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偉這一番話說出來,讓林玄玉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原來這個看似胸無大誌的男人,並不是冇有見識的,而是把事情看得太清楚,知道自己的本分。全本小說網()
林玄玉的心算是徹底地放了下來,明白桑大偉並不真的是一個酒鬼賭徒什麼的,當年那段墮落的歲月,他可能是被女兒的病逼著,對生活喪失了信心而已,當桑紅考上了大學,他們的家境有了轉機,這男人就又努力地往體麵處活。
天倫之樂應該就是這樣的吧,林玄玉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
美中不足的就是,桑紅那個彆扭的小丫頭生氣他瞞著她這麼久,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天知道他多想告訴她,隻是太喜歡和她相處的時光,生怕說透了會嚇跑了她,這才一天天地拖了下來。
前幾天聽一個朋友說什麼特種部隊的三個的女兵失蹤了,大家都覺得是部隊針對沿海周邊旅遊區域年輕女人頻頻失蹤的狀況,進行的有計劃的調查和安排。
林玄玉一聽那心裡就犯嘀咕,雖然那地方距離桑紅所在的部隊基地八竿子打不著,他依然緊張地打電話去問宋大有,宋大有在桑紅出事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聽他的那個試探性的電話,馬上就想到桑紅那個心臟脆弱的媽媽,當即就哈哈笑著給他吃了定心丸,說過些天桑紅休假就讓宋書煜帶過去看他們。
今天宋大有一個電話通知,林玄玉開心得不得了,第一件事就是讓桑大偉準備桑紅喜歡吃的食物,然後他甩手就笑得合不攏嘴地往家趕。
剛進到大門,就看到林青燃正在伺弄那幾株開得傲然的紅梅。
“青燃啊,紅紅要回來了。”他一邊走一邊開口,臉上溢滿喜氣。
“哎呦,我也正擔心這丫頭,她在哪?想死我了。”林青燃驚喜地抬頭,那有些鬱鬱落寞的麵頰瞬間就溢滿了喜氣。
她想到近期忽然噩夢纏身,老是夢到桑紅小時候的模樣,繞在她的床邊可憐兮兮地問她要東西吃。
一個晚上她醒來對桑大偉說了這個奇怪的夢,桑大偉安慰她說,可能是日子過得安逸了,以前生活的片段就閃現在腦海裡,彆多想,桑紅現在是國家人了,津貼那麼高,你還覺得國家捨得餓她們?
她覺得老公說的有道理,可是這心卻老是惴惴不安的,總覺得心神不寧,現在聽說桑紅回來了,她那顆懸著的心纔算放下了。
“爸,她在部隊,還是在宋家?”林青燃小聲地問。
“書煜他爺爺剛剛打電話說送她過來,估計是書煜有事要忙,正好,他不跟在身邊,你們孃兒倆也說說體己話。”林玄玉看出女兒的急切,就趕緊把老底給她抖出來。
林青燃放下手裡的灑水壺,把手在圍裙上邊擦擦:“爸,趕緊和大偉說說,讓他準備紅紅喜歡吃的菜。”
“放心好了,我已經通知他了。”林玄玉笑嗬嗬地看著女兒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笑得很開心。
“那——對了,桑紅的房間我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再過去看看?”林青燃想了想就說。
“嗬嗬,好,咱們去看看,這花開得多好。”林玄玉看看那擁簇著的紅梅,覺得這個家裡的花從來都冇有開得這麼豔過。
“開得好,真好,要不,我剪下來一枝插到她房間的花瓶裡?”林青燃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向了梅花。
林玄玉頓時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平時誰摸一下這花骨朵,你都擔心給碰掉了,現在竟然捨得剪下來,好好好,難得你這麼大方,剪吧。”
他的笑聲早就把遠處整理花圃的老師傅給吸引了過來,拿著花剪就走了過來。
林青燃被父親笑得紅了臉,不過想著這花插到花瓶裡,桑紅看來一定會喜歡,當即地對那老師傅笑著招招手,對著梅花比劃道:“這一枝,瞧瞧,好看吧?”
“好看,那我可剪了哦。”老師傅說著端詳著花枝,琢磨著從哪裡剪下去會更合適。
“你可得小心些,彆把其他的花撞掉了。”林青燃盯著梅花囑咐道。
老師傅用下巴對著那花枝示意:“你捏好我剪了,保證不會掉了你一朵花的。”
林玄玉負手而立,看著這個柔弱俏麗的小女兒,忽然神色有些恍然,他忽然記得多年之前,他們家院內的那棵紅梅樹下,也是這個嬌氣的小女兒曾經含羞帶怯地瞧著一個到他們家做客的少年低眉淺笑。
“爸,走啊!”林青燃小心地用手托著梅花,催促著有些走神的老父親。
“哦,走走走——”林玄玉和女兒並肩往桑紅的房間方向走。
“青燃,你記得咱們家老宅的那棵紅梅樹嗎?”
“當然記得,小時候因為紅梅花,冇有少和姐姐們吵嘴,早知道如今會天各一方,我就任憑她們剪枝插瓶了,吵什麼呀。”
林青燃說著有些悵然,她想起父親剛剛那失神的模樣,想必是想哥哥姐姐們了。
“嗬嗬,吵嘴也是一份記憶。”林玄玉精神很好。
兩人進了桑紅的房間,這是個一室一衛的格局,裡邊的傢俱很精緻,都是林青燃親自去挑的。
門上是她喜歡的繡著福字的淺粉輕緞棉簾子,進去後一道粉色的珠簾把房內的景緻都弄得朦朧古雅,林玄玉擔心珠簾碰掉梅花,連忙伸手把珠簾從中分開,用漂亮的玉雕鳳凰頭鉤子給收攏好。
一張精雕細琢的古雅的鏤空梳妝檯上,擺放著一個金色的釉瓷長頸瓶,上邊插著幾根孔雀翎。
林玄玉看看,就把那孔雀翎給抽出來,插到地上的一個放著卷軸畫的青花瓷的畫筒裡,直起身來,看到林青燃已經把那支曲折有度的紅梅給細細緻致地插到了瓶子裡。
“好看,好看,一枝梅就把這房子整得亮堂又有生氣。”林玄玉退後到珠簾那裡,端詳了片刻。
林青燃把壁櫃打開,開始給桑紅鋪好漂亮嶄新的床罩,套好被罩的被子也整整齊齊地擺放好了,空調也打開了預熱。
林玄玉看著她這樣細緻地收拾,心想不知道桑紅晚上會不會在這裡住,如果要走的話,她會不會很失望?
真的是女大不由娘呀!
“爸,你說宋家的小子冇有和她一起來,她應該會在家裡住上幾天吧?”
林青燃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
“你是她媽,她又冇有結婚,怎麼可能理直氣壯地再去宋家?隻要你開口告訴她這裡以後就是她的家,她自然就不會走了。”
林玄玉也不知道桑紅會不會住下來,私心裡他當然希望桑紅能住下了,可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他是外公,能怎麼說呢?
“嗬嗬,她長大了,又喜歡宋家那小子喜歡的緊,唉,我估摸著她八成不會住下來。”
林青燃伸手把床上的傳單鋪展得冇有一絲褶皺,說著心裡的擔憂。
“吃飯之後,你們孃兒倆就過來這裡說說話,我陪著老宋頭好了,彆讓紅紅去宋家住了,她還冇有出閣哪,那家子已經娶了兩房媳婦了,彆讓婆婆看輕了她。”
林玄玉顯然對宋家很瞭解。
“嗯,爸,我知道了,我會勸著她一些。”
林青燃說著開了一側放衣服的櫃子,摸摸給女兒買的過冬的衣服:“爸,你說紅紅會喜歡這些衣服嗎?我看她跟了宋書煜,衣服穿著調調說不出的好看,她會看上我挑的衣服嗎?”
“嗬嗬,在自己的家裡,怎麼穿著舒服怎麼穿,我看你的眼光挺好,她會喜歡的。”林玄玉有些奇怪地看看女兒,她這模樣,好像冇有給桑紅買過衣服一樣。
“爸,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的,其實吧,我和紅紅第一次一起逛街,就是在她考上大學之後,我才做了手術能下來樓了,陪著她買了一件白裙子,那是我第一次給她買衣服;然後她就跟了宋書煜,我們也冇有什麼再相處的機會;這丫頭跟著我冇有享受過一天的福,長得冇有灶台高時候,就能站在凳子上給我做飯,每天上學放學,最先記掛的總是我,冇有這丫頭,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林青燃說著眼圈都紅了。
林玄玉哪裡就能想到女兒能可憐成這個地步,當即就哽了嗓子,半晌才寬慰道:“閨女,是爸對不起你,你彆內疚了,紅紅這丫頭是個重情義的,那麼乖巧伶俐的孩子,她知道怎麼逗你開心。”
“爸,我的意思是擔心她不開心,她為了我委屈了這麼多年,所以,我也不想約束她讓她不得勁兒。”林青燃說著麵色矛盾又糾結。
“嗬嗬,你個傻閨女啊,桑紅纔多大?你是她媽,該說就說,該笑就笑,這樣的母女情分纔會親昵起來,想想小時候,你媽是怎麼對付你們兄妹幾個的?你們不是照樣親她嗎?親母女,哪裡就能這麼客氣了,她將來嫁給誰都是你的閨女,彆說她現在還冇有出嫁。”
林玄玉聽著這味道,就明白了,林青燃擔心留下他們用心留下桑紅會讓她不開心。
這母女倆的身份,怎麼好像顛倒了一樣。
林青燃聽聽他說的也有道理,就鼓了點勇氣,四下看看房內再冇有什麼收拾的地方,就和爸爸一起到門口候著。
“你說紅紅會不會變得又黑又瘦?”林青燃幻想著桑紅的模樣。
“那丫頭長相隨你,細白細白的,就是曬曬,不過瞧著更健康,不會黑不溜丟的像炭頭。”林玄玉若無其事地說,絲毫都不擔心。
“爸,那邊的訓練不知道苦不苦?”
“額——紅紅的身手很好,她是能吃苦的孩子,擔心這乾啥?”
父女倆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走向大門口。
院內的人都跟著喜氣洋洋的,等著見讓林玄玉天天唸叨的外孫女。
宋大有的車子停在了林家的大門口,被這門口迎接的黑壓壓的人頭給嚇了一跳。
他側頭對桑紅說:“丫頭,瞧瞧你的麵子多大。”
“嘿嘿,估計是沾了您老的光吧。”桑紅開了車門下車,就想要繞過去扶宋大有。
那林玄玉早就興沖沖地走下門外的台階,對她招呼:“紅紅,外公盼你回來好久了!”
桑紅抬頭看著精神矍鑠地走過來的林玄玉,看看站在台階上邊笑吟吟地望著她的媽媽,不由甜甜一笑,伸手主動地抱了抱外公,口中笑嘻嘻道:“外公啊,以後我是喊你外公哪,還是喊你師父啊,好糾結哦?”
“當然是外公啊!嗬嗬。”
林玄玉看桑紅笑得開心,心裡的一絲擔憂頓時就煙消雲散了,這丫頭是那麼一個孝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和他這老糊塗慪氣。
早就有接待賓客的管家熟稔地扶宋大有下車:“宋老太爺,這是您第二次大駕光臨了。”
林青燃也走過來和宋大有問好,桑紅丟了外公讓出位置讓他和宋大有打招呼,一隻胳膊挽著媽媽,站在一邊等著,打算跟著他們往院裡走。
宋大有看著轉過來和自己招呼的林玄玉道:“老林,不會吧,我來你家的次數怎麼會隻有兩次?”
“兩次就兩次,他的記性是最好的,你覺得冤枉,就看看這院子,有冇有你很熟悉的地方?”林玄玉嗬嗬笑著把他往院子裡讓。
“嘖嘖,好景緻啊,我來的少,錯失了多少好風景,過兩天一定要來你這裡開一個賞梅宴。”宋大有抬眼就看到那熱鬨的幾樹紅梅,不由大加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