣似乎後怕,嘆了聲氣:“剛才,嚇死老子了。”

    時恬:“?”

    在巷子附近感受到時恬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包裹,聞之鷙心態爆炸的同時也做好了打算,被標記了就去摘除標記,這個人肯定是屬於自己的,不可能讓給任何人。

    看到他完好,但傷成了這樣,就覺得他的Omega好可愛。

    又聰明。

    又堅強。

    指骨的撫摸結束,時恬脊背放鬆下來,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嚇?不會吧,這麼野的A還會被嚇到???

    乾脆當聽錯了,時恬低頭重新看袋子裡的衣服。挑的……還都挺好看,跟他平時穿衣審美能匹配上。

    不過這內褲尺寸時恬偷偷比劃了下,居然也差不多大小。

    他怎麼知道的?

    時恬怔了怔,想起剛才被他抱懷裡的事,頓時臊的臉通紅。再看到吊牌價格,忸怩的心思全沒了。

    好貴啊!

    這怎麼還啊。

    能不能退了換身便宜點兒的?

    車碾行柏油路開出大段兒距離。聞之鷙掐了煙,讓司機搖下窗戶通通車內的味兒,突然被拽了拽袖子,回頭見時恬抱著袋子,懨懨地開口:“我還是想回去考試,拿獎學金。”

    “……”

    *

    到醫院處理傷口,沒掛號,聞之鷙直接進的專家問診室。醫生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邊給時恬的腿縫針,邊問:“怎麼弄成這樣?”

    時恬低頭不知道怎麼說,醫生注意到他頸側的紅腫,再看看旁邊的聞之鷙,似乎明白了什麼。

    邊縫針,邊說:“這個發情期的Omega啊其實是相當脆弱的,我們應該好好呵護,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是不是有愛情。”

    時恬茫然地睜了睜眼睛,看著他。

    “有些Omega呢,發情期時體質會變得非常脆弱,小小的傷口可能造成終生疾病。甚至一不小心,心臟過速而死。”醫生宅心仁厚地朝聞之鷙笑了笑,“以後,不要做太暴力的事情喲!”

    語氣活脫脫老中醫跟你討論房中術,意味深長說,以後不要太激烈,注意保重身體哦。

    聞之鷙坐椅子觀察時恬的傷口,這醫生面朝自己說了好幾次,才有點兒明白他的暗示。

    醫生縫完針剪線:“強扭的瓜不甜,也許你現在看著他好,過段時間就膩味了。但是對Omega來說,你一時的行為會對他影響終生,所以我們在面對愛情時一定要充分尊重Omega的意願,給他最大的保護。”

    “……”

    雖然這醫生說的有道理,但聞之鷙不太喜歡他看獸性Alpha的眼神。等他囉囉嗦嗦再要開口時,聞之鷙長腿散漫地擱他跟前:“嘴合不上?”

    醫生:“……”

    “針線剛空出來,再批話,自己縫。”

    醫生二話不說去洗手了。

    時恬還挺開心,戳戳聞之鷙的胳膊,像模像樣說:“你要保護我,聽見醫生的話沒?”

    蹬鼻子上臉。

    聞之鷙拎著椅子轉向他,陰影籠罩下來,時恬發現自己今天好像是有點上頭,張了張嘴,聲音小了:“……我開玩笑。”

    那醫生洗完手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時恬被堵他身影底下垂著腦袋,特別害怕。再看看這滿身的傷口,醫生真是感到心痛。

    這個AO差距太大的萬惡社會!

    醫生開了些擦傷藥給時恬,臨出門前還小聲跟時恬說:“買點辣椒水,下次直接噴眼睛……”不過被聞之鷙的視線捕捉之後,立刻轉身若無其事走了。

    時恬捏著藥單,莫名想笑。

    好像……的確每次都是聞之鷙躺槍。

    拿藥後時恬瘸腿去了病房。

    脫下衣服,發現脊背的擦傷夠不著,打算先沖澡給身體洗乾淨再上藥,剛擰開淋浴,水流沖進傷口激起尖銳的刺痛,疼得一歪身撞上牆,又疼得七手八腳摔地上……

    淦!

    這他媽是真疼瘋了,時恬屁股坐地時還有點兒懵,叫都叫不出聲。

    聞之鷙在門外呢,時恬給門關的特別緊,一條縫都不讓他看見,防範嚴控。不過聞之鷙敏銳留意到衛生間的異動,進去,時恬坐著地,雙臂趴墩子上直抽氣——

    水淅瀝瀝地淋著,他衣服濕透,頭髮幹乾濕濕亂的很,看表情明顯是想哭,疼得整張臉都紅。

    “…………”

    聞之鷙給他抱起來,不知道說什麼了。

    時恬摟著他肩膀,吸了半天的氣,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硬氣。

    聞之鷙拍拍他屁股,真他媽的,心情挺操的:“疼?”

    時恬屁股都摔麻了,沒意識到他這舉動,不斷點頭:“嗯嗯嗯嗯。”

    “你啊……”給他放小墩上,擰了淋浴頭,聞之鷙嘆氣:“你背上有傷,碰不了水,我用毛巾給你擦。”

    時恬怔了怔,明白過來:“我要脫衣服?那算了。”

    “……”聞之鷙目光加深,側目舐著腮思索半晌,才說:“時恬。”

    “嗯?”

    “你不要一直防備我。”

    時恬:“ ……”

    聞之鷙抬了抬眉,視線冷冽:“我要想搞你,你穿不穿衣服,對我來說沒區別。”

    時恬:“…………”

    倒也是。

    時恬抬手給T卹脫下,背對著他。光滑如細瓷的瑩白皮膚,脊梁流暢地滑到腰窩,有點兒少年的纖瘦,但非常美觀。背部的擦傷主要是在台板上被磚頭上的釘子劃傷的,不算太深。

    時恬背有點冷,給毛巾抓的死死的,感覺到聞之鷙擰了條帕子,溫熱的柔軟布面覆上來。

    主要為了擦去血污,露出傷口,順便消毒上藥。

    涼颼颼的,總覺得背後垂落的視線特別瘆人,時恬慢慢感覺不對勁兒。不管穿了衣服對他來說有沒有用,但至少代表不願意,不穿衣服,以後真傳出去,萬一別人以為自己默許呢?

    時恬胡思亂想著,突然身體一輕,直接被聞之鷙抱到了腿上!

    “??”

    時恬慌忙扯帕子遮擋,不過聞之鷙完全不在意,直接勾著一角拽開了帕子。

    時恬整個懵了,惱怒:“你幹什麼你?”

    “搭張帕子有用?”聞之鷙視線漫然掃過他的身體,沒做過多停留,不過抿了抿唇。

    時恬氣得要死,往下溜:“那你也不能扯!”

    “哦,”聞之鷙垂眸,低低笑了聲:“被看光了,不好意思?”

    這個形容——

    時恬臉通紅,抓帕子的手被按住。聞之鷙手指細長,力道強硬,帶著滾燙的熱度。

    淋浴間本來就窄,雙方捱的很近,時恬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緒。極力克制的玩味,從認識不久起聞之鷙就這麼看他,不是所有物,而是一個甜甜的小可愛。

    就,挺愛逗他。

    時恬煩的很,紅意掃到眼角,吞了吞口水小聲說:“我不會喜歡你的。”

    聞之鷙手裡動作一頓。

    時恬趕緊說:“其實……你也不錯不過我接受不了你的信息素。血的味道,很恐怖是吧?我膽子又這麼小。”

    聞之鷙抿著唇,似乎想說話,不過停住了,靜靜地打量時恬。

    時恬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信息素了。”

    “是嗎。”聞之鷙嗓音涼涼的。

    時恬觀察他臉色,鼓起勇氣說:“就前兩天碰到的,特別好聞,我感覺我從小到大都沒聞到過這麼好聞的信息素。”

    聞之鷙俯身給時恬衣服放旁邊兒,指尖勾著帕子有一搭沒一搭絞著,燈光給鼻尖湮了泊冷光,接著專心打濕了帕子,擰乾。

    聲音漫不經心:“什麼味兒?”

    “就那種,怎麼說呢,我有點兒說不上來。反正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說了也不會懂。”

    “……是嗎?”

    聞之鷙莫名挑了點弧度。

    時恬說興奮了,兩隻眼睛發亮,似乎回憶起了那個味道:“我連跟他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

    聞之鷙嗤笑了聲:“那好像有點兒著急了。”

    “……”

    時恬喪了不少,耷拉著腦袋:“也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聞之鷙擰開了藥瓶,拇指抵著螺旋,莫名其妙有些走神。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因為時恬發情期誘導,他信息素第一次分泌過量,蓋過了血液的味道。

    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間,像探手跟時恬打了個招呼,轉眼就消失了。

    現在跟時恬說這事,似乎時間太早。

    聞之鷙覺得挺有意思。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只有時恬能聞到自己的信息素,而且會——非常喜歡。

    就像自己喜歡他一樣。

    *

    處理好傷口,時恬穿上了乾淨的衣服,一蹦一跳出了浴室門。

    不過剛出去,跟病房里三三兩兩的人對上視線,整個楞在原地。

    湛明消消樂都玩了快兩把才等人出來,抬手親切的揮著:“嗨~”

    聞之鷙端個醫院的盆兒跟時恬背後,被堵著,抬起視線,湛明老油子似的一笑:“共浴結束了啊?”

    時恬眨眨眼,懵逼地往前蹦,蹦到床邊坐下。

    聞之鷙開櫃子放盆,湛明跟著他背後轉:“別問我怎麼知道你在醫院的,有人報警校門外Omega進入發情期,下午一查考場,就你倆缺考。聞哥,告訴你多少次,不要把人搞進醫院,你就叛逆!”

    “……”

    湛明還拎了籃水果,時恬剝了根香蕉咬著,就津津有味看湛明擠兌聞之鷙,特別有意思。

    聞之鷙懶得說話,整個眼皮垂下去。

    “搞得人家受傷,平時念念叨叨不挺心疼的嗎?獸性一上來就不心疼了?”湛明不清楚時恬傷的怎麼樣,反正出來見穿的干乾淨淨,還以為來醫院看婦科。

    ——更何況吧走路也有點彆扭。

    聞之鷙又端著個盆兒,離奇地跟著。

    肯定有情況。

    時恬噗嗤一聲笑了,吃完香蕉剝橘子。

    每次看見聞之鷙被當成禽獸百口莫辯都好好笑。

    笑著笑著,聞之鷙漫不經心但有點兒陰沉的視線轉過來。

    “……”

    時恬止住笑,繼續往嘴裡塞橘子。

    湛明圍著聞之鷙打轉:“說不聽是不你,你這跟我以前有什麼區別?遲早把老婆搞沒,前車之鑑懂不懂?”

    無差別攻擊了半天,聞之鷙實在沒忍住,揪著湛明的衣領一拳揮過去:“批話不少?”

    也沒認真打,湛明閃身躲過,聽見蕭危旁邊淡淡地念單子:“腿部皮膚撕裂,不是腿間撕裂。”

    湛明:“……”

    時恬:“……”

    關鍵他聲音特別冷清,一本正經,給時恬噎的耳尖熱紅,捏著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軟的在指間分泌出了汁液。

    問清來龍去脈,湛明直接迷惑:“你為什麼不打抑製劑?”

    這事細算起來,責任的確在自己這方。時恬準備打個哈哈蒙混過關,湛明已經了然,轉向聞之鷙:“你是人?抑製劑都不讓人家打?”

    聞之鷙沒忍住,“哐當,椅子被一腳踹翻了。

    時恬又抿著唇開始笑。

    聞之鷙就沒懂他笑什麼。

    傷得吃個水果都齜牙咧嘴,還能笑出來。

    忘性夠大。

    “走吧,受傷了讓聞哥請客吃頓好的,補點營養。”

    湛明突然提出這個建議,擺明了要宰人,大家紛紛響應。

    時恬感覺今天已經耽誤聞之鷙夠久了,不太好意思,不過蹦躂著腿走的很慢,那邊湛明已經遠遠出門打電話:“訂個包間,嗯,吃烤肉吧——時大哥,吃烤肉嗎?”

    時恬被這稱呼嚇一跳:“你太客氣了。”

    “客氣什麼啊?”湛明說,“聞哥是哥,你是大哥,反正你得壓他一頭。”

    時恬:啊這?

    我怎麼敢的???

    聞之鷙似乎對這提議也沒什麼異議,走在他背後兩步,視線若有若無留意他的拐杖。

    時恬想了想還是說:“這……不行啊?”

    湛明回頭,擺了擺手:“難道你想當爹?時大哥,過分了啊,雖然你想當聞哥一定會逼著我們叫,但這太欺負人了!”

    “……”

    時恬莫名想笑,這群人裡,果然湛明最會為人處世。才見幾面,都拉扯的特別熟了。

    到了烤肉店。

    時恬坐下,聞之鷙拉開凳子坐到挨著他的位置,垂著視線給菜單瀏覽一遍,放時恬面前:“點。”

    時恬趴著看菜單,拿筆問他:“你想吃什麼?”

    聞之鷙說了幾道肉菜,時恬勾好,挨個挨個往下點。

    點完,時恬抬眸跟顧焱對視了個正著。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起還沒注意到他,似乎存在感突然變得很低。

    此時,顧焱突然跟時恬對視,也莫名往椅子裡縮了縮。

    就挺害怕的,還。

    時恬遞過菜單。

    顧焱露出“接還是不接?”的思索表情,目光轉向時恬身旁的位子,神色極其扭曲掙扎,似乎做著什麼交涉,半晌,自暴自棄。

    “我不餓。”

    時恬:?

    顧焱拉開椅子往外走:“我突然頭痛,回家睡覺了。”

    “……”

    時恬慢慢側過視線,聞之鷙開了聽啤酒喝了口,神色漫不經心,對顧焱的離去不僅沒有絲毫詢問甚至還有點兒……滿意。

    狗逼。

    湛明笑了笑,見怪不驚:“沒事沒事,時大哥你別緊張,顧焱是真不舒服,明天就找聞哥加餐,少不了他一頓飯。”

    時恬就挺配合的:“哦。”

    聞之鷙拉開椅子起身了,不知道是不是去跟顧焱說話。時恬給自己倒了杯茶,那邊湛明正跟蕭危聊下午考卷的題目,舉著手機算來算去。

    時恬無聊地坐了會兒,在這莫名的氣氛裡,倒是唯一跟聞之鷙最熟。

    摸出手機看,鹹魚群裡消息有幾條,夏侯侯跟雲蘇一起吃飯去了,給他打了個電話,不過剛才在清理傷口沒接到。

    時恬兩手打字。

    【猛O:我妹給我的抑製劑有問題,但我覺得挺奇怪,畢竟她以前再出格,也不會拿抑製劑搞事情。】

    【猛O:而且我感覺她雖然嬌縱,其實沒那麼壞——她是特別容易被唆使的人你知道吧?就以前……】

    時恬扒拉扒拉打了一堆字,頭頂落下高大的身影。

    時恬給手機熄了屏,抬頭,聞之鷙正彎著脊梁注視他,細長的指間夾著罐紅彤彤的旺仔牛奶,“噔”擱桌上:“今天別喝酒了。”

    時恬點點下巴。

    聞之鷙指尖勾著拉環給罐子啟開,推到他面前,插了根吸管。

    時恬接過抿了口,悄悄看他,他正垂著視線看自己喝奶。

    “……”時恬不看他了,低頭猛吸一口。

    莫名其妙,估計有點兒醉奶,時恬耳朵又開始發熱。

    這群南域身世最顯赫的Alpha聊天居然還挺正常的,沒有什麼豪車香檳別墅,話題大多離不開遊戲,槍械,偶爾還聊點小八卦,小甜O,奇聞異事。

    時恬混在當中挺好說話,慢慢夾菜吃。

    一會兒,肉盤裡只剩最後一片肥牛,時恬剛夾到碗裡,哪知被筷子一扒拉,聞之鷙夾了過去。

    “……”

    時恬就听不爽的。

    不過聞之鷙給肥牛放碟子裡蘸了些調料,又夾了回來。時恬料碟裡都空了,也沒添新的。

    時恬才明白他的好意,猶豫後扒著筷子給肥牛塞嘴裡,克吱克吱吃青菜,進食還是像個小倉鼠。

    聞之鷙看笑了:“吃飽了沒?”

    時恬點頭:“飽了。”

    “真的飽了?”

    時恬不太好意思:“那再上盤黑椒牛肉。”

    “……”

    烤肉滋出黃澄澄的油花,入口鮮嫩,桌子上其他人差不多都吃好了,就等著時恬一個。

    聞之鷙說:“你還挺能吃的。”

    時恬心虛地承認:“……嗯。”他特別能吃,飯量很大但不怎麼長肉。尤其喜歡吃油膩葷腥的東西,那種肥牛一頓火鍋他一人能吃三盤。

    吃完,時恬擦了擦嘴角,起身時有些微撐,小肚子圓乎了一丟丟還挺不好意思。

    往外走,聞之鷙結賬,時恬在旁瞟了眼。

    到樓下,湛明撓著頭對聞之鷙說:“才八點半啊,要不先去浪會兒,聞哥,球場去嗎?”

    時恬等著他們去,自己就不去了,不過聞之鷙抬手看了看表,拒絕:“你們去,我送他回家。”

    湛明頓時笑了,笑完又拍拍他肩膀:“行啊,好好照顧人家,現在發情期,總之各種還挺危險的。”

    接著又叮囑,“不過你就是人家發情期最大的危險,克制點,別亂搞。”

    “……”

    時恬挑了挑眉,其實覺得沒必要送。

    不過聞之鷙肯定會送的。

    上車,時恬手機屏幕亮了,收到時螢的消息。

    【仙女螢:你今晚回家嗎?】

    “?”

    時恬沒懂這問題是怎麼來的。

    不想回,看了會兒窗外,消息又來了。

    【仙女螢:媽說,讓你注意點兒,跟聞宗待在一起乖乖的不要惹禍。】

    時恬是真懵了,消息繼續跳動。

    【仙女螢:爸說,你有空,請聞宗到家裡吃個飯,記得提前說,家裡好做準備。】

    他倆什麼時刻關心自己的感情了?時恬懵神的看著手機,指骨攥緊,好像有什麼思緒擠入頭腦。

    操。

    時恬抬腿踹上椅子後背,疼得又縮了回去。

    動作引起聞之鷙注意:“嗯?”

    時恬呼吸有點兒急,直勾勾盯了窗外幾秒鐘,今天中午的事情算全明白了。

    突然覺得還挺沒意思的,這群人。

    還未成年呢,但為了讓他爬到聞之鷙床上去,私底下動作真不少。

    時恬看向窗外,用力地吮著唇。想到在家裡這些年的遭遇,難道他們不怕傍著聞之鷙上去,打擊報復,他們日子不好過?

    時恬蹭了蹭腳尖,不太明白自己在他們眼裡算什麼。

    養了這麼多年的累贅終於有用了,只要能爬到聞之鷙床上,哪管這感情是不是認真的,他又樂不樂意,會不會一輩子走小爸的老路。

    時恬下午本來挺開心的,莫名不太開心了。

    路過燈火通明的商業街,時恬轉頭看聞之鷙:“其實我還沒吃飽。”

    聞之鷙:“……”

    “要不下去吃點東西?”時恬說,“我請客。 ”

    街上氛圍熱鬧,時恬蹦躂著腿往人多的地方走,有點兒擠,時恬明顯感覺聞之鷙就在他背後護著,不動聲色擋開了身旁的人。

    他背後跟著聞之鷙這個Alpha,是個人都懂要離人家老婆遠點兒,不然就是找死。

    時恬停下腳步,指了指路邊的燒烤店,招牌煙熏火燎,垂著彎彎曲曲的油斑,看得出來店兒開的上了年頭,但燒烤架和桌椅板凳都特別乾淨。

    時恬熟練地坐下,門口走出個胖胖的中年婦女,看見他跟聞之鷙都驚了:“哎喲,才多久沒見,還拖家帶口來了?”

    “……”

    時恬指聞之鷙,特別指了指臉:“王姐你再看看。”

    王姐看了會兒:“挺帥的,小甜你眼光還行,最近開始上課了吧?兩週都沒來照顧阿姨生意了。”

    平時電視偶爾會放放這位宗主的影像,王姐實在沒認出來,時恬也不想解釋了,撐著A字拐給塑料凳杵了杵,斜著眼睛,瞬間就有地痞流氓內味兒:“你坐啊。”

    ——還是那種拽的二五八萬打完群架剛從醫院出來的地痞流氓。

    不過配著這張清純的綠茶臉,反而更像大佬的美貌小情兒。

    “……”聞之鷙看了看他,坐下。

    啤酒提上桌子,聞之鷙剛回過神,時恬已經開了瓶啤酒開始喝。

    聞之鷙指骨敲了敲桌子:“放下。”

    時恬沒聽,準備喝,不過聞之鷙剛站起身,嚇的直接給酒瓶丟了。

    酒液黃黃白白撒了一地。

    “……”

    時恬就挺鬱悶的,明明心情這麼差,還必須聽聞之鷙的話。

    真的很過分。

    退回啤酒,時恬退而求其次拿兩瓶果酒插了吸管慢慢的喝,喝著喝著就仰椅子裡,街邊的大排檔,頭頂夜色與星光斑斕。

    剛才看了會手機時恬情緒就不好了,聞之鷙猜到他心裡有事,沒多問,就陪著喝酒,等他發洩完送回家乖乖睡覺。

    半晌,時恬坐正,眼圈有點兒紅,聲音也低。

    “都沒有人心疼我。”

    接著,又自嘲,“我好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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