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醫院。

住院部。

病房門口，方青菲低聲叮囑道：「待會進去別亂說話，聽我說就行了。」

李東不耐煩地點點頭，這一路上方青菲沒少叮囑，真當自己三歲小孩嗎？

方青菲見他點頭，這才推開病房的門，進門便喊道：「阿姨，我來看你了。」

李東跟著進門，映入眼帘的是並排的兩張病床，其中一張是空的，另一張病床上則躺著一位面色枯黃，頭髮稀疏的老婦人。

老人原本是躺著的，等見到方青菲，老人掙扎著坐了起來，有些虛弱道：「菲菲，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我這邊沒事了么。」

方青菲甜笑道：「阿姨，反正我放假也沒事，過來陪你聊聊天。」

說罷又在病房裡四處看了看，問道：「陳姐呢？」

「小陳去打水了，待會就回來。」老人回了一句，說完朝李東看了看。

等看清李東的相貌，老人眼中露出一抹疑惑，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李東也同樣如此，盯著老婦人看了一會，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不過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反差有些大，李東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是不是見過對方。

方青菲見老人看著李東，笑著介紹道：「這是我朋友李東，聽說阿姨病了，非要過來看看您。」

李東聞言連忙將手中的水果籃放下，笑道：「阿姨您好，身體好些了吧？」

老婦人微微笑道：「好多了，小李，快坐，謝謝你來看我。」

李東連忙客套了幾句，也沒坐下，就在病床旁邊站著聽方青菲和老婦人聊天。

方青菲沒和老婦人聊病情，只是說一些家長里短的事。

兩人說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端著臉盆推門走了進來。

見了李東，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又對方青菲道：「方老師，剛剛遇到王醫生了，王醫生說……」

不等她說完方青菲就連忙道：「陳姐，這事我知道了，回頭我就去辦，你先幫阿姨洗臉吧。」

陳姐點點頭沒再說話，老婦人卻是追問道：「小陳，是不是醫藥費的事？」

「阿姨，醫藥費你就別擔心了。佳佳臨走的時候把錢都交給我保管了，你就安心治療吧，難不成還還怕我貪污了佳佳的錢？」方青菲笑嘻嘻地打岔道。

老婦人聞言馬上責怪道：「你這孩子，阿姨是擔心這事嗎？」

方青菲笑道：「那你就別問了，每次你一問我都擔心，生怕你說不要我保管了，那我得多傷心。」

老婦人笑了，有些虛弱道：「行行行，以後阿姨不問了，不過要是錢不夠了，你千萬要和阿姨說一聲。佳佳那死妮子都不知道整天忙什麼，一個多月了就過來一次，要不是你……」

說著老婦人眼都紅了，抓住方青菲的手道：「佳佳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是她一輩子的幸事。」

方青菲見狀又笑嘻嘻地打岔道：「阿姨，被你這麼一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感覺好肉麻。」

「臭丫頭！」老婦人笑罵一聲，眼神卻是充滿感激。

方青菲也不打岔了，說道：「那讓陳姐先幫你洗臉，我下去把醫藥費交了。」

說完又朝李東看了一眼，卻見李東一臉的震驚。

……

等出了病房，李東才從震驚中回神，連忙問道：「那是王佳的母親？」

方青菲點了點頭沒說話。

李東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那個面目枯黃，頭髮稀疏的老人竟然會是王佳的母親！

王佳的媽媽李東見過一次，年初的時候在萬源小區碰到的，那時候她母親看起來頂多也就四十多歲，面色紅潤別提多健康了。

可剛剛那個老婦人，一眼看去最少也有六十齣頭，甚至更大一些。

要不是他們話中提起王佳，李東根本不敢將兩個人當成同一個人。

更讓他記憶猶新的是，當初在萬源碰到的時候，王佳的母親氣勢恢宏，說起買房的事那叫一個霸氣，就差臉上刻著「我不差錢」了。

可這才半年時間，王佳的母親竟然病成這樣。

李東定了定神，又問道：「王佳人呢？」

方青菲不吭聲，繼續向樓下走。

李東皺了皺眉道：「王佳和她父親都不在，人就交給你了？」

「王叔走了。」方青菲語氣有些哽咽道。

「去哪了？」

剛說完李東心中一蹬，猶豫道：「你是說……」

方青菲微微點頭，聲音低沉道：「王叔兩個月前過世了。」

李東這一刻只感覺世事無常，物是人非。

年初的時候王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來萬源買房的他還碰見過，可才半年而已，那個看起來精幹強壯的男人便離開了這個世界，王佳的母親也重病在身。

李東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這是他來之前沒想到的結果。

儘管他現在心中還有疑惑，比如說王佳去哪了，為什麼會是方青菲來照料王佳的母親，可李東現在什麼都不好再問。

……

在繳費窗口續費的時候，方青菲拿到賬單，有些尷尬地看了李東一眼。

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你先幫我墊著，算在那三十萬裡面行不行？」

李東看了一眼，四千多一點，方青菲現在窮的連四千塊都沒了？

因為旁邊還有陌生人，李東沒問出口，幫著刷完卡。

等離開窗口，方青菲長舒一口氣，見李東看著自己，有些無奈道：「我真沒錢了，阿姨住院兩個月，前前後後醫藥費加上住院費還有護工費，花了快三萬了。我工作也才一年時間，工資又不高……」

剩下的她不說李東也知道，方青菲平時還喜歡玩點小資情調。

就她那1800一個月的工資，恐怕也屬於月光一族。

李東有些不解道：「你不是說王佳給你留錢了嗎？」

方青菲滿臉苦惱道：「我說你就信啊！佳佳哪來的錢。」

「王佳不是把萬源的房子賣了嗎？」李東想起上次遇見王佳的事，不由問了一句。

方青菲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房子賣了是賣了，虧了一筆不說，錢剛到手就被人拿走了，佳佳一毛錢都沒留下。」

見李東還要問，方青菲說道：「先別問了，待會我和你詳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