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孤立

　　容一讓容母坐著休息，只往灶膛裡加柴，他掌勺。他去拿了四個細長的紅薯放在灶膛的漏網下。高溫的灰燼從網中落下，埋住紅薯後會將紅薯燜熱。他看著容母平靜的表情，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

　　容母一怔，笑罵了一聲，臉上佈滿紅光。

　　說出了最大的秘密，容一索性放寬心，將最擅長的家常菜做出來。廚房內香氣縈繞，能纏的人流口水。

　　“容一，唯傲，你們兩個一天不惹點事出來就心裡不舒服。”

　　金襲帶笑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容一把鍋鏟交給容母，走出廚房，對他一笑。

　　“金襲哥，你已經聽說了？我正在大展身手，本想去請你的，又怕嫂子為難就沒去。嫂子准你來？”

　　“來了就在這兒吃午飯，”凌唯傲也走出來，“和我們一起陪我爸喝幾杯。”

　　兩人對金襲的舉動都很感動。金襲願意接受他們，已經讓衙門很欣慰，今天又在風口浪尖走進他們家的大門，就等用於向全村人宣佈他支持他們。村裡人可能連帶著也會排斥他家。

　　“青蘭是有點吃驚，”金襲摸摸腦袋，說得很委婉，“等他想通了就沒事了。日子是你們自己在過，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做了這麼多好吃的？我中午就在你們這兒蹭飯了。”

　　“快進來進來坐。”容蓉招呼著。

　　幾人在堂屋裡坐定，剛聊了幾句，廖青蘭來了，雖然有點不自在，但臉上還帶著幾分笑。

　　“這是趕上吃飯了啊？”

　　“青蘭嫂子，快進來做。”容蓉趕緊迎出去，親熱地拉著她的手。

　　“你怎麼來了？”金襲有點意外。之前他說要來，她還發了好一頓脾氣呢。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廖青蘭白他一眼。她完全無法理解兩個男人怎麼做“夫妻”，在家裡想了很久沒有覺得容一和凌唯傲有哪裡不正常。她之之所以會；來，原因也簡單，既然她家男人和容家關係這麼好，她作為他媳婦，最好還是和他保持一致。不然的話，以後兩家只會更尷尬，金襲夾在中間會非常為難。況且容家以前幫了他們不少時間。金小超她沒有帶來，送到他的大爺爺家，雖然不明白，終歸之怕對娃子有影響。

　　她沒有把金小超帶來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也不點破，一屋子人若無其事地聊著。

　　廖青蘭暗自觀察容一和凌唯傲，仍然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微微提著的心倒是完全放下了，還和以前一樣和容蓉、容母聊著。

　　一屋子人熱鬧地吃了一頓飯。

　　廖青蘭走時，容一給他一個保鮮袋，是提前給金小超打包的菜，炒雞蛋、煮雞蛋還有醃製的干魚和臘排骨。

　　“這……”廖青蘭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接。

　　金襲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道：“給你就拿著吧。”

　　“嫂子，我們都明白。你們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容一坦誠地看著她。

　　廖青蘭釋然地點點頭。

　　晚上快七點時，凌唯傲搬了一把椅子和一把凳子去東村口值夜班。路上碰到一個村民，那個村民瞄了他一眼，沒說話，繞著他走。

　　凌唯傲也當沒看到他不緊不慢地走向村口。到了目的地，另外三個村民已經在那兒了，正在聊天，看到他來立即噤聲。

　　晚上村口頗有些冷，金國隆已經和大家說了讓他們這兩天收集一些碎磚頭和木板在兩個村口都搭建一個簡單的木屋，氣溫低的時候可以再屋裡避寒，氣溫高的時候也可以防曬。

　　“幾位大叔到得真早。”凌唯傲問候一句把禮數盡到，不在意他們回應或者不回應，挑了路邊的位置，放下椅子和凳子，把手中的塑料袋擱在凳子上。首頁必定是整晚都不能睡的，容一怕他無聊，給他裝了不少吃的，炒瓜子、炒板栗和炒花生，另外還有一大杯熱茶。

　　晚飯吃得很飽，凌唯傲沒有立即坐下，來來回回地踱步消食，大概半個小時。金國昌、崔勇進和丁大旗悶不吭聲地坐在一邊，偶爾瞄他一眼，都不說話，氣氛尷尬而沉悶。

　　凌唯傲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消食後隨手從竹稈上折了一根細枝練他的刀法。他的招式中沒有帶真氣，但沒一招依舊沉穩而有力，而非花架子。金國昌三人本來不想理會他，不知不覺卻看得出神，即使不懂，也覺得他練得好。

　　正看得過癮，凌唯傲卻停了下來，臉上帶著一抹奇怪的笑。

　　他停下不是為別的，而是容一在用靈識叫他。

　　容一怕值班的另外幾個人會對他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原本要陪他一起值班的，凌唯傲不肯，他只得作罷。收拾收拾房間後，他便用靈識探查凌唯傲這邊的情況，看見他在練刀法，不禁一笑，怕他無聊，陪他聊天。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談話的方式，這樣獨一無二的親密感，讓兩人心底都一種濃濃的滿足。聊了進一個小時，凌唯傲催促呀早點練功早點休息，他才收回靈識。

　　金國昌三人撿了一些乾草和干籐枝生氣了一個火堆，既能照亮，又能驅寒。

　　凌唯傲繼續練了一會兒刀法，覺得有些累了才坐下，從塑料袋裡抓出一把瓜子磕著，瓜子殼裝在另外一個塑料袋裡。估計另外三人不會要，他也沒說要拿一些給他們吃，以免自討沒趣。

　　瓜子、花生和板栗的香味在這樣無聊的夜晚裡比平常更加誘人。再加上嗑瓜子的發出的聲響，金國昌三人都有些坐不住。

　　崔勇進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凌唯傲淡淡道：“是讓人來守夜的，不是讓人來睡覺的。”

　　崔勇進啞口無言。

　　金國昌和丁大旗都沒吱聲。

　　夜風吹得枯黃的竹葉簌簌作響，卻襯得夜晚更加寂靜，偶爾能聽到火堆裡發出的辟啪聲。

　　容一幾乎一晚上都沒睡著，他在家裡不比承受任何人鄙視的目光，但凌唯傲卻不得不和另外三個人一分一秒不分離地待夠十二個小時。不知道那三個人會不會對他說什麼難聽的話，但凌唯傲讓他睡覺，他又不敢用靈識探查他的情況。就這麼翻來覆去地知道天亮，他從床上竄起來，飛快地洗漱後到了一杯熱水就去村口。

　　凌唯傲疊著腿坐在椅子上，仍然清醒著，看起來是很輕鬆。另外三人早就趴在椅背上睡著了。

　　“唯傲。”

　　凌唯傲看到他，立即笑了，“豬兒，你怎麼來了？”

　　“怕你無聊唄，”容一把手中拿著的熱水遞給他，看了看手錶，低聲道，“還有近半個小時才到七點。我守著，你趕緊回去睡覺。”

　　“沒事，”凌唯傲小心地抿了一口熱水，“我還不睏。你不跑步了？”

　　“等會兒一起跑。”

　　換班的兩人來了，容一和凌唯傲對他們點點頭，順著沙石路跑步。接班的兩人看著還在呼呼大睡的金國昌三人，一時無話。

　　容一和凌唯傲跑了一會兒，孟故追上來。三人跟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跑的快，跑出近兩里又往回跑，搬著凳子和椅子回家。

　　凌唯傲沒吃早飯就要往床上倒，容一逼著他喝了一碗雞湯才放過他這是他在空間裡偷偷熬的。

　　吃罷早飯，他的容父背著化肥去田里。該耕的田已經耕完了，要開始種小麥。走到半道遇到幾個村民，都沒說話。

　　容一看了看容父，關切地問：“爸，您沒事吧？”

　　“有麼事？”容父笑呵呵地道，“雖然被孤立了，但是我們一家人過得比哪家都好，我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順其自然，不強求。你和小凌也莫要總覺得我和你媽受了委屈。昨晚上你媽還在說，孤立就孤立，除了打麻將少了個搭子身上又不會少塊肉。這點活兒要是上午能忙完，下午你和小凌、小孟陪你媽打幾圈。”

　　“嗯，”容一的鼻子有點酸，想了想，道：“要不把空間的事對媽說了，你倆在空間裡好好轉轉，散散心。”

　　“哎！”容父嘴裡發出不贊同的聲音，“現在還不是時候，過兩天再說。讓她好好體會下我們一家人和我們一家人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就能管得住自己的嘴了。到時候再告訴她。”

　　“行，聽您的。”容一對父親的決定沒有意見。

　　父子倆走到坡下，看到高靜靜拎著一個籃子也往這個方向走。容一不想雙方尷尬，當做沒看到她。

　　沒想到高靜靜卻大踏步走過來，恨恨地說道：“我真是瞎了狗眼才看上你。”

　　“別這麼說自己，”容一淡聲道，“你眼睛挺好的，是人眼。”

　　“你！”高靜靜氣得雙眼一紅，狠狠一跺腳，轉身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