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住樓上還是樓下,是個問題
鎮上有臼米的店,但繁榮村這一片的村民更習慣去劉灣村臼米,因為這裡更近,比去鎮上更方便。劉灣村的臼米作坊有一部臼米機,看上去不像鎮上的稻穀脫殼機那麼先進,但臼的米非常乾淨。容一曾跟著容父來過幾次,輕車熟路。
作坊門開著,作坊老闆劉老頭坐在門口對著電風扇打瞌睡。
容一把車停下,將稻穀從車裡拖出來。凌唯傲要幫忙,他連忙攔住。
“你別動,稻穀的灰塵沾到身上特別癢。”
“沒事。”凌唯傲不以為然地道,“一會兒在大爺這兒洗洗手就行了。”這邊的村民幾乎家家有井,飲用水不缺恐怕是目前唯一讓人欣慰的地方。
劉老頭聽到車響就醒了,看凌唯傲十分客氣地看著他,對他點了點頭。
把稻穀搬進作坊後,凌唯傲的兩隻手果然癢起來。容一一見他皺眉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撓,拉著他到壓水井邊,壓水讓他洗手。
仍然嫌熱,坐在車裡沒下去,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不由噙著一抹笑。這倆哥們感情真不錯。
“大爺,現在臼米什麼價?”容一問道。
劉老頭道:“臼一百斤米,給十斤米。”
連老人都知道紙幣不管用了?容一和凌唯傲有些意外地對視一眼。
容一故意問道:“怎麼不收錢?”
劉老頭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不收錢。我兒子跟我說現在錢麼事都買不到了,那還要錢做麼事?揩屁股?”
凌唯傲一頭黑線,舉步進屋,看見屋子正中放著一個外殼是木質的機器,上方像個沒蓋的箱子,“箱子”側面左右各有一根粗管。
劉老頭人長得瘦,力氣卻不小,把兩袋稻穀扛起來放到稱上稱了之後,解開袋口的繩子,將谷子全部倒進機器的斗裡,然後把容一準備好的蛇皮袋用三條腿的鐵支架撐開袋口,分別放在兩個粗管管口正下方。機器一通電,轟轟作響,站得近了,讓人覺得震耳欲聾。不一會兒,雪白的米粒和被磨碎的稻殼也就是糠分別從兩根粗管裡流出,進了蛇皮袋。糠是餵豬的好東西,不能浪費。還是那句話,農家的東西都是有用的,沒有一點兒廢物。
“凌少,看到沒?你平時吃的米就是這麼來的。”容一又想起凌唯傲鬧過的笑話,故意取笑他。
機器轟隆作響,凌唯傲故意裝作沒聽到,對他喊了一聲:“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容一乾脆湊到他耳邊大叫:“我說,這才是米!”
凌唯傲臉上一本正經,在沒人看到的角度卻伸手拍了拍容一的屁股。
容一不甘示弱地也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緊繃而結實的手感讓他心尖一燙,慌忙把手挪開。
回去時,兩蛇皮袋的稻穀變成一袋半的大米和一大袋糠。
越野車走到村口,容父和容母還在玉米田里砍玉米稈。容一停了車,讓容蓉先回去,他和凌唯傲留下來幫容父和容母。
容父和容母想著他們跑了一上午也累了,讓他們倆也回去。容一和凌唯傲都不答應,去搶父母手中的斧頭。容父和容母嘴上不悅,臉上卻笑開了花。兩人站在田埂上和容一、凌唯傲聊天,問了問去賀全家的情況。
容一將事情大概講了講,又說了臼米時老闆不收錢只收米的事。
容父心裡便大概有了底。
容父和容母都是能幹的人,只剩一小片玉米稈還沒砍。容一和凌唯傲只用了十分鐘左右就全部解決。四人用草籐把玉米稈綁成一捆一捆的,放進手扶拖拉機裡。
凌唯傲察覺到容母不時瞄他一眼,覺得有些奇怪,仔細回憶一下,肯定自己和容一併沒有在她面前露出破綻。
容一看凌唯傲手臂上全是抓的紅印,眉頭皺得緊緊的。
“回來時應該把米和糠放在車頂的,你看你這抓的。”
“沒事,也不疼,就是癢。”凌唯傲無所謂地道。
一回到家,容一就催他上樓拿換洗的衣物。
“爸、媽,你們要是不急著洗澡的話讓凌唯傲先洗。他身上全是抓的紅印子。”
“是谷子弄的吧?”容父道,“那趕緊洗澡把衣裳換了。”
容蓉穿了一身普通的襯衫和長褲,給大家倒了幾杯水。
“爸、媽,你們坐著休息會兒。”
容一把大米和糠都搬進屋子裡,找出一條舊毛巾浸了水擰乾,將越野車裡面仔細地擦一遍。
凌唯傲洗的很快,從洗澡間裡出來時看見他半個身子鑽進車裡在擦車,勾起唇角笑了笑,把換下的衣服放進洗衣盆裡準備順手洗了。
容母在門口說了一句:“外面曬得很,衣服放那兒,讓容蓉明天一起洗。”
凌唯傲一頓,扭頭對容母道:“沒事,就這兩件衣服,很快就洗好了。”他心裡卻是一個大大的“囧”字。容母居然想撮合他和容蓉!她是什麼時候存了這樣的想法?難怪之前會用那種怪異的目光打量他。
洗完衣服,他回到二樓的房間,剛吹了一會兒電風扇,容一推門進來,用複雜的目光看著他。
“豬兒,怎麼了?”
容一關上門,又不放心地插上插銷,才走到凌唯傲身邊。
“我沒想多吧?我怎麼覺得我媽想撮合你和我姐?”
不怪他這麼想,現代的人思想比起以前雖然開放了不少,但在鄉下,仍然本能地遵循著男女大防的意識。不管容蓉是結婚了還是離婚了又或者還沒出嫁,都不能隨便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洗衣服,哪怕凌唯傲如今算是她的乾哥哥也不行。但容母方才卻說讓容蓉幫凌唯傲洗衣服,自然引起容一的懷疑。
凌唯傲摟住他,將他往跟前帶了帶,打趣道:“你這豬總算敏感了一回。不過你放心,我不想做咱媽的女婿,只想做她的‘兒婿’。”
容一手一用力就把凌唯傲推倒在床上,抬起腿,坐在他腰上,煩躁地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好了,不開玩笑了。”凌唯傲把他的腿拉到跟前,來回撫著,“必須盡早斷了咱媽的念頭,不然的話,將來只會弄得我們一家五個人都尷尬。不過,豬兒,當務之急,還不是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是什麼事?”容一很享受居高臨下看凌唯傲的這種感覺,心情不自覺已放鬆下來,讓凌唯傲曲著腿,他則靠在凌唯傲的雙腿上。
“咱姐的房間就在我們對門,你覺得這合適嗎?”凌唯傲斜視他,“我是容家的人,可在外人眼裡還是外人。我和咱姐都住在樓上還是對門算怎麼回事?而且以後也不方便我們親熱?”
“你的意思是搬到樓下去?”容一想了想,皺起眉,“樓下的兩個空房間都做糧倉用,搬上搬下多不方便。”
凌唯傲道:“現在你明白為什麼結了婚的夫妻都不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了吧?不方便親熱啊。”
“嘖,”容一用腳丫踩他的胸口,“說正事呢,你又扯哪兒去了?”
凌唯傲暗自歎氣。這豬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裡都是在勾引人,他哪兒靜得下心思考?他抓住容一的腳不讓他亂動,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
“不管怎麼樣,我們肯定不能和咱姐住在同一層。”
其實還有個辦法,就是讓容父和容母搬到樓上,但父母年紀大了,爬上爬下肯定不方便。他和容一都不可能這麼做。
容一想了半天,道:“還是我們搬下去吧。兩間倉庫的東西都清理一下,騰一間房給我們用,另外一間還是做倉庫,放些經常要用的東西。至於不常用的東西就放到樓上或者放在院門旁邊的那間小倉庫裡。”
“只能這樣了。”凌唯傲有些無奈。
“我現在就去和爸媽說。”
凌唯傲拉住他的腳,幽幽地道:“豬兒,和爸媽一起住在一樓,以後我們親熱的機會就更少了。”
容一看了一眼房門,遲疑地道:“……過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
“先不忙和爸媽說換房間的事,”凌唯傲期待地道,“吃完飯我們回房間‘睡午覺’等睡醒了再換?”
容一臉上騰起一陣熱氣,點了點頭。
凌唯傲愉悅地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