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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性ABO - 第75章字體大小: A+
     
    ☆、第75章

      支援遲遲不來,救護車也沒有來。

      項臣抱著血淋淋的聞川進了雪豹男人的家,男人幾下丟開散亂一地的衣物,從櫃子裡摸出新的被單,鋪在沙發上,讓項臣將人放上去。

      項臣眼睛通紅,一直緊緊握著聞川的手,他們已經給聞川做了緊急處理,血被堵住了,傷口被緊緊地包紮著,男人去倒了兩杯礦泉水來,放在桌上,又去翻了翻藥箱,找出了消炎藥和縫合傷口的工具,那是一個類似訂書機一樣的東西,可以強行合攏傷口,將皮膚縫合在一起,就是有點疼。

      「遇見你們我真是倒了血霉。」雪豹男皺眉道,「他要是死了,我可是重罪。現在就期待他的自愈力比其他人要高一些吧。」

      項臣不發一言,手指拂開聞川被汗水黏在額前的髮絲,手指和嘴唇不斷顫抖著。

      他幾乎不敢去看聞川的傷口,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再次化為狼形,那就誰也救不了他的聞川了。

      「你們怎麼回事?」雪豹男道,「你有轉化劑?為什麼還控制不住情緒?不對啊,你們沒登記,哪裡來的轉化劑?搶別人的?」

      項臣還是不說話,見聞川在昏迷中微微顫抖,忙將周圍所有能摸到的東西都蓋在聞川身上,又俯身抱著他,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

      「救護車沒來也是好事。」雪豹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被他們發現這是個Omega,你以後就見不到他了。」

      聽到這裡,項臣終於抬頭朝雪豹男看去。

      他雙目通紅,神情猙獰可怖,嘴角抿成一個繃緊的弧度,嘴唇微微顫抖,彷彿下一秒就要暴起殺人,從雪豹男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見他脖頸一側繃起的青筋,還有手背和肩頭鼓起的肌肉。

      雪豹男暫時借了圍裙給項臣,項臣赤裸的小麥色肌膚肌肉線條結實有力,一看基因等級就不低,肩背處的肌肉甚至微微隆起,看起來十分健碩硬朗。

      他開口,聲音是長時間不說話的乾啞,還有一點竭力克制的顫音,道:「什麼意思?」

      「白塔負責統一收編這些Omega,」雪豹男道,「進去的就出不來了,官方說是為了保護他們,誰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現在已經有很多流言了,說是拿他們做實驗,也說拿他們當繁衍工具,聽著就可怕。」

      項臣想起之前在樓梯間也聽到過兩個人說起這件事,神情陰冷,低頭看著聞川,低低道:「誰也別想帶走他,除非我死。」

      雪豹看他一眼,嘖了一聲:「你既然這麼在意他,脾氣還那麼暴?這裡可是高危區,你以為別人會讓著你嗎?」

      雪豹男指了指他:「不是這個Omega,我今天非揍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已經連續殺了幾人的黑狼項臣無動於衷,只盯著聞川看,片刻後突然道:「轉化劑,你有嗎?」

      「當然有啊。」

      「那東西是不是可以控制情緒?」

      「是啊,」雪豹男道,「剛獸化的人情緒都不太好控制,我聽說曾經有剛獸化的人,直接殺了一整個醫務室的護士,相比較而言,還是Beta和Omega更安全一點。不過也有例外,有基因不錯的Beta也會被分到高危區來,只是數量不多。」

      雪豹男自己開了瓶啤酒喝,咂咂嘴,道:「轉化劑能平復這種情緒,讓我們回歸理智——好吧,是大部分理智,平時可以自由切換形態。很奇怪是不是?我也覺得,到現在我也沒習慣。」

      「而且吧……」雪豹男摸了摸下巴,「雖然轉化劑會平衡情緒,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不太好。半夜三更還夢遊呢,自己做了什麼也不知道,我以前可沒有夢遊的毛病。有一回……」

      雪豹男居然是個話癆,嘰嘰咕咕說了半天,說自己夢遊的時候生吃過一隻雞,還砸過火鍋店,遇到模樣不錯的Beta偶爾也會有點控制不住,有時候反應快,有時候反應慢。

      「像是得過病,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雪豹男道,「得過病,又好了,但還是留了後遺症的感覺。有時候我覺得我不是我。」

      項臣打斷他的話:「轉化劑,你有嗎?」

      雪豹男頓了頓,看他:「有啊,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登記了身份的人都有,平時工作按日薪結算……」

      項臣逼近了他,揪著他的衣領:「借我一瓶,我會還你。」

      雪豹男愣了愣。

      項臣道:「我不能再傷害他了,我怕我一會兒……」

      他不用說完,雪豹男也懂了他的意思,他有些頭疼地摸了摸脖子:「轉化劑可是很珍貴的,現在……算了算了,算我倒了血霉。」

      他走進房內,取出一個小瓶子,裡面是透明的液體。

      他道:「這是我剛取出來的,還沒用呢,你得給我寫欠條。」

      項臣點頭,抖著手寫下歪歪扭扭的欠條後,雪豹男看了一眼,稀奇道:「你還真的沒用過藥啊?現在是不是很難受?有點控制不住?那你怎麼變回人形的?奇了怪了。」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不舒服嗎?看見血會亢奮嗎?」

      項臣左手握住右手腕,牙關緊咬,一字一句道:「先給我藥。」

      他就像是磕了藥的癮君子,臉色慘白,雙目卻通紅,神色猙獰,手和嘴唇不斷發抖,渴望地看著那瓶轉化劑,彷彿是在沙漠裡行走太久的人看到了綠洲。

      那是看「希望」的眼神,讓雪豹男有些動容。

      「只要一點就夠……哎——!」他話音未落,項臣已經幹掉半瓶,雪豹男登時飆了個高音。

      雪豹男一臉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你他媽瘋了?半瓶你知道要工作多久才能賺回來嗎?!而且根本用不著那麼多!一點點夠撐你這個星期了!」

      項臣閉上眼,感覺到渾身都在發燙,那東西通過喉嚨,進入胃裡,似乎非常快速地就被吸收了,他渾身有些發軟,緊繃的脊背漸漸放鬆,一直被血腥味影響的情緒也慢慢轉好。

      他似乎從一場大夢裡驚醒,渾身都是汗,理智回籠,記憶越發清晰,令他一陣陣的感到後怕。

      他幾乎不認識化為狼的自己,茫然地看著聞川片刻,他低頭埋進了臂彎中,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雪豹男嘆氣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識相地不再廢話,回房間去了。

      項臣親自幫聞川換了紗布,餵他吃了消炎藥,又抖著手給他縫合傷口。

      沒有麻醉藥,深而長的傷口看著觸目驚心,縫合的時候機器每響一聲,聞川就會劇烈抖動一下,竟是生生痛醒了,又生生痛暈了過去。

      翻來覆去的折騰,令聞川滿面疲憊,意識不清,手心冰涼一片,昏迷的面容上卻只是微微蹙眉,彷彿連這種時候,也下意識地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脆弱,不想讓人擔心。

      項臣一邊給他縫合,一邊咬牙落下熱淚來,他心疼,他恨,他憤怒。

      他心疼聞川,恨和憤怒的對象則是自己。

      好不容易縫合完,那白皙優美的脊背上多了一道可怕的從脖頸貫穿到腰的猙獰傷口,像一隻巨大的蜈蚣,趴伏在他的背上。

      項臣丟了工具,埋在他的背上哽咽不止,不敢吵醒了聞川,他便咬住自己的拳頭,生生將拳頭咬出了血來。

      如果他能在自己失去意識前,快速離開實驗室,也許就不會帶走聞川,不會讓他受到這種傷害。

      可現在後悔沒有任何用,他去洗手間狠狠往臉上拍了幾下冷水,勒令自己清醒,然後抖著手一拳砸裂了洗手間的鏡子。

      四分五裂的鏡子裡,露出他四分五裂幾近崩潰的臉來。

      這一夜項臣不敢睡,看顧聞川到了天亮,親自看著他背上的傷口慢慢恢復——幸好,聞川的基因不差,恢復速度並不慢。

      但這傷口太深太長了,估計還得幾個小時才能恢復如初。

      聞川沒有發燒,也沒有其他不適,第二日醒來時臉色因失血過多有些青白,但精神還好。

      「項臣……?」聞川先是愣了愣,隨即驚喜地看著他。

      一夜過去,項臣很是狼狽,幾日未刮的胡茬,微微凹陷的面龐,因為疲憊而更顯深邃的眼窩,令他顯出幾分浪子氣息,對上聞川的視線時,他通紅的雙目露出鬆了口氣的笑意,隨即又難受地閉了下眼,似乎要將眼淚吞回去。

      「哭啦?」聞川看著他,笑了,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活該,哭死你算了。」

      項臣動了動喉嚨,俯身溫柔虔誠地,彷彿生怕弄碎了他似的,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道:「感覺怎麼樣?哪裡難受?」

      「好多了。」傷口在癒合,疼痛自然也在減少,聞川依稀記得昨夜裡那彷彿要將人撕裂的劇痛,心有餘悸,仍不敢亂動,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有些渴。」

      項臣忙去幫他端水,又找了些速食,說:「我給你弄點吃的,這個我昨晚吃過了,味道還可以。」

      這話似曾相識,聞川看了他一會兒,笑起來,道:「好。」

      雪豹男白天還有另外的兼職,起來洗漱時慘叫一聲:「我的鏡子!」

      項臣從廚房探出頭來,一手拿著大勺,道:「不好意思,我會賠償你的。」

      他還繫著圍裙,只堪堪遮著重點部位,屁股則光溜溜的露著。

      雪豹抽了抽嘴角:「你個一窮二白的……算了算了,你去我房間隨便找點衣服穿吧,這像什麼樣子!」雪豹男翻了個白眼,匆匆洗漱了就要出門,路過客廳又跟聞川打招呼,「哎你活了?太好了,回見啊!」

      他說完就跑了,速度飛快,屋裡甚至被他帶起了一陣小旋風。

      「他是個好人。」聞川見項臣出來,說,「你別記恨人家,本來是你不對在先。」

      「我知道。」項臣扶著他坐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親了下臉頰,道,「真沒有哪裡不舒服?想吐嗎?肚子……」

      他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聞川肚子:「我們得找機會去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檢查什麼?我沒事。」聞川背部有些僵硬,不敢劇烈拉動,乾脆側靠在項臣懷裡,道,「等傷恢復了就沒事了。」

      「不是……你不知道?」項臣有些呆。

      「什麼?」聞川狐疑地看他。

      項臣耳朵紅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卻是慚愧和內疚。

      「你發情期只一天就結束了。」

      「什麼?」聞川愣了一下,他一直不知道時間,發情期的事情因為被強大的基因壓制,他全程都記不清了,一時呆住了,「你,你什麼意思,你……」

      項臣抹了下臉,輕輕環抱住聞川:「我怕發情期太久會傷害到你,我中途恢復過一次意識,我只能選擇……徹底標記你。」

      他現在都不敢回想,如果自己沒有恢復,一直維持狼形和聞川……

      等三天過去,聞川可能不死也只有半條命了。

      那完全是超過人類極限的折磨,會給發情期的Omega留下無法彌補的精神損傷。

      「我……懷孕了?」聞川愣愣地摸上肚子,表情十分複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項臣只覺得罪惡感快將自己淹沒了,「如果你不想要,我不會有異議,都聽你的。」

      聞川許久沒有說話,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甚至連被徹底標記的記憶都很模糊。

      他愣愣地看了項臣一會兒,伸手捧住他的臉,嘆氣:「這不是你的錯,你當時的決定是在保護我。」

      「寶寶……」項臣埋頭在聞川頸側,深深吸了口氣。

      聞川神情動容,嘴唇抖了抖,道:「你多喊我幾聲。」

      項臣親了親他的嘴角:「聞川,聞川,寶寶,我愛你,我愛你……」

      聞川揪著他的衣領,這些日子以來無助委屈的情緒終於後知後覺地開始蔓延,令他忍不住捶打起對方的肩膀,聲音帶上了哽咽:「你凶我!吼我!叼著我到處跑!我腳都磨破了!」

      項臣摟著他,不斷道:「對不起,我知道,我記得。」

      「我說什麼你都不聽!」

      「我知道,我錯了。」

      「你逼得我只能自殘!你還動不動就踩我身上!有毛了不起嗎?!」

      項臣「噓噓」地哄著他,在他的腺體上親吻,輕聲道:「我錯了,我不求你原諒,真的,你只要……只要好好的。」

      聞川抿了抿唇,額頭抵在他的肩上,深呼吸了幾下才重新平復下來。

      「懷孕的風險也許有些大……」聞川低下頭,摸了摸肚子,「我們的基因都被改變了,下一代……」

      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片刻後才道:「這是你保護我的證明,你沒有錯,孩子也沒有錯。我們……試試吧。」

      項臣抬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你願意留下他?」

      那並非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甚至可以說是糟糕至極的回憶。是在午夜夢迴時,足以嚇醒聞川的夢魘,如果留下這個孩子,以後每當看到他,也許就會想起那絕望又可怕的一幕。

      聞川捏住項臣的臉頰,往兩邊拉開,道:「最大的『惡夢』就在我面前,那我是不是該躲你遠遠的?」

      項臣心頭一顫,立刻將人抱住了:「你敢!」

      明明是威脅的話,卻顯得色厲內荏的樣子,連聲音都有些抖。聞川哼了一聲,靠在項臣懷裡,嘴角卻露出鬆了口氣的淺笑。

      這才是他的Alpha,他的Alpha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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