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這小孩怎麼了？」另一個老闆卡索曲著修長的指，剛要戳戳那軟嫩嫩的小臉，就被百里上邪一個轉身，避開了動作。

卡索撇了下嘴，嘀咕了一句：「摸一下都不行。」

百里上邪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不冷不熱：「你是死神，身上的氣對他影響不好。」

「是這樣？」卡索皺了皺臉，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說法。

冰顯然更靠譜，將手中的記事薄一合，嗓音沒有一絲溫度：「他還沒有開化和你的體質又不一樣，偏偏你父王的魔性太強，對他造成了影響，先把他放進棺材里去，如果你父王還能回來，一切都好辦。」

百里上邪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向以前一樣拒絕和死神打交道。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弟弟更加重要的了。

百里上邪彎著小腰桿，將比自己的小的赫連清塵放進了最柔軟的棺木里，也不離開，就在旁邊看著小人兒。

赫連清塵不舒服了，他就用準備好的水餵給他，手指還摸著小人兒的頭，像是在哄人。

卡索不可置信搖了搖頭：「真沒想到這個毒辣的小鬼會是個弟控。」

「他以前確實只知道吃人，惡魔都是這個樣子。」冰的嗓音很沉：「尤其是魔化之後的惡魔，往往不受自己的意識做出很多讓自己後悔的事，更何況他是一個純種惡魔，殺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種生存手段，惡魔天生就是狡詐自私的，你不是也不喜歡他們？」

卡索笑了：「我確實不喜歡他們，不過比起人類來，惡魔還不是最骯髒的，所以如果這件事能完美解決，大概就不需要我們出手了吧？我可不希望和那個男人對打，最後只會輸的很慘，連閻王大人都沒贏不是嗎？不過冰的話，有可能支撐很久喔。」

「不要用你那副牛郎腔在我面前說話。」冰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樑上的眼鏡：「不會打起來，一切都有變數。」

變數么？

卡索看著窗外，是啊，那個人應該會出現才對。

死神們想的沒有錯。

冥府之底，曼珠沙華盡頭確實走來了一個男人。

他已經不再是古時的打扮，穿著白色襯衫和咖色長褲，整個人乾淨的就像是高掛在天際的月，溫潤而盈玉。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臉色陰沉的小人兒，那小人兒抱著一個小葫蘆，有著濃濃的黑眼圈，明明看誰都是一副鬼的摸樣，卻又因為揪著男人衣袖的這個動作，顯得格外的萌。

百里迦爵銀白色的長發染上了漆黑的墨，濕漉漉的打在他的身前，任由河水瀰漫在長袍上和他胸口的鮮血混在了一起，一動不動。

男人走到百里迦爵的身邊，接著頓住，目光如水般滑過赫連薇薇的臉：「她還是和在天彌山的時候一樣，只要遇到你的事，第一反應就是保全你。」

百里迦爵緩緩抬起頭來，聲音沉的很：「景無雙？」

「難得看你這麼狼狽。」景無雙的話是對著百里迦爵說的，目光卻一直都沒有從赫連薇薇身上移開，那是沉溺了千萬年的溫柔：「這樣的話，她也不算是白白付出，你知道當年她為什麼要自抽佛骨嗎？因為，她不想聽從佛道的命令去獵殺你。」

百里迦爵驟然一震，手指攥的更緊了，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從我認識她，她就只能住在天彌山上，不像是其他的人，她沒有自己的宮殿，偌大的般若雪地，就是她修行的地方，她很小的時候，很喜歡吃包子，每次都會捧著包子坐在我底下安靜的啃完，佛道的那些人從來都不會和她在一起玩。」景無雙將目光收回來，放在百里迦爵的臉上：「但是，她還是總去那個地方，像是找什麼人。」

「以前，我一直以為是我認識她更早，後來我才明白，她當時在找的人就是你。」景無雙蹲下來，雙眸看著赫連薇薇：「她總是和別人不一樣，那麼多人在天彌山進佛，誰不想要金蓮護身，她卻把辛辛苦苦得來的仙水澆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我能早一點遇到她就好了，那現在她喜歡上的人就會是我，在天彌山很多時候我總是這麼想，拚命的想要幻化為人，可是我卻忘了，這樣的事情和誰早點遇到沒有關係，因為那個讓她不再寂寞，充滿了各種表情的人，是你。」

百里迦爵一身濕意的頓住了，胸腔像是被什麼東西撕碎了。

大把大把的鮮血從裡面無聲的流了出來。

他原本以為，她說讓他離開的時候，是最痛的。

可是，等到他看見她擋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時候，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人類所說的疼痛。

像是一條又一條的線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整個胸膛。

帶著恨，帶著不甘，帶著前所未有的心疼。

景無雙眸光深邃，修長白皙的手指鬆開，是鳳凰的羽：「單單隻是打撈上靈魂來，並不能保證她會醒過來，她需要佛音來聚魂，我來還當年她在我身上種下的緣，以後，好好待她。」

語落，景無雙站起了身。

他沒有再看後面的畫面。

小人兒不解的跟在他的身後，眼睛大大的看著他：「主人，你為什麼不見她一面，你明明想見那位大人很久了。」

「她不需要了。」景無雙伸出手來，揉了揉小人兒的頭，眸子里是一片的荒涼：「這樣就很好，我不想讓她覺得她在虧欠我。」

小人兒不明白，為什麼情感會複雜到這樣的地步。

可是小人兒很清楚，當初如果不是赫連薇薇的一滴心血，主人再也不會回來。

現在主人把所有的一切都還給那位大人了，應該一切都結束了吧。

怎麼可能結束呢。

那一萬步的拜佛路，虔誠叩首。

不是誰都可以辦到的。

作為怨嬰的小人兒不會明白，赫連薇薇對於景無雙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有時候就是因為太重要了。

才會選擇默默退出，退到好朋友的位置，讓她覺得她不再虧欠……

給讀者話：2016年5月11日23點：18第二更，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