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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寵之嫡女醫妃 - 489先機字體大小: A+
     
    鎮南王看著眼前的葉依俐,曾經他覺得這個姑娘清麗脫俗,可是如今細想起來,每一次她來找自己,必然是有所求。

    為兄長謀一份差事;讓兄長去擢秀會;為兄長保住功名……那這一次呢?這一次她又想求什麼?!

    「免禮。」鎮南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葉依俐起身的同時,飛快地瞟了鎮南王一眼,眼中透著一絲急切。

    她的這一抹急切讓鎮南王心中更冷,自己當初果然是看錯人了!

    葉依俐卻還毫無所覺,她眨了眨眼,眼中浮現一層薄薄的淚霧,泫然欲泣道:「王爺,以前都是依俐任性,依俐知錯了。」

    鎮南王的心中一陣不耐。葉依俐是真的知錯了也就罷了,問題是她「認錯」又是為了誰?

    見鎮南王不說話,葉依俐靠近了一步,壓下心中忐忑,努力把聲音放柔:「王爺,依俐以後定會好好服侍王爺的……」

    鎮南王冷眼看著葉依俐,隻覺得厭煩。葉依俐心裡只有她那不成器的兄長,又把他這個鎮南王置於何地!她以為她是個什麼東西,又以為他是什麼人?!真是可笑至極!這葉依俐竟以為只要她一點小小的示好,他就要受寵若驚不成?!

    「你想為你哥哥求情?」鎮南王面無表情地說道。

    葉依俐一下子聽出鎮南王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她是聰明人,也感覺到鎮南王可能還在氣頭上,此刻求情恐怕不是最合適的時機,可是兄長現在還在大牢裡受苦,而且若真背上那通敵之名,這一輩子只怕就要毀了……

    「王爺,兄長他……」

    葉依俐還在斟酌語句,鎮南王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果然是為了葉胤銘!

    「夠了!」鎮南王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本王不想再聽任何關於葉胤銘的事!」

    鎮南王冷冷地看著葉依俐,眼中充滿了嫌惡。如果葉胤銘沒有勾結南涼人,那就是蠢得遭南涼人利用,他姓葉的蠢也就罷了,還要帶累他們王府的名聲!甚至還因此讓南涼人逃脫!

    葉依俐心臟一縮,「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哀求道:「王爺,兄長他是被奸人所……」

    沒想到事到如今她還不自省,簡直是無可救藥!鎮南王的眼神更失望了,冷聲道:「來人!」

    守在二門的兩個婆子急忙跑了過來,恭敬地待命。

    「給本王把葉姨娘帶走,明日一早送莊子去,不要留在王府裡丟人現眼!」話音未落,鎮南王已經甩袖而去。

    「王爺!」葉依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上前一步,還想拉住鎮南王的袖子,卻被兩個婆子攔住了去路。

    葉依俐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錯了。自己如此放低姿態,鎮南王竟然沒有一點動容?!反而要把她送到莊子去?!

    「王爺……」

    葉依俐不甘心的喊叫聲回蕩在夜風中……

    ……

    南宮玥再得到葉依俐消息的時候,是衛側妃親自來問她取對牌,說是奉了鎮南王的命把葉依俐送去莊子上。

    南宮玥聞言便知葉依俐肯定是為了葉胤銘的事去找過鎮南王了,還徹底惹怒了他。

    說到底,葉依俐只是鎮南王的妾,無論是得寵還是失寵,南宮玥作為兒媳婦也無權置喙。

    南宮玥讓百卉取了對牌給衛側妃,由她自行安排。

    衛側妃得了對牌後就告辭了,鵲兒送了她出門,回來的時候,鵲兒笑吟吟地向著南宮玥說道:「世子妃,衛側妃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剛剛奴婢送她出去的時候,她跟奴婢說,王爺為了葉依俐兄妹的事大發雷霆,雖然已經下令讓官府儘快處置,但還是為了王府的名聲被這對兄妹糟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鵲兒知道衛側妃是故意想通過她提點世子妃近日王爺心情不佳,讓世子妃注意些,以免被王爺遷怒。

    南宮玥放下手中的書,微微頜首。

    葉胤銘借著與鎮南王府的這點兒關係,不但「放走」了南涼探子,還鬧得駱越城幾乎人盡皆知,以鎮南王這般好臉面的性子,肯定不會讓事情無休止的拖延下去,必是要速判速決的。

    一步錯,步步錯,葉胤銘前世能被點為狀元,本身也應當是有真才實學。

    只可惜,這一世,葉家沒有被逼到絕路,葉依俐也沒有自賣己身,而葉胤銘沒有遭到這一系列的挫折,以至於心性不穩……一切都不同了。

    「世子妃。」一旁的鵲兒有些好奇地問道,「您說葉胤銘會被如何處置?」

    南宮玥思忖道:「雖說葉胤銘並非有意為之,可到底被南涼人利用了,至少功名是保不住了。」

    當日為了保住葉胤銘功名,葉依俐甘願入府為妾,可兜了一個圈子,功名依然難保……而且他會被南涼九王利用,也是因為葉依俐是王爺的妾。實在是有些造化弄人。

    說起來……

    「南涼九王逃出駱越城已經三日了吧……」

    南宮玥好奇官語白接下來會走哪一步棋。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到這裡,南宮玥的眼中閃爍起了期待的光芒。

    而說到九王朗瑪的行蹤,不止南宮玥在關注,南涼上下對此更是無比緊張。

    一連三日,永嘉城的守備府一連收到了三封飛鴿傳書,皆是朗瑪發來的,一封比一封急。

    永嘉城自從歸順南涼後,就成了南涼大軍的大本營。

    而守備府自然被南涼主帥伊卡邏鳩佔鵲巢地暫住了。

    「主帥。」一個臉上留著八字鬍、身穿鎧甲的參將匆匆而來,單膝跪地,將手中的一張絹紙遞上,「是九王的飛鴿傳書!」

    這是第三封了。

    距離上一封還不到一天。

    三日前,當伊卡邏第一次收到九王的飛鴿傳書時,就知道事態不妙了,否則以九王這般心高氣傲之人,又怎會動用飛鴿傳書來示弱呢。

    果然,駱越城的計劃失敗了,除了九王僥倖逃出,其他人可謂是全軍覆沒。

    只是在那封信中,九王還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已經逃出了追捕,很快就會按原計劃去秀英鎮。伊卡邏也沒多想,就派了一百精兵前去接應,然而才不過一天半的功夫,第二封飛鴿傳書就到了,信中的口氣明顯急切了不少,說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行蹤,他需要改變原來的路線。

    而現在,就是第三封了。

    伊卡邏接過絹紙,一眼就看到上面一點觸目驚心的紅色,那是血的顏色!

    伊卡邏瞳孔一縮,飛快地展開了絹紙。

    絹紙上只有草草幾句話,可能因為時間的關係,甚至連話都沒有寫全,只寫明了九王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他自從逃亡以來就一直遭到追逐,一路上他改變了幾次方向,依然沒有擺脫,若不是那些人目的是為了活捉他,恐怕他早就已經死了,但既便如此,他的肩膀也被長箭貫穿,傷得很重,讓伊卡邏趕緊派兵來支援……

    伊卡邏面色難看極了,其實當初九王提出要去駱越城時,自己並不同意。

    可是九王身份尊貴,是王上的同胞弟弟,深得王上的信賴,他堅持要前往駱越城,自己也沒有辦法阻攔,隻好由著他了。

    反正不過是抓一個女人罷了,在他看來實在是輕而易舉之事。

    可沒想到,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竟然也會出差錯!

    不但他們多年來在駱越城裡的布置被毀了大半,就連九王也身陷險境。

    伊卡邏眯了眯精明的銳眼,拿著這張絹紙沉默了下來。

    參將在一旁屏息以待,沒敢隨便開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伊卡邏終於吩咐道:「給本帥把輿圖取來!」

    「是!」一旁的親兵趕忙把一張有些泛黃的輿圖取了過來,在大大的紅木書案上平攤開來。

    伊卡邏凝神看著案上的輿圖。

    按最初的計劃,無論任務成功還是失敗,扎西多吉一行都會去往秀英鎮,與他們會和。

    秀英鎮早就在南涼的控制之下,它地勢開闊,四通八達,東可達永嘉城,西可至登歷城。一旦到了秀英鎮,自然便可脫險。

    可是現在……

    伊卡邏的緊緊盯著輿圖,以九王在飛鴿傳書中所標明的位置來看,他已經距離秀英鎮越來越遠了,接下來可能會到的地方應該是雲彌鎮附近。

    雲彌鎮……

    這個鎮子位於永嘉城西南方,是個偏遠小鎮,從永嘉城出發,得繞道長霞山,走上至少一天的路程,而且山路騎兵難行,若是步兵恐怕要更久……

    房間裡靜悄悄地,只聽到伊卡邏在輿圖上不時點動幾下,以及燭火跳躍發出的滋滋聲。

    好一會兒,伊卡邏抬眼看向胡拉赫,緩緩道:「九王必不容有失,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平安帶回。」伊卡邏的食指在輿圖上移動,一直移到一處窄長的峽谷,道:「本帥打算派一隊人馬沿著漠三河繞道陵華峽谷,前去接應九王。」說著,他眉頭輕皺,「陵華峽谷雖險,但九王的逃亡行蹤不定,南疆軍絕不可能知道我們會取道此地。此行最大的危險在於,南疆軍發現九王行蹤後,必當調兵遣將前去追捕,如此一來,在接應到九王前後,就會與南疆軍交上手。因此,本帥需要派一個可信之人率兵前去……」

    胡拉赫心中一沉,單膝跪倒在地,抱拳行了軍禮,請命道:「大帥,末將願率兵前往接應九王!」

    胡拉赫恭敬地垂首,心裡卻有有一分無奈,兩分埋怨:九王堂堂一個王爺,為何偏偏要瞎湊熱鬧去什麼駱越城!現在還要分出兵力去救他。

    伊卡邏嘴角勾了勾,看著矮了一截的胡拉赫,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他與胡拉赫說這麼多,本意就打算派胡拉赫率兵前往。此行涉及九王安危,事關重大,必不能有失。胡拉赫此人有勇有謀,還是值得信任的。

    伊卡邏凝重的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朗聲道:「胡拉赫聽命。」

    「末將在!」

    伊卡邏肅然道:「本帥調千騎營予你,即刻出發,快馬加鞭,繞道陵華峽谷接應九王!」

    千騎營顧名思義,就是由一千騎兵組成,但是這一千騎兵可不是普通的騎兵,而是精兵中的精銳,不僅是人人一手好騎術,而且可以一敵五。平日裡是由伊卡邏直接調度,不聽從任何將領的命令。這一次,伊卡邏願意將這支千騎營交由自己,那也是一種莫大的信任。

    胡拉赫心潮澎湃,這一次風險雖有,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只要自己能完成任務將九王帶回,必然前途無量,扶搖直上。

    「是,大帥!」他鏗鏘有力地俯首領命,「末將定當全力以赴,肝腦塗地,以報大帥賞識之恩。」

    伊卡邏走過來,親自將胡拉赫拉起,正色道:「胡拉赫,本帥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本帥失望的。待你與九王歸來,本帥親自為你慶功!」

    胡拉赫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忙行禮謝恩。

    半個時辰後,號角吹響,千餘軍士在高頭大馬旁待命,喊聲震天。

    待胡拉赫一聲令下,千餘軍士都翻身上馬,策馬而去,馬蹄飛揚,雷鳴般的馬蹄聲震得這片大地顫抖不已……

    從黎明太陽徐徐升起,一直到夕陽完全落下,只在西邊的天空還能看到一點光亮。

    此時已是黃昏,天空陰沉沉的,宣告著黑夜即將降臨……

    「踏踏踏……」

    一千騎兵沿河策馬狂奔,揚起一片灰濛濛的塵土。

    千騎營果然不虧為伊卡邏麾下的精銳,訓練有素,即便是經歷了一天的奔襲,隊伍依然井然有序。

    胡拉赫一方面心裡贊著,一方面心中是有些複雜。在最初的亢奮過後,他心底的不安就漸漸萌芽,心整個懸在半空中。

    這一次的任務,完成了是大功;可若是不能把九王平安帶回,自己不止無法向伊卡邏大帥復命,甚至於王上一旦得知,怪罪下來,他一個小小的參將,可承擔不起。

    哎——

    事到如今,哪怕想再多,埋怨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胡拉赫只能夾緊馬腹,加緊趕路。

    「踏踏踏!」

    只剩下了連綿不絕的馬蹄聲迴響在寂靜的夜風中……

    漸漸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夜空是近乎黑的墨藍色,月明星稀,銀色的月光柔和地灑了下來。

    幽暗的陵華峽谷已經就在十幾丈外,就像是一個巨獸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嘴,涼颼颼的夜風不時從峽谷中迎面吹來,呼呼作響,就像是無數野獸的咆哮聲一樣,有些滲人。

    浩浩蕩蕩的一眾人馬漸漸地緩下了速度,直到停在了峽谷外。

    陵華峽谷是有名的狹窄,易守難攻,兩側各有一座大山,中間的峽谷僅僅不到兩丈寬,只夠三四馬並肩而行。

    這個峽谷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行軍之地。

    無論是伊卡邏大帥,還是胡拉赫,都心知肚明這一點。

    可是,不經過這峽谷的話,繞道長霞山會耽擱太多的路程,九王如今形勢不妙,恐難以支撐。

    而且,伊卡邏主帥說的沒錯,九王會逃到雲彌鎮實屬偶然,就算南疆軍有意向要設伏,時間上也絕來不及。

    胡拉赫定了定神,手一揮,喝道:「走!」

    他率先進入峽谷,身後的一千騎兵自動分為三人一排,井然有序地跟著進入峽谷。

    一千人的隊伍足足花了一炷香時間才完全進入峽谷之中,為首的胡拉赫一直警惕地不時四下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他身後每隔幾人就有一名士兵手裡舉著火把,勉強照亮了四周,但是隊伍前進的速度還是明顯受了影響,慢了數倍。

    胡拉赫心口彷彿被什麼灼燒似的,恨不得儘快離開這裡。

    他身後的親兵把火把往前送了送,驚喜地說道:「參將,出口就在前面……」

    話音未落,一陣破空聲傳來,那親兵直覺地轉頭去看。

    嗖——

    一道鐵矢如流星般急速射來,撕破夜風,與黑夜幾乎化為一體。

    那親兵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鐵矢已經從他耳上射入,一舉貫穿頭顱,鮮血和腦漿飛濺出來。

    而他雙目圓睜,其中布滿了血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就這麼僵直著身體徐徐從馬上倒下。

    生與死,只是在瞬息之間而已!

    胡拉赫就在那親兵的身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雙目幾乎瞠到極致,對方噴湧的鮮血飛濺在他臉上,粘稠灼熱,彷彿要將他的皮膚灼燒起來了。

    那個親兵的墜馬彷彿一個信號般,下一瞬,峽谷兩邊的山上,數以萬計的鐵矢「嗖嗖嗖」地如暴雨一般呼嘯著襲向峽谷中的那一千南涼騎兵,漫天的箭矢將他們籠罩其中。

    胡拉赫迅速反應過來,高喊道:「有埋伏……撤退!撤退!」既然峽谷兩邊都有南疆軍守在此處,更別說前方了,繼續往前走,只會全軍覆沒!

    為什麼這裡會有埋伏?不應該啊!

    南涼軍如何會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候經過陵華峽谷?

    胡拉赫臉色發白,一聲喊得比一聲大,可是這個時候,千餘軍士已經深入峽谷之中,撤退談何容易!

    「嗖嗖嗖——」

    弩矢的射速奇快,威力難擋,那些士兵潰不成軍,亂成一片。

    士兵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和馬兒痛苦的嘶鳴聲此起彼伏,一個又一個的士兵甚至不及慘呼出聲,就中箭倒栽下馬,一匹又一匹的駿馬因為中箭或斃命或瘋狂,踩踏、衝撞不時發生……狹窄的峽谷內,就像是炸了鍋一樣,越來越混亂,失控……

    胡拉赫矮身避過一枝鐵矢,可是他胯下的坐騎嘶鳴著跳起了前蹄。

    「參將小心!」

    另一個親兵驚呼出聲,胡拉赫趕忙順勢滾落馬背,嗖嗖嗖,又是數枝鐵矢射來,那匹黑馬眨眼就身中數箭,轟然倒下。

    自己還算是命大!胡拉赫捏了把冷汗,抬眼看向峽谷兩邊的大山,四周黑壓壓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山上到底躲藏了多少伏兵。

    四周破空聲不斷,弩箭還在不斷地射來,蓬蓬蓬蓬……如飛蝗一般密密麻麻。

    哪怕千騎營的這一千精兵都是精銳,卻也還是肉體凡身,如何抵抗得了精鋼鐵矢。

    短短彈指間,隨行的千餘名精兵便有近一半倒於血泊之中。

    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鼻頭,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面目猙獰的屍體,一個個都是眼睛瞪得圓圓,顯然都是死不瞑目!

    胡拉赫心亂如麻,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辦法把損失降低到最低。

    既然是連弩,那就有致命的缺點!

    胡拉赫對自己說,深吸一口氣,趕忙高喊道:「大家扔掉火把,趕緊下馬!連弩最多三五發,等到敵人射完第一輪的弩箭,之後的空隙就是我們逃命的最好時機!」

    不錯!不少士兵都是精神一振,飛身下馬,用馬匹作為盾牌隱藏自己的身形。

    鮮紅的火苗灼燒著人屍、馬屍,發出焦臭的味道,令人聞之作嘔,但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那些士兵都顧不上了。

    蓬蓬蓬蓬……

    暴雨般的鐵矢伴著陣陣破空聲毫不停歇,幾乎將這片峽谷覆滅。

    黑暗中,南涼殘兵的哀嚎聲、悶哼聲還在不斷地響起,慘促而沉悶,聽得人心臟鎖緊,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這一刻,對於那些躲在屍體間的南涼殘兵而言,時間過得尤為緩慢。

    連弩不是最多三五發嗎?

    為什麼到現在鐵矢還沒停止?

    胡拉赫在心頭問自己,那些南涼士兵的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

    一個更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胡拉赫的心頭——

    難道說,今日來的弩手比自己想的還要多!

    第一批弩手射完,第二批立刻接上,甚至還有第三批弩手待命?……不可能的吧!如此至少要上萬的弩手,南疆軍怎麼可能養這麼多弩手!

    思想間,破空聲停了下來,四周靜了一靜。

    胡拉赫暗暗鬆了一口氣,忙大喊起來:「趕緊撤退!」

    那些狼狽不堪的南涼殘兵動了起來,有的從屍體裡爬出,有的放下了作為盾牌的屍體,有的趕忙翻身上馬,慌不擇路地朝峽谷外四散逃逸……

    與此同時,殺聲四起,數千人齊齊發喊,殺聲震天。

    兩邊的山腰上同一時間燃起了一個又一個火把,密密麻麻,如同那漫天的星辰遍布山野。

    南涼殘兵皆是面色大變,更為驚慌,憤恨與絕望齊齊湧上心頭。可是現在敵強我弱,敵眾我寡,就算他們一個個都身經百戰,也無力一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刻,他們也只能逃命!

    緊接著,就見那山上的樹林中如潮水般湧下無數個手持弩箭的南疆士兵,搭在弦上的鐵矢在火光中寒光閃閃。弓弦崩響之時,又是無數鐵矢脫弦而出,「嗖嗖嗖」,逃在最後面的南涼兵又倒下了一片……

    半山腰上,一身黑甲的傅雲鶴拿著手中的千裡眼四下看著,身旁站了不少身穿一色鎧甲的士兵,每人的手上都配有一把連弩,這連弩已隨著他們神臂營被命名為神臂弩。

    傅雲鶴用力地睜著眼,幾乎把千裡眼都給瞪穿了,嘴裡喃喃自語:「……看上去好像還有一百來號人啊。……應該差不多了吧?」

    「傅校尉,屬下是不是打個信號讓弟兄們撤回來?」一個年輕的千衛走了過來,恭敬地抱拳問道,臉上透出一絲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南涼人,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但是,戰爭並非是一時意氣之爭,為了長遠的勝利,隻好先憋一會兒了!

    傅雲鶴放下千裡眼,點了點頭:「去吧。」他臉上仍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心裡卻是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十幾天前在聽雨閣中,官侯爺命他率領神臂營來此地設伏。

    最初的時候,傅雲鶴還有些莫名,畢竟飛霞山可不是前線的戰略要地,在這裡埋伏,又能埋伏到誰呢?

    事實告訴他,他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才是真正的料敵先機,算無遺策啊!

    官侯爺簡直比傳聞中的更加可怕……

    想到官語白交給他的那個錦囊中的命令,傅雲鶴更加躍躍欲試,他微微眯眼,笑吟吟地安撫了那千衛一句:「讓弟兄們都別急,後面還有的是機會讓他們殺南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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