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白澤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緊緊攥住季予言的衣袖,躲在他的背後不敢抬頭。玄天帝尊會不會認出他來?要不要現在趕緊逃命?
不行……絕對逃不掉的!現在只能賭一把了。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在帝尊前露過面,只是撿了他一根頭髮而已,況且靈血進了他的肚子,誰也別想感應出來。再者,即使帝尊還記得幻境中的內容,但自己的樣貌和幻境中可大不相同,他應該是不認得自己的……
是的,他一定沒有認出自己。否則這會兒已經出手了,不可能還無動於衷。不要自己嚇自己……
白澤終於不再發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玄天帝尊一眼。
然而一對上那雙暗金色的眸子,他就心底一顫,幻境中的一幕幕沖入他的腦海。他又飛快的低下頭,眼中神色變幻……
「尊上……」季予言恭敬的道,這會兒回過神來,眼中滿是狂熱崇敬的光芒。
玄天帝尊在任何一個明帝山弟子的心中,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是不可褻瀆的傳說,是每一個人仰望追隨的目標,從來無人可以超越!
玄天帝尊視線卻直接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白澤身上,薄唇微啟,嗓音低沉醇厚,「你的名字?」
季予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雖然尊上值得敬仰,但朋友也不能出賣啊!尊上為什麼這麼問?難道是發現了什麼?白澤五行元靈的身份很是敏感,而且不是明帝山弟子,還偷入過禁地……自己一定要保護他!季予言想都沒想替白澤回道:「他是弟子邀請的客人,一個散修。」
白澤屏住呼吸用力的點頭。
他感動得要哭了,關鍵時刻才發現季予言果然是靠得住的真·好朋友!
玄天帝尊金色雙眸微微一轉,終於看向季予言,雖然他的表情似乎和剛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但季予言就是莫名覺得瞬間一冷,不由得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名字?」玄天帝尊緩緩開口,聲音的溫度似乎也低了一些。
白澤知道這回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決不能讓季予言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他在幻境裡沒改名啊!於是搶先開口道:「白河,我叫白河。」
季予言一怔,恭聲道:「是的,正是白河。」他當然不能拆台不是?
玄天帝尊的視線在白澤緊握季予言衣袖的手上掠過,金眸一閃,深深看著他們,半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淡聲音:「呵……」
白澤和季予言同時心中一凜,尊上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你的朋友?」玄天帝尊一字一頓緩緩問道。
季予言當然不能否認,咬牙承認,「是。」
這回連白澤都感受到玄天帝尊眼中凝聚的寒意了,他決定,如果待會玄天帝尊真的開口盤問他的話,他就說是自己騙了季予言混進來的。季予言都這麼夠意思了,自己怎好再拖他下水?而且不逃試試怎麼知道逃不掉……玄天帝尊的本命靈血都被他偷了!說不定現在外強中乾正虛弱著呢!
是的,過了這麼半天,白澤才終於想到了這一點。
無論是怎樣的強者,丟了本命靈血都是相當於受到致命重傷。剛才只是太過震驚所以才忽視了這一點,雖然玄天帝尊依舊氣勢凜然,但那也許只是他隱藏的好而已。
畢竟是傳說中的帝尊嘛……
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而且只要看著那張臉,就忍不住生出一種愧疚複雜的情緒,這是季玹啊……
但,終歸還是不是的吧?終歸只是他的一場夢……
玄天帝尊往前走了一步。
白澤如同刺蝟一般緊張的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實在不行他還有逃命專用終極招數!雖然損耗有些大,大不了以後再吃回來!
玄天帝尊一步、兩步、三步……然後越過白澤,直接走了過去。
嘎。
白澤和季予言呆立在原地,玄天帝尊就這麼走了?
那可怕的猶如爆發邊緣的令人恐懼的寒冷怒意呢!怎麼就這樣走了?!
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
季予言看著玄天帝尊離開的背影,喃喃道:「難道剛才是我的錯覺?」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瞳孔收縮,因為他看到尊上剛剛走過的那條小橋忽然無聲的化為粉末,白色粉末灑了一池塘,荷葉抖了一抖,似乎不滿自己被弄得灰撲撲的。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季予言喃喃自語。
白澤剛剛鬆開的手,又重新攥緊,他緊張的說:「尊上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比如你偷偷帶我進來……或者是我偷偷跑去望月樓……」
季予言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但是隨即想了想,又說:「應該不是這個原因,且不說尊上會不會關心這些小事,如果真的因為這些生氣為什麼又這樣走了?他沒理由也沒必要容忍我們……」
「那是為什麼?」白澤想起那充滿寒意的金色雙眸,彷彿看到了幻境中處於暴怒邊緣的季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也不知道……」
兩人不敢多做停留,飛快的離開了這裡,恨不得離玄天帝尊越遠越好!
直到跑出了老遠,才靠在樹下呼呼的喘氣,明帝山內山是禁止飛行的,所以只能靠腿跑了。
兩人正準備歇口氣繼續,旁邊忽然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尊上真的出關了嗎?」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就是今天出關的!」
「天哪,我得去看一眼,我還沒有見過尊上的真人呢!尊上都閉關萬年了!」
「今天別去,尊上似乎心情不好。」
「啊?」
「走走,和我來,下次尊上心情好些再去吧,既然這次出關了,應該暫時不會再閉關,畢竟馬上就是百年一次的核心弟子大比了。」
「難道說尊上會出席這次的大比……天哪,想想我又激動了。」
「是啊,若是尊上出關、而且會觀看大比的消息傳出去,想必到時候又是一番盛況。」
「說不定各宗門都會派靈仙長老前來拜見呢……」
「那還用說,哼,而且讓那些不安分的人都看看,尊上還活的好好的。」
「就是就是,尊上才閉關萬年,那些人就開始打我們北皇州的主意……還散布希麽亂七八糟的謠言,說尊上合道失敗不在了……這回肯定被打臉!」
「對了……說起來今天還真有一件怪事,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尊上最喜歡的茶壺不見了,找了好久也沒找著。按理說不應該啊。」
「難道尊上自己拿走了?」
「尊上今天沒去那邊。哎……我得趕緊去找個一樣的換上,否則等尊上想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沒有茶壺,我就死定了。」
「還真是!快去吧……」
季予言雙手抱胸,垂眼看著白澤。
白澤尷尬的笑了笑,「尊上不是沒發現嗎?他們會找到茶壺換上的……」
季予言嘆了口氣,「茶壺倒是小事。重要的是尊上已經出關,長老們肯定也坐不住了,最近宗門內肯定人多眼雜,你千萬別再亂跑了。你的身份……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了,我恐怕保不住你。」
白澤沉重的點了點頭,他是五行元靈,據說人類修士最喜歡抓他這樣的先天靈物做靈寵了,若是落到邪道手裡說不定還得怎麼磋磨。好在這一點上他還算小心注意,一般不會讓別人發現他的身份。
而且等季予言的人情還了,他就要走了。畢竟離開這裡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兩人一路順利的回到住處。
季予言身為核心弟子,在內門有一處單獨的洞府,雖然不大,但是環境優美,靈氣充足。且僻靜安全,一旦開啟陣法,外面的人都無法進入。
終於回來了,兩人對視一眼,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今天真是驚心動魄。
白澤迫不及待的從懷裡掏出那幾塊黑乎乎的石頭,得意的對季予言笑了笑,「看我的。」說罷就要將石頭扔進嘴裡。
季予言忽然伸手擋住,他警惕的看著白澤,「你該不會是想自己吃掉吧?」
白澤露出受傷的表情,清透的大眼睛充滿控訴的看著季予言,「你居然不相信我。」
「那是因為你前科太多!」季予言額頭青筋跳了跳。
白澤皺了皺鼻子,「我雖然不是人類,但也是有良心的好嗎!這是我送你的離別禮物,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離別禮物?」季予言一怔,眼底忽然露出複雜的神色。語氣也低落下來,「你要走了?」
白澤點點頭,「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遲早要走。」
季予言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那你離開後準備去哪裡呢?」
白澤低頭想了想,師父最近一直沒有消息,也不曉得他在哪,除此以外好像也沒有別的目的了,「到處轉轉吧,我喜歡那些靈山大川。」
「這樣正好啊,這次核心弟子大比結束,我也要出去遊歷了。」季予言忽然道,雙目閃閃看著白澤。「我也沒有什麼目的地……不如一起吧!」
「這……」白澤遲疑了一下。
「不許拒絕!否則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季予言瞪眼看白澤。
「好,好吧……」白澤眼皮跳了跳,反正他也只是要離開明帝山,至於其他的倒不重要。而且去見師父前再把季予言甩開不就行了?
想清楚這些他也不糾結了,不就是多等幾天嘛。
而且和季予言一起走也好處多多,至少食物有人操心,好像還挺不錯的!
季予言見白澤答應,終於露出開心的笑容,「你開始吧,我看著。」
白澤把石頭嚼碎了吞下,過了一會兒吐出一堆金色的細細沙粒,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看就不同凡響!
「這是最最精純的剔除了一切雜質的冥河金沙,怎麼樣?我厲害吧!」白澤得意的笑。
季予言由衷的感嘆了一句:「真是不可思議。厲害,太厲害了。」
「論提純材料,恐怕你們的煉器宗師都不能和我比。」白澤身後似乎有尾巴在搖啊搖,忽然他一拍額頭,「糟了,光記著主材,忘記準備輔料了。」
「好在輔料都很容易買到。」白澤掰著指頭一口氣數了十幾種材料,然後對季予言說:「你去買回來吧。」
季予言果斷的裝好靈石出門了。
白澤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一動不動的盯著面前金燦燦的冥河金沙,砸吧了一下嘴巴。真是漂亮啊,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不知道待會煉完法寶還有沒有剩下的……
過了好一會兒,白澤想,季予言出去買材料怎麼還沒回來呢?活生生鍛煉他的忍耐力啊。
他百無聊賴的起身打了個轉兒,忽然聽到外面『咚』的一聲響,連忙豎起耳朵去聽,外面又傳來『咚咚』兩聲。
怎麼回事?難道季予言回來了?
白澤推門出去,外面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草地上那熒光閃閃的是什麼玩意?一股幽幽清香撲面而來,白澤眼神驀地一亮,一定是天材地寶!
他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天哪,他都看到了什麼!
居然是一滴水月精華!還有兩塊萬年玉髓!這這這都是絲毫不下於冥河金沙的絕頂天材地寶啊!他居然在院子裡的草地上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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