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逃走嗎?」赤洺微微一笑。
白澤盯著赤洺,忽然笑了:「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逃?」
赤洺漆黑如墨的眼看著白澤,似乎把他一切都看透了,他說:「你騙不了我。」
白澤收起笑容,冷哼一聲,「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了。」他轉身就走,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看來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助,倒是我多事了。」赤洺笑道。
白澤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赤洺又說:「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身為五行元靈,竟然會愛上一個人類。」
白澤腳步猛的一頓。
「玄天帝尊那樣的存在,怎麼可能真的把你當回事呢……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赤洺嘖嘖兩聲,「真是可憐可嘆。」
白澤緩緩轉過身,雙眸微微一閃,他說:「我的身份明帝山的人都知道,你能知道也不稀奇。」
「他們對你的身份諱莫如深,唯恐被別的宗門看了笑話。」赤洺嘴角露出譏諷的弧度,「又怎麼可能把這種醜事告訴我。」
他走上前來,低頭注視白澤的雙眼,「不過你信不信倒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白澤冷冷道:「既然我信不信不重要,你和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訊息,如果答案讓我滿意的話,我可能會願意幫幫你也說不定。」赤洺唇角上揚,「算是各取所需吧。」
「你想知道什麼?」白澤眼神一凝。
「一個你一定知道答案的問題。」赤洺視線落在白澤的手腕上,紅唇一開一合,「青素的下落。」
「你怎麼知道青素?」白澤臉色終於變了。青素的事情,除了他和玄天帝尊,不會有別人知道。
赤洺忽然伸出手,抓住白澤的手腕,黑眸冷冷看著他,「這是她的頭髮。」
「你是她的哥哥?」白澤脫口而出,隨即露出震驚的表情,「這不可能,你不是……」他完全無法在赤洺的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無論怎樣看,赤洺都是一個人類修行者!而青素的兄長應該是他們的同類才對!
「你只需要告訴我她的下落就可以了,別的事不要多問。」赤洺露出危險的眼神。
白澤抽回手,「如果你不那個人,我不會告訴你關於她的事。」
赤洺眼神很冷。
白澤淡淡道,「我是不是想要逃走,就不勞你關心了。如果你是青素的兄長,我自然會告訴你她的事,如果你不是……抱歉,我沒有興趣和一個人類說她的事。」
赤洺沉默了片刻,「我是。」
白澤露出狐疑的眼神,「但是我感覺不到。」
赤洺冷哼一聲,「我自然有辦法掩蓋自己的氣息,不被人類發現,你區區一個玄仙修為的小子,感受不到有什麼奇怪。」
他說著從白澤的手腕上抽了一根青素的髮絲,輕輕一握,髮絲融化為點點青色光點,青色光點開心的在他手心跳躍著,最後沒有半分排斥的沒入他的皮膚。
「現在你相信了吧。」赤洺說。
白澤回過神,複雜的看了赤洺一眼。「我知道了。」
青素身為五行元靈,只有同為五行元靈的他們,才能毫無排斥的接受她元靈之力。人類雖然能夠強行吸取他們的力量,但元靈之力會發出哀鳴,而不是這樣的歡快開心,彷彿回到了親人的懷抱。
赤洺的身份已經得到肯定,雖然白澤不明白他如何做到這一點,能在人類修行者齊聚的仙道宗門如魚得水,但那也不是他在意的事。
「她死了。」白澤垂下眼,看著手腕處的髮絲。「這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赤洺臉色一白,之前的冷漠淡然一瞬間消失無蹤,他失神的看著白澤,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她讓我轉告你,她想你了。還有……對不起。」白澤說。
「誰要她對不起了!」赤洺忽然怒喝一聲,雙目泛紅,雙手握拳,氣息都隱隱開始暴亂起來。
白澤怔怔的看著他。
希望破滅,大約是真的很痛苦吧,他也很難過,但他依舊無法理解赤洺的悲傷。
白澤低聲道:「對不起,我沒能救的了她。」
這就是愛上人類的代價。
好半晌,赤洺才終於重新冷靜下來,他眼底墨色如無邊深淵,「是誰?」
「靈劍宗柯涯。」白澤說出這個名字,露出痛恨厭惡的表情。
他頓了一下,將手上的髮絲取了下來,遞到赤洺的面前,「既然遇到你了,這也該物歸原主了……你是她死前最想念的人。」
赤洺怔怔接過髮絲,小心的收入懷中,然後他看向白澤,「你既然已經知道青素的下場,為什麼還會和玄天帝尊牽扯不清。」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白澤苦笑一聲,「我逃不掉。」
「人類都該死。」赤洺的聲音隱隱帶著刻骨的仇恨,他黑眸直視白澤,「我會幫你逃走的,但不是現在。」
「你現在就算從這裡走出去,也逃不過玄天帝尊的手心,他要抓住你不費吹灰之力。」赤洺淡淡道,「你唯一的機會是在遺跡中,到時候我會給你創造逃跑的機會。」
白澤頓了頓,「謝謝你。」
「不必,這是你為我帶回青素消息的報酬。以後有多遠走多遠,別再落入他的手裡……我只能幫你這一次。」赤洺依舊神色冰冷。
「嗯。」白澤笑了笑。
…………………………
白澤回到住處的時候,玄天帝尊還沒有回來,鬆了一口氣。
想起今日和赤洺的相遇,白澤的心還重重的跳著,沒想到赤洺居然就是青素的兄長,他不但有靈仙修為,居然還隱藏在人類的宗門裡。按照青素的說法,赤洺如此憎惡人類,原以為他會一個人與世隔絕的生活著……
但這卻是他的幸運,如此逃走的希望就大了許多。
白澤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玄天帝尊的本命靈血靜靜的在那裡,一直很安靜,沒有半分掙扎,彷彿在他的身體裡很久很久了似得。
這次見到師父,把靈血交給他,自己就回到山裡去,再不出來了。
玄天帝尊回來的時候,白澤已經趴在桌子邊上睡著了。
軟軟肉肉的臉一側壓扁了,粉色的唇微微翹起來,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淡淡的陰影。玄天帝尊伸出手,輕輕碰了碰。
眼裡神色晦暗莫名。
白澤睡的很淺,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玄天帝尊抱在懷裡,頓時大驚失色,「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醒了?」玄天帝尊微微一笑,「別動,我送你去床上睡。」
「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白澤的臉部都皺了起來,緊張的看著玄天帝尊。
玄天帝尊微微沉默,「你就這麼害怕我嗎?」
白澤不說話。
玄天帝尊神色沉了下來,唇角一扯,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如果無論怎樣都無法讓你不害怕的話,不如乾脆做些讓你害怕的事,也算名副其實。」
「你不知道,我忍的多麼辛苦。」他沉沉金眸看著白澤。
白澤渾身一僵,終於不敢再動了,他剛才是裝的,現在是真的有點怕,乾笑一聲:「尊上居然也會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玄天帝尊板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
白澤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裝過頭了吧!他眼睛一轉,忽然一把張開雙手抱住了玄天帝尊,把臉埋入他的胸前,悶悶道:「我困了,尊上送我去床上吧。」
「不怕了?」玄天帝尊涼涼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白澤鼻端傳來玄天帝尊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聽到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不怕了……」
其實剛才某一瞬間,白澤有些怕了,他覺得玄天帝尊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這樣靠近玄天帝尊,貼著他的胸膛,忽然不知道怎的,就覺得安心,覺得他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白澤任玄天帝尊把自己放了下來,他露出一個笑容,「尊上也早點休息吧。」
玄天帝尊看了看他,忽然笑了,「我喜歡看你這樣笑,哪怕是裝的,也好。」
「……」白澤心裡腹誹,尊上您不知道有些事不要說破比較好嗎?為什麼給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啊!這樣他才是真的有點怕好嗎。
「嚇著你了?」玄天帝尊微微挑眉,伸手撫摸了一下白澤的臉部輪廓,「抱歉。」
「你以前從來不怕我……你隻恨我。」
「而我現在,卻寧願你依舊恨我。」
白澤看著玄天帝尊離開的背影,神色瞬間冷了下來,一種煩躁的情緒湧上他的眼。
雖然玄天帝尊的話聽起來沒頭沒尾,莫名其妙……但他就是無比清楚他話中的意思,玄天帝尊說的是幻境中發生的事。如此看來,玄天帝尊也保留著幻境中的記憶,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執著?
明明都是假的,明明只是一場騙局而已,他都已經放下了!為什麼玄天帝尊身為堂堂尊上,反而一副放不下的樣子?
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樣。
白澤心中有無數疑問,他想到乾坤袋中的檀夢香爐,決心找師父問個清楚。
如果他能順利的逃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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