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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是女郎 - 第126章字體大小: A+
     
    126、宅子

      蘇桐第二天領著他的新婚妻子登門。

      女子跟在他身後, 走進長廊。

      她頭梳芙蓉髻, 插雙股鍍金簪, 飾珠翠,勒烏紗包頭, 戴一對時興的金絞絲葫蘆簪, 穿淺紅素緞圓領大襟襖,綠色地鑲滾牙黃緞邊花蝶紋馬面裙,窈窕綽約, 成婚不久,眉眼間還帶了幾分少女的明媚。

      正是趙師爺的侄孫女, 范維屏的表妹趙叔琬。

      傅雲章有些詫異,和傅雲英對望一眼。

      昨天蘇桐和趙師爺一起進城, 傅雲英就猜到他應該和趙家結親了, 他原本就和趙琪他們走得近,只是沒想到他娶的會是趙叔琬。

      倒是姻緣巧合。

      趙叔琬的父母進京榜下捉婿,未能找到如意的女婿,不了了之。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河南、江西、浙江、福建都走遍了, 最後在遙遠的異地遇到同鄉人蘇桐, 兩家人來往一段時間, 趙叔琬的父母一合計,蘇桐不就挺好的麼?

      蘇桐那時在地方吃了不少苦,當初那點敏感的自傲一點點被瑣碎公務打磨乾淨,和母親商量過後, 應下這門親事。

      趙家富裕,是江陵府的望族,且趙家子弟多有在各地為官的,於他而言,是一門好親事。

      趙叔琬任性歸任性,也知道嫁了人和在家做嬌小姐不一樣,收斂脾氣,為蘇桐打理家務,孝順婆母,友愛也已出嫁的大姑蘇妙姐。

      她和蘇桐偶爾也會起爭執,但相處還算融洽。

      傅雲章叮囑蘇桐:「莫要怠慢你娘子。」

      蘇桐笑著道:「我家徒四壁,唯有幾箱書,她不計較這些,岳父岳母待我也好,我心中感激,自不會做那等輕狂事。」

      他這人內秀,平時很少說這種話。

      趙叔琬驚訝於他的坦率,偷偷看他一眼,見他正好也看向自己,臉上掠過一縷薄紅,因為看到昔日意中人的那點彆扭局促感頓時煙消雲散。

      見他二人和睦,傅雲章和傅雲英相視一笑。

      雖然是平輩,但蘇桐向來把傅雲章當長輩看待,言語恭敬,趙叔琬還沒見過他對其他親戚這麼敬重,心裡有了計較,也跟著他叫二哥。

      傅雲章叫蓮殼把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傅雲英也送了文房四寶和其他幾樣居家過日子的器物。

      趙叔琬還想著推辭幾句,蘇桐直接道:「收著罷,咱們成親的時候二哥和雲哥沒送禮,這是補的賀禮。」

      他倒是不客氣起來了,也不怕失禮!

      趙叔琬瞪他一眼。

      蘇桐笑而不語。

      傅雲英吩咐婆子把禮物挪到花廳去放著,對蘇桐道:「不必搬動,你先留下住幾日,我還有事托你去辦。」

      家中沒有女眷,趙叔琬看他們要說正事,和婆子一起出去,讓婆子領著她逛園子。

      傅雲英和蘇桐說了要搬家的事,「你剛回京,先別急著走動。正好勞你接下這個差事,等趙琪、杜嘉貞他們進京,你代為照應,領他們拜見湖廣出身的官員,隻論學問,其他的事不要張口。」

      姚文達曾在湖廣任學政,到時候肯定會以師長之名拉攏這批學子,可惜他注定會慢一步。而沈党官員自顧不暇。

      楚黨現在是一盤散沙。

      傅雲英要做那個把散沙擰成一條繩的人。

      蘇桐聽她細細交代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只需要隨便敷衍,哪些人得下大力氣去迎合,點頭應下,道:「你放心,這事好辦。你的《制藝手冊》流傳甚廣,是孩童制藝的啟蒙書,用不著我們費心,光是衝著你的名聲,他們自己就找上來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你還得抽空寫幾篇祭文……」

      傅雲英看一眼傅雲章,見他點頭,轉頭繼續對蘇桐道,「等祭文寫成,由二哥出面推薦你入詩社。詩社的成員大多是翰林院出身,個個都是真才實學,他們眼光高,你不可輕視。」

      蘇桐笑著應承:「這個我明白。」

      他在國子監讀書時,老師大多是翰林院出來的,對那些人的清高脾氣感受頗深。

      又回到搬家這個話題上,蘇桐在京中生活幾年,熟悉京中道路坊市,這事交給他打理,傅雲英很放心。

      傅雲章不耐煩俗務,她也不想讓他勞累。

      錦衣衛接連抄了數十家權貴,心中有鬼的夜不能寐,人心惶惶。

      京師許多宅院空出來,其中有魏家當年的宅子。

      魏家滿門慘死,魏宅幾經轉手。

      牙人推薦傅雲英買下當初的魏宅——現在自然不是魏宅了,院落修整得敞亮氣派,房捨精巧,花園景色優美。

      而且價格很便宜,房主急著賣房。

      傅雲英決定親眼去看一看曾經的魏宅,騎馬走出去一段路,又突然不想去了。

      她給霍明錦的,是現在和將來。

      最後直接定下西城的宅子。

      ……

      崔府。

      吳同鶴走進書房。

      書房裡設臥榻,榻旁書案上擺滿了書,還有書信、冊子其他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得很整齊。

      崔南軒身上纏著繃帶,靠坐在欄杆上,身後塞了好幾個大迎枕,手裡拿了封拆開的信。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簾半抬,細看信中內容。

      吳同鶴上前幾步,拱手道:「傅雲沒有買下那間宅子。」

      崔南軒撩起眼皮,面色平靜,「沒有?」

      似乎在反問,但兩個字說得很輕很輕,又像是自言自語。

      吳同鶴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對傅雲的身份背景這麼感興趣,昏迷好幾天,一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打聽朝堂上的局勢,而是立刻派人去查傅雲。

      他之前身為江城書院的副講,在江城書院待了幾年,曾擔任傅雲的老師,傅雲就是一個天資聰穎的寒門少年而已啊?

      大人為什麼要查傅雲,又為什麼故意放出要低價賣那間宅子的消息引傅雲來買呢?

      吳同鶴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後,崔南軒放下信,問:「黃州府那邊查得如何?」

      吳同鶴回說:「我們的人在湖廣潛伏多年,按理來說不難查,可不知怎麼回事,傅雲的身世背景就像一個謎一樣,我們查來查去,什麼都查不到。連李寒石是霍明錦的人我們都查到了,就是查不出傅雲的來歷。」

      崔南軒冷笑了一下。

      霍明錦執掌錦衣衛,而且手握軍權,各地都有他的人手,他不想讓別人查到傅雲的身份,那麼他們就一點都查不到。

      他拿起剛才那封信:「傅老四一家都要進京……想辦法從他們那裡入手,別驚動錦衣衛。」

      吳同鶴躬身應喏,想了想,小聲說:「我記得……表姐認識傅雲。」

      崔南軒沉默不語。

      吳同鶴接著說:「傅雲救過表姐和琴姐,表姐在武昌府的時候,還去過他們家,傅雲不在,是他母親出面接待的。琴姐跟著范維屏的寡母學畫畫,趙氏多次在琴姐跟前提起過傅雲,說他的畫畫得很好。琴姐還收藏了幾幅。」

      崔南軒瞳孔微微一縮,手指捏緊信紙。

      幾息後,他冷聲道:「寫信給你堂兄,派人送二姐和琴姐進京。」

      吳同鶴應是。

      ……

      傅雲英還未遷進新居,汪玫先過來送禮了。

      他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寫了篇賀詞送她,笑著道:「你別嫌我小氣,我已經多年不動筆了。」

      「你的賀詞一字千金,我高興還來不及。」

      傅雲英出門迎他,進了正堂,僕人過來奉茶奉果。

      汪玫很挑剔,挑剔得讓他的學生抓狂,但說起為人處世,其實他心裡門兒清。他蹉跎多年,換來朝中各派大臣們的同情惋惜,沈党官員敬仰他的才學,同情他的遭遇,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朝他下手。

      這就是他的本事了。

      又比如現在,他和傅雲英說話,和之前的態度大不一樣,以前還是長輩看後輩,現在就如同平輩相交一般,而且很自然,不會讓傅雲英覺得彆扭。

      姚文達和他有點像,但姚文達就算落魄,也不會放下架子,該怎麼說話還是怎麼說話。

      汪玫卻能敏銳地根據時局不同調整自己的處事方式。

      難怪王閣老力保他入閣。

      吃過茶,寒暄畢,汪玫開門見山,問:「吏部崔侍郎身負重傷,你是他的同鄉,怎麼沒有前去探望?」

      崔南軒六親不認,這一點朝中大臣都知道,但他卻是個好官,為官多年,未曾欺男霸女、殘害忠良,而且很幹了幾件於國於民有益的大好事。可他同時也助紂為孽,掩蓋沈黨的罪行,幫沈介溪作惡,只是他為人謹慎,並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大臣們還挺佩服他的。

      那天在千步廊發生的事情沒有傳出去,在場的吏部官員只知道傅雲章為掩護崔南軒換上他的官服,之後的事只有錦衣衛曉得。

      面對汪玫的試探,傅雲英微微一笑,回:「實不相瞞,我和崔侍郎意見不和,還是不來往的好。」

      汪玫眼珠轉了轉,喝口茶,含笑說:「原來如此,我原先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想著以老賣老,捨下這張老臉勸和你們。」

      傅雲英看他一眼,道:「汪先生放心,萬馬齊喑那種景象,不會發生在朝堂上。」

      汪玫怕她因為私心殺了崔南軒,提醒她崔南軒並無過錯。

      也是在試探她的態度,若她今天下手殺崔南軒,以後肯定也能為了一己私欲朝王閣老的人下手。

      那王閣老未必會老實和她合作。

      她的承諾,無疑是一顆給王閣老的定心丸。

      汪玫明白這句承諾背後的含義,笑了笑,他喜歡和傅雲說話,有什麼說什麼,不用拐彎抹角。

      明明傅雲生得俊秀,面若好女,脾氣也不壞,他的學生都挺喜歡傅雲的,但傅雲做起事來卻一點都不柔和,真是怪哉。

      ……

      夏夜燥熱,院子離河近,入夜後村落陷入一片沉寂,山裡卻聒噪起來,蛙鳴如海,蟬鳴則震耳欲聾。

      山下一座錦衣衛層層把守的院落,房裡點了數盞燈,燈火熊熊燃燒。

      霍明錦坐在燈下看輿圖,燈光映在他線條深刻的臉上,幽黑的眸子,平靜得近乎淡漠。

      李昌和其他人站在一旁聽他指令。

      他雙眉略皺,手指在輿圖上劃了幾條線路,「徐鼎一直很安分,遼東無虞。」

      李昌道:「二爺,徐鼎確實老實,接到內閣大臣手書後,不曾踏出海州衛城一步。」

      遼東防禦,實行衛所制度,以城堡為依託,以軍隊為防守,眾多城池,依託長城,井然有序,層次分明,互相呼應,構成一套防禦體系。

      所有城堡,大致分為鎮城、路城、衛城、所城和堡城五級。

      其中,鎮城是總兵和巡撫的駐地。

      有些衛城地理位置特殊,會單獨建立一套防禦圈,徐鼎現在就駐守在海洲衛城。

      霍明錦嗯一聲,目光往西移,指尖在輿圖上輕點。

      「遼東鎮、薊州鎮、宣府鎮、大同鎮、山西鎮、延綏鎮、寧夏鎮、固原鎮、甘肅鎮,九邊重鎮,每一個都盯准了。」

      眾人面面相覷,自從戰場上軍隊幾次大敗於衛奴,朝廷增派大軍駐守遼東,嚴防死守,前後花費數十年時間,建立起固若金湯的防禦體系,雖然衛奴曾接連攻下撫城、清城,但他們無法突破遼東防線,不可能對國朝形成威脅。

      二爺怎麼如此重視遼東?而且要求整個九邊重鎮都得加強警戒?

      寧夏鎮、固原鎮、甘肅鎮和遼東離得十萬八千里的,遼東戰事,和它們有什麼關係?

      眾人摸不著頭腦。

      李昌想了想,道:「二爺,您當年掃平草原,延綏鎮、寧夏鎮以西太平已久,暫時不會再起戰事。而遼東這邊,氣候寒冷,派去遼東的幾路大軍據說都是南方人,受不了北方嚴寒,又不熟悉遼東地形,倉促應戰,才會接連吃敗仗。只要軍隊守著衛城,不被衛奴帶進密林峽谷裡,應當沒什麼問題。」

      從海島歸來後,他們跟隨霍明錦,都沒有再上過戰場。其他人有的在塞外,有的在南邊,這幾年陸陸續續打了不少仗,從他們的信件中,京中的人能夠知道一點戰場上的事,但畢竟沒有親臨其境,只能從戰報推測大致情形。

      他們對遼東不太熟悉。

      霍明錦搖搖頭,看著輿圖,皺眉道:「海州衛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衛奴久攻不下,確實打不進來……如果他們繞過防線呢?」

      手指在輿圖上輕輕一勾,繞了大半個圈,最後落在代表薊州鎮的點上。

      眾人目瞪口呆,無不駭然!

      房裡鴉雀無聲,屋外蟬鳴蛙鳴此起彼伏。

      李昌打了個哆嗦,「二爺,這不可能吧?」

      如果衛奴果真繞過防線,從蒙古跨過長城,發動奇襲,那只要幾天時間,他們就能打到京師腳下!

      京衛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軟腳蝦,怎麼可能抵擋得住衛奴?

      大夏天裡,眾人汗出如漿。

      他們身經百戰,比其他人更明白戰爭的殘酷。

      霍明錦眼簾低垂,眼底依舊平靜無波,「確實不可能,不過不得不防。」

      李昌咽了一口口水,「那……您要帶著我們回戰場嗎?」

      回戰場?

      霍明錦抬頭,看著自己的部下。

      從小就在軍營裡長大,他記得每一個人的姓名……只剩下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了,其他人雖然也是他這幾年帶出來的,但隨他南下抗倭、九死一生回到中原的,只有這十幾個。

      部下們回望著他,神情堅毅。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奔赴戰場。

      「遼東暫時由徐鼎坐鎮,不會起什麼大亂子。」

      霍明錦收回目光,輕描淡寫道。

      他們商談很久。直到四更,部下們才陸續告退出去。

      李昌最後一個走,霍明錦叫住他,掃他一眼,問:「你成親了?」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李昌撓撓腦袋,「二爺,我家小子都十歲啦!」

      二爺不會是想送個美人給他吧?

      「我家內人很賢慧,納妾什麼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李昌又哆嗦了一下,二爺看他的眼神好可怕!

      他嘿嘿幾聲,嬉皮笑臉,上前幾步,「二爺,您有什麼吩咐?」

      霍明錦嘴角輕勾,「有事交代你去辦。」

      李昌瞪大眼睛。

      一盞茶的工夫後,李昌走出屋子。

      他表情古怪,步子虛浮,眼睛掙得老大,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半晌後,他兩手一拍:「我的媽呀!」

      暗處守衛的錦衣衛聽到他這麼叫了一聲,然後人一溜煙跑遠了。

      ……

      傅雲英收到張道長的回信,他已經到了真定府,在驛站等朱和昶他們一行。

      傅雲章的傷還沒養好,她決定過幾天等他的傷口結痂了再出發。

      翌日,她去了一趟大理寺,處理手頭的公務。

      因她要南下,其他事情暫且交給陸主簿。

      眾人都知道等她迎新君回來,勢必要升官,而且是平步青雲的那種,對她十分熱情。

      她請陸主簿幫忙,以良鄉張氏一案為例,找出歷年女子請人代為訴訟的卷宗,陸主簿雖然覺得沒什麼用,還是應下了。

      下衙的時候,喬嘉駕車在宮門外等候。

      她和身邊不斷找話題和她套近乎的同僚們拱手作別。

      眾人知道她平時隻和堂兄傅雲章同行,其他人不論關係疏遠還是親近,都不會同乘一輛馬車。兵部尚書的孫子周天祿曾死乞白賴扒她的車,被她直接踢到車輪底下,差點軋傷腿。

      這之後再沒人敢和她同乘。

      巴結的機會多的是,別和自己的腿過不去啊!傅家的馬又高又壯,被踢一腳至少得躺一個月。

      等其他人都散去了,傅雲英掀簾上車。

      先看到一角繡工精緻的錦袍彩織襴邊,男人腿太長,雙腳勾著,還是占了很大空間。

      霍明錦倚著車壁睡著了,大概是坐著睡不舒服,巾帽取下來了,隻戴了玉冠,呼吸聲綿長。昏暗中俊朗的臉依舊輪廓清晰,鼻樑挺拔,薄唇輕抿,線條透出點冷淡來。

      傅雲英沒叫醒他,剛看到喬嘉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輛馬車不是傅家的,拉車的壯馬皮毛油光水滑。

      她示意喬嘉出發。

      外面很安靜,長街空曠,車輪軲轆軲轆滾過石板地的聲音在大街上回蕩。

      車廂裡竟放了幾本書,她隨意拿起一本,往後一靠,就著車窗漏進來的光線翻開看。

      看了幾頁,一雙手伸過來,沒碰書,直接攬住她纖瘦柔韌的腰,手上一拽,把她整個人抱在自己腿上坐著,低頭吻她的眼睛,「回去再看吧,別傷了眼睛。」

      濕熱的吻落在眼皮上。

      馬車時不時顛簸幾下,這麼坐根本坐不穩,傅雲英手上又拿著書,只能往他懷裡靠,才不會跌下去。

      霍明錦低笑幾聲,故意使壞,抱著她的手挪到她肩上,讓她躺在自己臂彎裡。

      這回書是拿不住了,啪的一聲跌了下去。

      「想不想我,嗯?」

      他低頭,吻她的鼻尖。

      好像沒分開幾天吧……

      傅雲英暗暗道。

      不過看他含笑看著自己,沒忍心笑話他。抬起手,摸他的臉。

      柔嫩的掌心貼在臉上,溫柔撫摸。

      霍明錦有些詫異,一動不動,看著她清亮的眼睛。

      她迎著他的目光,慢慢在他懷裡坐起身,湊上前,也親一下他的鼻尖。

      「不想。」

      霍明錦笑了,捉住她抱緊。

      「我想你。」

      他對著她的耳朵輕聲說,說話的氣息拂過她耳廓。

      麻麻的,還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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