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皺眉的工夫，辦公室門被敲響。
馬昀的秘書得到應答，匆匆忙忙推門走了進來。
馬昀微微蹙眉道：「外面怎麼了？」
「董事長……」
秘書臉色顯得有些古怪和尷尬，支支吾吾地就是說不出口。
馬昀略顯惱怒道：「說！」
老闆發怒，秘書不敢猶豫了，低聲道：「董事長，您的快遞到了。」
「什麼？」
「您的快遞到了！」
秘書哭笑不得道：「剛剛我們辦公區的電話忽然都響了起來，遠方那邊集體給我們電話，說您的遠方快遞到了。」
「咳咳……」
蔡崇鑫有些失笑，好奇道：「什麼快遞？到哪了？」
秘書搖頭道：「到底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遠方的人已經在外面了，說希望董事長您親自去接收。
他們說李東先生為這份禮物準備了很久，特別希望您能第一時間看到。」
馬昀沒好氣道：「他能送我什麼禮物？就他那摳門的德行，捨得送我東西？
還有，今天不是遠方航空首航嗎？他還有時間給我送禮？」
說是這麼說，馬昀還是有些好奇的。
他早就猜到李東今天可能要出什麼幺蛾子，果不其然，被自己猜到了。
不給自己打電話，特意讓人騷擾整個辦公區，十有八九是逼著自己去接收才對。
馬昀此刻心裡反而鬆了口氣，不是李東那王八蛋親自來騷擾自己就好。
沒說廢話，馬昀邁步就往外走。
蔡崇鑫見狀也跟了上去，邊走邊道：「李總倒是挺客氣的，外界都說他張狂，不過我看他和你關係好像不錯。」
馬昀無語道：「關係不錯？
你覺得他和我關係不錯？
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他以找我麻煩為樂。
我麻煩越多，他越開心，幸災樂禍的關係倒是不錯。」
蔡崇鑫不由笑了起來，打趣道：「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實際上，能讓他覺得能找麻煩為樂的人，還真不多了。
說句貶低的話，該自豪才對。」
馬昀臉色發綠，這話說的跟真的似的！
不過還真別說，華夏商界能讓李東覺得找麻煩有樂子的企業家，還真不算多。
老一輩的企業家，李東一般不怎麼欺負別人，年輕一輩的，連被李東欺負的資格都沒有，也就許聖哲勉強算得上。
中年一代企業家無數，能被李東看在眼中的，實際上也不算太多。
而馬昀，可能是受後世影響，李東覺得欺負他很有成就感，經常給他找點麻煩。
要不然，在這個年代，欺負小馬哥和李彥紅更有快感才對。
兩人說話的工夫，人已經到了前台等候區。
等看到來人的時候，馬昀倒是愣了一下，接著便笑道：「王總，我還以為是遠方快遞的員工來了，沒想到是你這邊親自來了。」
來的人不是普通員工，是遠方江浙省公司的老總。
因為都地處臨安，馬昀和對方也算認識，不過沒有太大的深交而已。
王志奇看到馬昀兩人，連忙客套道：「馬總，蔡總，打擾你們了。」
「沒事，李東讓你過來的？」
王志奇有些訕訕道：「董事長上飛機之前電話吩咐我們一定要把東西送到，讓您親自接收才行，所以……」
馬昀也懶得再說什麼，打斷道：「東西呢？」
「馬總……」
王志奇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道：「具體是什麼，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您要是方便的話，現在可以去天台一趟。
工具，我們已經安裝好了。」
「工具？」
馬昀有些頭疼，無奈道：「他是不是閑的？
我現在事情很多，哪有功夫陪他玩這些無聊的東西……」
抱怨了幾句，馬昀也不再說話，直接往電梯口走去。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上，包括守在外面的保鏢。
雖然來的人是遠方的省公司經理，可必要的安全還是要保障的，畢竟大廈天台不是什麼太安全的地方。
……
一行人很快就上了天台。
上面不是空無一人，幾個看著就比較專業的技術人員正在調整機器。
馬昀面帶疑惑，看向王志奇。
王志奇連忙解釋道：「這是赤道儀，主要用於天文觀測。」
馬昀瞬間懂了，挑眉道：「給我準備觀察飛機用的？他說的禮物，在飛機上？」
「那個……可能是這樣……」
王志奇越來越尷尬了，這事他真不清楚，也不知道老闆到底要幹嘛。
就為了這點破事，大張旗鼓的不說，還非要動用天文觀察儀器，真夠閑的。
當然，作為大老闆的李東動動口就行，忙事的還是他們這些人。
現在正在調試的這些技術員，都是拿到了遠方飛機的航空路線圖，正在做調整，方便馬昀待會能從飛機經過上空一直看到消失為止。
至於飛機上到底有什麼，他們也不清楚。
馬昀沒再問這些，知道問了也白問，看了一眼天台上的儀器問道：「這套儀器不便宜吧？」
王志奇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道：「全套三萬多……」
「那行，待會看完了東西，這套工具給我留下來，你們找李東報銷去。」
「啊？」
王志奇有些懵逼，這東西不是送你的啊！
這套儀器只是用來給你觀察的而已，你好歹也是大亨一級的人物，這點好處也要貪？
馬昀懶得解釋，一旁的蔡崇鑫實在有些臉紅，低聲道：「老馬，沒必要吧。」
馬昀哼道：「跟他客氣什麼！
我敢保證，待會看到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套工具，算是提前給我的補償，要不然我才沒工夫跟他玩這些幼稚的遊戲。
而且他摳門的樣子你沒見過，回頭等他知道了我沒收了這套工具，你瞧好吧，原本興奮的心情能消失一大半。
他不想讓我高興，我也沒必要讓他高興。」
「咳咳……」
蔡崇鑫有些受不了了，自從李東崛起之後，商界的大亨們好像都開始變了。
衝動，暴躁，小氣，還得加上臉皮厚……
動不動就揚言單挑！
動不動就哭窮，吃飯的錢都沒，借點錢吃飯。
一個個的，完全敗壞了華夏企業家的形象嘛！
就連馬昀，現在也學會這些了，幾萬塊錢的一套儀器罷了，你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給貪墨下來嗎？
看到王志奇目瞪口呆到現在還沒回神的樣子，蔡崇鑫搖搖頭，看來遠方這位省公司經理和李東接觸的不夠多嘛，這點承受力都沒。
就在眾人安靜無言的工夫，正在調試的技術員忽然轉頭道：「已經調試好了，按照之前的航程路線估算，三分鐘左右就能看到了。」
王志奇馬上回神道：「馬總，您看……」
馬昀沒說廢話，走上前道：「從這裡面能看到飛機的蹤跡？」
技術人員馬上道：「如果航線不變的話，肯定可以，不過時間不會太長，最多四五秒鐘，畫面就捕捉不到了。」
也就是他們知道航線，要不然臨時捕捉飛機的蹤跡，很難進行調整。
其實這些技術人員也好奇，遠方的大老闆到底準備了什麼，弄的大家心裡痒痒的。
可惜，飛機太高，肉眼很難看清楚具體的東西。
不過要是馬昀允許的話，大家也許接下來可以欣賞一下李東送的禮物，面前的這款儀器是可以進行攝影捕捉畫面的。
馬昀也不再問，開始按照技術人員的指點，進行觀測。
……
臨安上空。
藍興國有些頭疼道：「李總，這可是首航儀式，這要是被民航那邊發現了，說不定會對我們進行處罰的。
處罰還是小事，要是被對方認定我們不遵守空域管理規定，很可能面臨更大的麻煩。」
李東笑眯眯道：「藍老哥這點小問題還解決不了？
沒事的，我又沒威脅咱們的空域安全，以前還經常看到一些小型機在空中掛橫幅呢……」
「國外差不多……」
藍興國懶得吐槽了，你哪隻眼看到國內經常有小型飛機掛橫幅了？
搖了搖頭，藍興國也懶得管了。
真要處罰就處罰吧，大不了飛機員禁飛一段時間，罰點現金，反正這些都是李東自己造的孽，到時候找他算賬去。
正說著，廣播響了，飛機已經到達指定區域。
……
地面。
馬昀一直盯著面前的畫面，當飛機駛過的那一剎那，儘管速度飛快，他還是看清楚了上面到底有什麼。
身體微微僵硬了片刻，等視線中沒了飛機的存在，馬昀轉身就往樓下走。
一邊走著，馬昀一邊低聲罵道：「無聊，無趣，混蛋東西，遲早讓你好看！」
蔡崇鑫急忙跟上，低聲道：「怎麼了？」
「沒事。」
馬昀懶得多說，李東那王八蛋果然無聊透頂！
等下了天台，見王志奇還跟著自己，馬昀也沒跟他搭訕，電梯門一開，就對外面等候的秘書道：「上去把那套儀器接收了，回頭年會當成獎品，誰喜歡天文觀測送給誰！」
「儀器……」
秘書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喊人一起上樓搬東西。
跟著馬昀的王志奇有些哭笑不得，還真要啊！
不過老馬既然真要，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幾萬塊錢而已，回頭找老闆報銷好了。
馬昀也沒心情跟他多說，客套了幾句就打發走了遠方的人。
等他們一走，馬昀才吐氣道：「你認識李東嗎？」
蔡崇鑫有些發怔，半晌才道：「我想應該沒幾個人不認識的吧。」
「我沒說那王八蛋，李東又不是他專用的名字，我說你認識不認識其他的李東……
算了，回頭讓人去找個同名同姓的，我想好了，咱們的十周年年會，我表演個節目。
就叫馬昀三打李東！
最好找個跟他差不多的，年紀樣貌都像的，你覺得這節目會不會受到歡迎？」
「這……這不太好吧？」
蔡崇鑫現在覺得自己徹底跟不上節奏了，老馬怎麼了這是？
三打李東？
怨念很大啊！
蔡崇鑫沒疑惑多久，很快，馬昀的秘書捧著東西進門道：「董事長，剛剛遠方的人說忘了還有件禮物沒送給您，是飛機上同款的禮物。」
馬昀臉色刷地一下就黑了，咬著牙道：「放下來，你先出去吧！」
等秘書走了，馬昀盯著桌子上的盒子看了一眼，搖頭道：「他想故意刺激我，這傢伙肯定心虛了。
他知道，我遲早會超越他的，想用這種場外手段打擊自己，痴心妄想！」
蔡崇鑫才不管他怎麼說，心痒痒道：「我能看看嗎？」
馬昀苦笑道：「你自己看吧。」
蔡崇鑫急忙上前拆開盒子，盒子裡面不是什麼珍貴的禮物，只是一塊綢布罷了。
蔡崇鑫將綢布在桌子上鋪展開，等看到上面的畫面，頓時樂不可支道：「別不是他親自畫的吧？
不過還真別說，老馬，這上面的你，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挺形象的。」
馬昀懶得搭理他，形象個屁，李東閑的無聊。
不過還真別說，剛剛畢竟飛機飛的太快，他看的也不是太清晰。
這時候再看看，畫的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像。
綢布上只是一副簡畫，兩個人，幾個字。
其中一人癱倒在地，另一人腳踩在他的身上。
癱倒在地的不用說，用很誇張的手段，描述了何為馬星人，一聯想，就知道是馬昀。
而踩著馬昀的，不用說，就是李東了。
至於字，也很簡單，就八個字，左邊「拳打阿里」，右邊「腳踩馬昀」。
這也是馬昀覺得李東無聊透頂的原因！
這傢伙，要不是閑的，弄這玩意有什麼用？
這時候蔡崇鑫還在欣賞中，馬昀已經恢復過來道：「看懂了嗎？」
「嗯？」
蔡崇鑫有些茫然，當然看懂了，多簡單的畫面。
馬昀見他還是不懂，搖頭道：「不加這幾個字就算了，加了，就是戰書！」
「戰書？」
蔡崇鑫猛然驚醒道：「你是說，他給咱們下戰書了！」
馬昀正色道：「他雖然無聊，可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做這些，更不會弄的這麼麻煩。
他要是想羞辱我，乾脆直接讓人送這幅畫來，或者乾脆在網上傳開就夠了。
可就在今天，就在遠方飛機經過臨安上空的時候，他在萬米高空之上，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給我送來了這樣的禮物。
除了戰書，沒有其他了！」
是的，在馬昀看來，這就是戰書！
李東不見得就是想欺負他，想羞辱他，沒那個必要。
「拳打阿里，腳踩馬昀」，一般情況下，李東和馬昀逗趣的時候，不會特意將馬昀和阿里關聯在一起。
而且萬米的高空，普通人又看不見，弄這個有意義嗎？
他一個電話的效果，比這個還要更刺激人。
可李東沒那麼做！
他就是選擇了在臨安的上空，阿里的老巢，放了一副無人能看到的畫面。
除了馬昀之外！
馬昀生了一會悶氣，盤算了一番，最終覺得還是李東在給自己下戰書。
蔡崇鑫有些凝重道：「這時候下戰書？支付寶還是淘寶？
還有，我們不是剛合作虛擬貨幣基金的事嗎？
這時候，他好端端地弄這些做什麼？」
馬昀搓了搓手，吐氣道：「可能是覺得時機到了，他一直說移動互聯網時代是決勝關鍵。
接下來這一年，可能就是移動互聯網爆發的一年。
他這份戰書，選擇的時機剛好在這個節點上。」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蔡崇鑫不是太確定地問道。
一開始，他看到這幅畫，覺得只是李東和馬昀開玩笑罷了。
可仔細一想，還真沒這個必要，萬米高空啊，開給誰看，儘管馬昀看到了！
而且李東的性子雖然有些渾，可不代表他傻。
弄幅畫沒問題，大家心裡清楚，樂呵一下就行。
直接指名道姓，加了八個字，這就有很濃的挑釁意味了，或者覺得他在故意羞辱人都沒問題。
李東會因為一個玩笑，就故意羞辱人嗎？
蔡崇鑫儘管和李東沒接觸過，可也知道，那傢伙不是這種白痴，沒好處的事，幹嘛要把人得罪死了。
那也就是說，馬昀說的戰書，可能性很大很大！
馬昀沉聲道：「想不想多的再說，現在開始，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我知道他的心思，時機到了是一點，另一點就是咱們現在的處境。
雅虎一直拖著咱們，我們內部始終無法達成一致。
之前他因為國美和其他事被拖住了，沒辦法出手。
可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整合了力量，如果我們和他們差距很大，他不會在意，現在我們根本談不上差距，他會考慮到這些的。
支付寶的可能性不大，我猜測，他志在淘寶！」
如果是支付寶，李東就沒必要跟他說貨幣基金的事，所以馬昀猜測，李東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淘寶！
淘寶以C2C為主，B2C業務也就是天貓這一塊，目前被遠方壓的沒辦法抬頭，沒什麼競爭力和威脅。
C2C是電子商務不可或缺的一塊，C2C+B2C才是完整的網購市場，至於B2B那是企業之間的交易，遠方倒是不會在意這些。
遠方現在在B2C領域成為了絕對霸主，由此進入C2C領域發展，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很大！
別看李東說不在乎C2C市場，別看C2C沒B2C賺錢，也別看這個領域糟心事很多，可B2C+C2C都強大，才是網購的霸主！
尤其關聯到無數的第三方商家，也許也是李東想要的。
蔡崇鑫深深吸了口氣，略顯沉重地點了點頭，風雨欲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