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老大是女郎» 第98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老大是女郎 - 第98章字體大小: A+
     
    ☆、選中

      傅雲英看他眼神似有深意, 沒有回避, 朝他笑了笑, 「二哥?」

      傅雲章放下手裡的粉彩茶杯,掃一眼歪在羅漢床上滔滔不絕的朱和昶, 像是有話要和她說。

      她想了想, 讓王大郎去自己院子把挑竿取來掛畫,對朱和昶道:「快到你生日了,我畫了幅畫送你。大郎, 把畫拿過來。」

      王大郎應了一聲,躬身出去。

      朱和昶喜出望外, 當即長腿一翹,跳了起來, 迫不及待要去看畫, 一溜煙跟著王大郎跨出門檻,「我看看,我看看,你畫的什麼?是不是畫的小像?前幾日打捶丸的時候你一直在看我,哈哈, 我就曉得我打捶丸的樣子風采過人!」

      等他走遠了, 傅雲章道:「前幾日收到老師的信, 崔大人要來武昌府,他要我出面接待。崔大人現在是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掌管官吏銓選,位列六部之首。」

      傅雲英怔了怔。

      從禮部侍郎到吏部侍郎, 朝中幾派相爭,最後成功入閣的王閣老並不是大贏家,反而崔南軒不聲不響重回權勢中心。

      既得了好處,又沒有引起太多注意。他離入閣只差一步了。

      難怪沈介溪開始打壓他,政見相合併不表示彼此之間沒有矛盾。

      傅雲章接著說:「他後天過來,那天你去楚王府玩吧,夜裡我叫蓮殼去接你。」

      這口氣,怎麼聽怎麼像打發孩子。

      傅雲英笑了笑,「為什麼要我回避?」

      傅雲章看著她,道:「你不喜歡他。」

      她討厭沈介溪,這一點他現在知道了。她不喜歡崔南軒,卻是他早就清楚明瞭的。以前她在他的書房看到崔南軒的文集時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漠,他現在仍然記憶猶新。仿佛在那一刻,她忽然衰老了很多歲,眸子裡有一種不屬於她的沉重和蒼涼。

      那之後,他再也沒有當著她的面看崔南軒的書。

      「倒也用不著刻意回避。」傅雲英沉吟了半晌,手指輕拂茶杯,「二哥你和崔大人在前院談事情,我躲在內院不出來就好了。」

      她又不是沒見過崔南軒。

      傅雲章搖搖頭,「他曾在江城書院講學,算是你的老師,我招待他,於情於理你都得出來拜見,躲著不出來,未免太失禮。」

      把茶杯放回桌案上,傅雲英垂下眼簾,應了一聲,「好,我那日一早就出去。」

      朱和昶當天就把傅雲英剛畫好的畫帶走了。她畫的不是人像,而是富貴長春圖,花枝挺拔秀麗,花朵千嬌百媚,筆意簡逸,簡繁有致,整幅圖典雅端麗,蘊藉清雅,又生氣蓬勃,欣欣向榮。

      傅雲英從不畫人物。趙善姐雖然不肯收她當學生,但看過她的畫後,很欣賞她筆下景物的鮮活氣,破例通過趙師爺的口指導她運筆和調墨技法。畫畫是她的消遣,她反正是怎麼開心就怎麼畫,後來她的插畫隨著袁三的小說流傳開來,反而因為和文人畫不同的工細寫實、富有情趣風格而獨樹一幟。

      本地文人大為可惜,傅雲章的朋友幾次寫信給她,叮囑她畫畫和寫字一樣,須得融入文人審美,否則終將淪為工匠一流。

      她回信感謝文人們的關心,照舊我行我素。

      武昌府的士紳爭相重金求購她親筆畫的畫,她閒來會按照買方的要求畫一些亭臺樓閣或者四時景色,就是從不畫人像。

      朱和昶把畫拿回王府。

      楚王見了,摸著下巴道:「還挺好看的。」

      朱和昶喜滋滋道:「這是雲哥特意給我畫的,現在他的畫可值錢啦,我得好好收著。」

      他特意強調這幅畫的獨一無二,然後一疊聲吩咐僕從,「掛到我寢房去,仔細點,要是磕碰了一點,都打發到外院去伺候。」

      僕從們小心翼翼捧著畫出去。

      楚王悄悄翻一個白眼,再值錢也貴不過金子去,楚王府什麼寶貝沒有?他為了給兒子過生日,搜羅了那麼多奇珍異寶,兒子看一眼就丟到一邊去了,卻把傅雲英畫的一幅畫當成稀罕寶貝,恨不能建一座廟給供起來,真是不公平!

      有了兄弟就忘了爹!

      隔了一日,楚王府派人來貢院街接傅雲英。

      傅雲章一直將她送到照壁前。

      因朱和昶之前說過要打捶丸,她今天穿了件荼白色窄袖杭羅打球服,錦緞束髮,意氣風發,在階前蹬鞍上馬,出了巷子。

      喬嘉仍舊盡忠職守,緊緊跟著她。

      剛走到大街上,遠遠看到身著甲衣的護衛們簇擁著一頂轎子行來,前面有幾個小吏提著銅鑼開道,命行人避讓。

      路上的老百姓聽到鑼聲,紛紛退到路邊,等著轎子過去。

      三品大員出行,排場還真是不小。

      傅雲英沒料到崔南軒會來得這麼早,示意僕從避到角落裡,等官轎過了再走。

      剛扯緊韁繩撥轉馬頭,長街中間,一雙手掀開轎簾一角,裡頭的人對護衛吩咐了幾句什麼。那護衛拱手應喏,一徑走到傅雲英面前,「傅相公,我家大人請你過去說幾句話。」

      崔南軒的眼睛真夠毒的。

      傅雲英無奈,翻身下馬,跟著護衛走到轎子前,朝崔南軒行禮。

      轎簾隻掀起半邊,只能看見崔南軒線條柔和的側臉,依然還是面若冠玉,年輕俊朗,從他臉上看不出曾一度沉淪的痕跡。

      他側頭掃一眼傅雲英,見她身穿打球服,交領窄袖衣,勾勒出細腰長腿,端的是英姿颯爽,皺了皺眉,問:「出門去?」

      傅雲英不想多說什麼,道:「是。」

      崔南軒抬起眼簾,「你考了案首,蘇桐在國子監也是頭名,鄉試過後你們必定能在京師齊聚,湖廣的試題難度比不得南邊,好生準備場屋考試,莫要懈怠。」

      這一句聽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仿佛只是擔憂她玩物喪志才叮囑幾句,其實大有深意。

      難道他是明年會試的主考官?

      傅雲英不動聲色,低眉順眼,應道:「多謝大人教誨。」

      崔南軒唔了一聲。

      看他似乎沒有別的話要說,護衛們催促轎夫可以走了。

      傅雲英站在原地,等幾十人浩浩蕩蕩走遠了,方抬起頭。

      轎子到了貢院街,護衛先進巷子驅散閒雜人等,兩邊人家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搬了梯子爬到牆頭圍觀。

      崔南軒走出轎子時,巷子裡一片整齊的吸氣聲音。

      這位大人生得可真俊啊!

      傅雲章在門前等候,見崔南軒下轎,迎上前。

      街坊鄰居又一片讚歎的嘖嘖聲。

      崔南軒面無表情,目光在傅雲章臉上停留了片刻,「你像是清減了。」

      傅雲章淡淡道:「勞大人惦記,可能是前些時苦夏的緣故。」

      一個三品大員出言關心他,他並未露出受寵若驚或感激涕零之狀,是個沉得住氣的。

      崔南軒進了正堂,下人奉茶,敘過寒暖,說了幾句客氣話,他道:「上次你雖然錯過殿試,不過王閣老對你印象深刻,明年北上赴考補試,準備得如何了?」

      傅雲章垂目道:「自當竭盡全力。」

      崔南軒頷首,端起茶杯吃茶,緩緩道:「其實上次你錯過殿試,未必是壞事。山東鹽運一事牽涉甚大,錦衣衛也插手了,現在京中人人自危,等選秀事畢,霍明錦必定要繼續徹查此事,朝廷禁止官員以鹽引牟取暴利,這一次不僅山東那邊,大批宗室都會受到牽連,刑部、大理寺已經壓不下這事,恐怕連沈首輔也得丟車保帥。屆時朝中會有很多空缺,你補試殿試,正好遇此良機,用不著外放到地方去做知縣。」

      外放出去熬資歷不是壞事,但是以傅雲章的資質,著實浪費,還是當天子近臣更容易有所作為。

      傅雲章眼簾低垂,默默聽崔南軒細說朝中局勢,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崔南軒看似漫不經心,一邊吃茶,一邊交代,其實餘光一直在仔細觀察傅雲章臉上的反應。

      他既不熱絡討好,也不故作清高,不卑不亢,心中自有主張。

      崔南軒不由得想起年輕時的自己。

      王閣老和姚文達都看好他,他剛好也是湖廣人……

      沈介溪老了,沈家並沒有什麼出眾的後起之秀,他是沈黨的主心骨,一旦他失勢,沈黨必將分崩離析。

      此消彼長,到那時,朝中一定會崛起新的黨派。

      獨木難支,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崔南軒需要更多的幫手,更多的同盟,越多越好。如果可以,他希望在沈介溪失去聖心後將混亂的沈党重新整合,為他所用。

      傅雲章是個好苗子,歷練幾年,說不定可以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他看人很准,傅雲章現在還年輕稚嫩,其實不缺手段,不過畢竟長於婦人之手,沒見過大風大浪,太過柔和了一點,等見識到官場的腥風血雨,他就該明白,想要出人頭地,不能有婦人之仁。

      ……

      楚王府,朱和昶命僕從撤掉盆景,將庭院改造成打球場,以天然起伏的山石甬道作為阻隔,建了五個球窩,每一窩插彩旗,婢女站在長條桌後數籌碼,以籌碼高低判勝負。

      傅雲英手執球杖,擊出一球。

      小球軲轆軲轆滾進球窩中,球窩旁的伴當舉手示意得籌。

      朱和昶大聲叫好,場中陪打的伴當們忙跟著拍手。

      「雲哥,你家中的姐妹都安置好了?」朱和昶朝傅雲英擠擠眼睛,「我認得的富家公子多,要不要我幫你推薦幾個人選?」

      傅雲英站在一邊休息,回道:「不必,都送回鄉下去了,等選秀過去再接回來。」

      朱和昶認識的大多是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一個個十三四歲起就往勾欄地方行走,傅四老爺既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免得女兒嫁過去受委屈。

      見她一口拒絕,朱和昶有點可惜。

      他還想和雲哥做親戚呢!

      ……

      山村,坡上幾株橘樹,果實累累,枝頭掛滿紅彤彤的橘子,山下種梨樹、杏樹、桃樹,枝葉繁茂,鬱鬱蔥蔥,一條水深隻到膝蓋處的小溪蜿蜒而過,流水淙淙。

      傅桂撥開蘆葦叢,走到小溪邊,提起裙角,低頭一看,繡鞋沾了濕泥,已經汙了一大片。

      她懊惱地嘖了一聲,扯了一把枯萎的乾草團成團,蹲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用草團小心翼翼擦去繡鞋上的泥土。

      「桂姐!桂姐!」

      岸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一聲比一聲急切。

      傅桂頭也不抬,不耐煩道:「我在溪邊。」

      那呼喚的聲音停了下來,傅月穿過一條坑坑窪窪的羊腸小徑,走到溪邊,剛好是對岸的位置,如釋重負道:「原來你在這兒,可叫我好找。」

      傅桂洗乾淨繡鞋,站起身,隔著小溪白她一眼,「你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會跑,你放心,我曉得的,選秀那種事怎麼著也不會輪到我,咱們這裡從來沒出過娘娘,連個藩王妃也沒有,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趁你不注意偷偷跑去城裡。」

      傅月臉上閃過一抹薄紅,「我、我沒疑心你,我就是怕你不認識路,跑遠了找不回來。」

      傅桂擦乾手,道:「好了,回去吧,我就是出來看看景,村子裡也沒個人說話,怪悶的。」

      傅月鬆口氣,「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低頭看看小溪,怕弄髒鞋子和衣裙,轉身往來路走,那邊有條小路可以繞過去,「你等等我,我這就過來。」

      傅桂站在溪邊等她,等了半天,沒見傅月過來,忍不住揚聲喊:「月姐?」

      沒人答應。

      她心裡猛地一跳,提起裙角,顧不得溪水冰涼,直接踩進溪中,磕磕絆絆登上對岸,穿過一人高的蘆葦叢,走到大路邊。

      大路是鄉下土路,泥濘不堪。此刻,正有一輛馬車因為車輪陷進泥裡而停在路當中,車把式和僕從打扮的人正費力把馬車推到另一處略為乾爽的地面上。幾個隨從模樣的人圍著當中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在路邊休息。

      那中年男人白白淨淨的,體態肥胖,笑盈盈的,正和傅月說話。

      傅月膽子小,遠遠看到家裡的丫頭和婆子順著田埂找過來了,沒敢理會男人,往婆子那邊跑去。

      傅桂嚇了一跳,狠狠瞪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拔步追上傅月。

      中年男人搖頭失笑,轉身問身後的隨從,「你看那個小娘子,是不是有點孫娘娘年輕時的品格?」

      隨從謹慎地答道:「鄭爺爺覺得像,那肯定是像的。」

      鄭丙微微一笑。

      ……

      夜裡,蓮殼果然來楚王府接傅雲英回去。

      「崔大人走了。他忙得很,吃飯的時候知府大人那邊就找過來了。好多人在外面等,崔大人一個都不理,讓他們在廊下等著,那些人官爺們只能乾巴巴坐在那兒等,崔大人倒是和沒事人一樣,和少爺談了好久學問上的事才走。」

      快到宵禁時候了,外邊黑黢黢的,晚歸的行人匆匆返家,深宅大院次第點起燈籠,罩下一團團搖動的暗影。

      傅雲英沒有多問,騎馬過了大街,正低頭想心事,路邊忽然衝出幾個人,攔住她的馬。

      喬嘉反應快速,抽出佩刀,催馬急走幾步,擋在傅雲英跟前。

      那幾個攔馬的人竟也不懼,垂著手道:「傅相公,小的是趙家人,三太爺有事交代您。」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封信。

      喬嘉一言不發,下馬,接過信,遞給傅雲英。

      天色昏暗,傅雲英看那幾個攔馬的人確實是趙家下人沒錯,接過信,借著火把的光芒細看,上面確實是趙師爺的字跡,有些詫異,「老師回武昌府了?」

      攔馬的人答:「昨兒個回來的,現下就住在巷尾趙家別院。」

      那倒是和貢院街不遠,隻隔了幾步路。趙師爺確實說過趙家會在武昌府另外賃間新宅子。

      傅雲英下了馬,示意對方帶路。

      王府護衛見她差不多到了地方,怕過了宵禁沒法趕回去,和她拱手作別。

      那幾個趙家下人領著傅雲英進了一條小巷,忽地從角落裡衝出一個梳丫髻的丫頭,指著她,大聲道:「他們是騙你的,你趕緊走吧!」

      眾人一愣。

      趙家下人先反應過來,一人飛撲上前拉走丫頭,捂住她的嘴巴不許她吭聲,另外幾個馬上分開來,把傅雲英和喬嘉圍在當中,擋住出去的路。

      天色愈發幽暗,府門前的幾盞燈籠放出淡黃色光芒,照出丫頭的臉,她義憤填膺,拼命掙扎,下人們想趕她走,又不敢傷她,竟然叫她掙脫開來。

      丫頭一邊跑,一邊大叫:「快走快走!」

      下人們欲哭無淚,追在後面拉她扯她,顧忌著她是個姑娘家,沒敢使力,一幫人亂成一團。

      傅雲英挑挑眉。

      喬嘉上前一步,「公子?」

      她搖搖頭,以喬嘉的身手,有他在,沒人能傷她,何況這裡和傅家宅子只有一牆之隔,「沒事,我猜是為了選秀的事。」

      和范家一樣,趙家也想給自家閨女搶一個新郎官。

      她看了會兒熱鬧。

      吱嘎一聲,大門開啟,一個滿頭珠翠、衣著華貴的小娘子衝了出來,身後烏拉拉跟了一大群丫鬟、婆子。

      小娘子穿了雙精緻的高底鞋,跑得卻比那些婦人快多了,提著裙角一路飛奔,跑到臺階下時,看到傅雲英,腳步猛然頓下來,氣得直跺腳,轉身指著門前幾個下人大罵:「誰讓你們出去搶人了?我就是絞了頭髮做姑子去,也犯不著用這種手段嫁人!」

      下人們唯唯諾諾,不敢分辯。

      趙叔琬豁然轉回身,剜傅雲英一眼,「傅雲,你說,你想不想娶我?」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跟過來的婆子們跑了半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到這一句,那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大小姐啊,怎麼能當著下人的面問出這種話!名聲還要不要了?

      看熱鬧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傅雲英挪開視線,看著剛剛引她過來的趙家下人,「老師在何處?」

      趙家下人心虛,不敢和她對視,道:「三太爺還在江陵府……」

      「別問三爺爺了,是我爹娘用三爺爺的信把你騙來的,他們想要你娶我。」趙叔琬一抬手,打斷兩人的對話,直視著傅雲英,一字字道,「選婚太監明天就過來,我還沒定下人家……傅雲,我問你,你娶不娶我?」

      傅雲英拱手,垂目道:「既然老師不在,那我就不叨擾府上了。」

      轉身帶著喬嘉離開。

      趙家的人眼睜睜看著她走,歎口氣,「小姐,傅相公人品出眾,又是個秀才,馬上就要考鄉試,丹映公子大名,湖廣無人不知,要不是楊家人從中作梗,上門求親的人早把他們家門檻踏破了,好不容易把人騙過來,您怎麼這麼冒失……」

      趙叔琬望著傅雲英果斷離去的背影,眼圈漸漸紅了,冷哼一聲,道:「我欺負過他妹妹,他那人愛記仇,到現在還記著呢!你們把他騙到府裡也沒用,不管我爹說得天花地墜還是跪下來求他,他不會心軟的。」

      「那怎麼辦?城門已關,小姐出不了城,明天選婚太監就上門了!」

      婆子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趙叔琬沉默不語。

      她年紀最小,自幼家中姐姐們哥哥們都讓著她,父母疼她如珠如寶,選秀的旨意一下來,趙家人立刻為她相看人家,倒不是趙家淡泊名利,而是深知她性子驕縱,入了宮絕對討不了好。與其看她在宮裡受罪,不如嫁個當地人家,親戚們也好時時關照她。她卻不肯隨便嫁了,父母幫她挑中的人選她一個都瞧不中,後來有人建議和傅家結親,她愣了半天,竟然不想拒絕。

      傅雲對她一直很冷淡,他都和趙琪化干戈為玉帛了,卻始終不大理會她的示好。每次傅雲到知府家去看望趙師爺,她都會厚著臉皮過去找他說話,他愛答不理的,和她說話時眼皮一直垂著,規規矩矩,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知怎麼的,傅雲越是冷淡,她越是想逼傅雲和自己說話。她給長春觀的英姐送禮賠不是,認認真真研究傅雲的畫和自己的畫有什麼不同,這樣下一次他登門的時候她好找由頭和他搭話……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想和一個人和好。

      可傅雲就是不理她。

      趙叔琬委屈得不得了,可當聽到爹娘說派人去傅家求親了時,那點委屈一下子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竊喜。

      她竟然還挺想嫁給傅雲的,看他還會不會整天拉著臉!

      求親的人回來說傅家不敢應承這門親事,傅雲只是養子,他的親事傅家人做不了主,楊家發話了,傅雲是宗室相中的女婿,以後可能娶湖廣的宗室女。

      因為這個,武昌府的人雖然心癢癢,卻不敢上門打聽傅雲到底娶親了沒有。

      趙老爺和趙夫人大失所望。

      趙叔琬心裡也空落落的。

      今晚,趙老爺和趙夫人把之前相中的女婿人選全部請到家中,讓趙叔琬自己挑一個順眼的,再不能讓她任性了,明天選婚太監登門,想嫁都沒得嫁!

      趙叔琬悶悶不樂,她的養娘知道她對傅雲格外關注,悄悄告訴趙夫人,趙夫人疼女心切,想著既然傅雲還沒定下親事,那不如把人騙過來,到時候苦苦哀求一番,不信他不心軟。

      得知母親的打算後,趙叔琬羞憤難當。

      傅雲一定會瞧不起她的。他本來就不喜歡她,真把人騙上門了,那他一輩子都會覺得她是個任性跋扈的嬌小姐……

      趙叔琬讓丫頭守在門前,其他少爺上門,用不著理會,但是如果看到傅雲過來了,一定要把人攔住!

      至少讓她在他面前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傅雲走遠了,身影消失在她視線盡頭之處。

      早知道傅雲脾氣這麼大,當初真不應該欺負他的妹妹……如果她沒有得罪他妹妹,他會不會答應娶她?

      趙叔琬抬手抹淚,轉身往回走。

      婆子丫頭們不敢吭聲,見她哭了,忙圍過來,送她回內院。

      ……

      回到宅子裡,傅雲英歎了口氣。

      傅雲章坐在窗前燈下讀書,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見她表情複雜,揚揚眉,「怎麼了?」

      傅雲英說了趙叔琬的事。

      傅雲章忍不住笑了,道:「不妨事,趙家小姐不會被選中的。」

      傅雲英眼珠一轉,「崔大人告訴你的?」

      崔南軒監督此次選秀,肯定可以左右選秀的人選。

      「我猜的,沈家既然要送秀女入宮,那趙家女必定不會入選。江陵府只會出一個秀女,趙家人用不著急著嫁女兒。」傅雲章慢慢道,翻了一頁書,問她,「吃過了?灶上還熱著藕湯,是湖裡的野藕。」

      她吃過了才回來的,王府菜肴精美,不過還是道:「二哥陪我用宵夜罷。」

      轉頭吩咐下人去灶房盛湯。

      傅雲章放開手裡的書,聽她這麼說,後知後覺,腹中確實饑餓,不禁問:「怎麼知道我也餓了?」

      「二哥陪崔大人吃飯,肯定吃不飽。」

      傅雲英道。

      還好崔南軒不愛吃酒,不然他又得像陪李寒石吃飯那次一樣牛飲。

      灶房婆子送了湯菜過來,兩人坐在側廳吃了頓宵夜,然後去園子賞月,順便消食。月色如銀,兄妹二人對了幾句詩,傅雲英對不上來,被傅雲章輕輕拍了幾下腦袋。

      回房梳洗,各自歇下。

      傅雲英白天陪朱和昶打捶丸,精疲力盡,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她馬上清醒過來,披了件氅衣在肩上,掀開床帳。

      喬嘉快步走進房,卻沒進裡間,走到槅扇外就停下了,拱手道:「公子,您的姐姐被選婚太監相中了。」

      傅雲英心裡咯噔了一下,光著腳便下了地,匆匆挽起頭髮,出了裡間,「消息屬實?」

      喬嘉低著頭,望著地面,答:「不敢哄騙公子,傅月已經被選婚太監送到船上,不日就將北上。」

      「誰告訴你的?」傅雲英眉頭緊皺。

      「選婚太監鄭丙身邊有小的認識的人。」喬嘉說,「他隻告訴小的,楚王也不知道此事。」

      鄭丙是宮中的老人,從小伺候皇上,深知皇上的喜好,宮中人都說他是笑面虎,瞧著和氣,肚子裡不知藏了多少壞水。

      傅月不是在鄉下麼?怎麼會被鄭丙瞧上?是無意碰見,還是鄭丙故意挑的……

      傅雲英飛快思索,掩好氅衣衣襟,道:「去間壁把我四叔請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喬嘉應喏。

      她自己擎著燈檯,出了院子,去找傅雲章。

      都到半夜了,傅雲章竟然還沒睡,仍坐在窗前讀書,伏案的影子罩在槅扇上,萬籟俱寂。

      蓮殼坐在地上打瞌睡,傅雲英沒叫醒他,推門進去,風吹進臥房,燭火劇烈顫動。

      「二哥。」傅雲英走進去,沒問他深夜怎麼還不就寢,道,「月姐被鄭丙挑走了。」

      傅雲章眉頭輕皺,放下手裡的書。

      不一會兒,傅四老爺過來了,聽喬嘉說了傅月被挑走的事,他急得滿頭大汗,「這可怎麼是好?月姐那個性子……就是嫁到一般富貴人家我都怕她吃苦,這要是進了宮,她膽子那麼小,還不是只能任人作踐?」

      人是選婚太監親自挑走的,而且沒有遴選直接送上船,這說明傅月到達京師以後肯定會入宮。

      傅四老爺都快急哭了。

      傅月比不得傅桂,她天生性子綿軟,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要不是盧氏和傅桂在一旁看著,連家裡的下人都敢拿捏她。這麼軟弱的一個人到了宮裡,肯定不是其他人的對手。

      傅雲章神色冷靜,想了想,道:「人已經選走了,為今之計,只有請崔大人幫忙。」

      傅雲英給傅四老爺倒茶,聽到這一句,手裡的茶壺顫了顫。

      她不動聲色,篩了兩杯熱茶,送到傅四老爺和傅雲章跟前,垂目問:「二哥,你要去求崔大人?」

      傅雲章點點頭。

      傅四老爺一臉擔憂,「崔大人鐵面無情,是堂堂吏部侍郎,皇親國戚犯到他手裡,他照樣收拾。我們和他無親無故的,貿然去求他,他肯幫忙嗎?」

      傅雲章看一眼外邊漆黑的天色,道:「我且試試。」

      「等天亮了,我去楚王府走一趟。」傅雲英搖搖頭,反對道,「二哥,先看楚王怎麼說。」

      崔南軒那樣的人,事事精心算計,傅雲章去求他,欠下人情,以後他一定會以情逼迫傅雲章為他賣命。

      她不想看到傅雲章為她欠崔南軒的。

      傅雲章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嗯一聲,「也好。」

      


    上一頁 ←    → 下一頁

    餘生皆是喜歡你AWM[絕地求生]王者榮耀之最強路人王邪風曲媽咪17歲:天才兒子腹
    影視世界旅行家特種歲月斗羅大陸隨機懲罰一名幸運觀眾洪荒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