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溫熱的唇瓣覆上臉頰,林果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慌亂的一絲顫抖,微鹹的汗水夾雜著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沒忘記自己人設,林果一頓,而後驚訝地後退了一步。
「對對對不起。」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江揚第一時間道歉,緊張的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鬼知道他剛剛是被什麼附了身,居然敢那麼大膽地去親男神。
還好這是劇組內比較偏的一個角落,否則不知道他又會給對方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就是一時有點激動,」見青年摸著臉頰眨了眨眼,江揚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你別生氣。」
「激動這個藉口你用了兩次,」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林果淡淡道,「江揚,你好像很怕我。」
「我很可怕嗎?」
「當然不是,」飛速搖頭,青年解釋道,「我只是……」
我只是太在意你,所以捨不得你有一點不如意。
「那不就得了,」拿著紙巾向前一伸,林果輕輕擦了擦對方的唇,「我又不是噴火的火龍,哪有那麼容易生氣。」
男神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嗎?察覺到對方的手指隔著紙巾在自己的唇上磨蹭,江揚的臉騰地一下爆紅:「寧哥……」
「遮瑕膏,」將紙巾一攤,林果無辜道,「你的嘴上都是。」
聯想到這遮瑕膏的來源,江揚臉上的紅色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愈發像一個熟透了的西紅柿。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樂顛顛地圍觀自家宿主調戲小迷弟,零十一不忘囑咐,[見好就收吧您吶,小心撩得奶狗變野狼。]
[我心裡有數。]看江揚接過紙巾後整齊地疊起又放進口袋,林果輕輕笑了一聲,[他真可愛。]
聽到青年的笑聲,江揚也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傻,他拍了拍口袋,然後隔著衣袖握住了林果的手腕:「外面曬,我帶你去化妝間坐坐。」
還不知道要不要補拍,他還不能把男神往家帶。
[得得得,我是沒眼看了,]看著兩人小學生式地「手牽手」,零十一抱著新下的小說,打著哆嗦溜之大吉,[等你們秀完恩愛再叫我回來。]
身為實力不錯的頂級流量,就算是在《光年》這樣的劇組中,江揚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專屬化妝室。
房門被推開,忙了幾夜正在小憩的徐凡一下子驚醒,發現門口冒頭的是自家倒霉孩子,他立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起開起開,別打擾我睡覺。」
拜江揚日復一日的軟磨硬泡和威逼利誘所賜,徐凡這幾天都在加班加點地聯繫對方三年中攢下的人脈幫寧然控制輿論。
——一面倒的誇讚並不是好事,在這個圈裡,它們有時會被叫做捧殺。
「你好,」剛閉上眼,徐凡耳邊就傳來了一道極有標誌性的聲音,「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
寧然?!
不可思議地睜眼,徐凡果然看到了那個被自家藝人擋了半個身子的青年,瞧著江揚臉上遮都遮不住的得意,他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種既糟心又得意的老父親心態。
就好像……終於看到自家養的豬拱到了白菜。
「沒事沒事,渴了吧?我去給你們買點喝的。」
擺著手起身,徐凡遞給江揚一個「戲拍完了?」的試探眼神,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後,他便極有顏色地扯了個藉口走人。
開玩笑,能讓不喜歡人群的寧然主動來片場找人,對方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和江揚說。
事實上,江揚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和徐凡完全一致,見化妝室裡只剩下自己和男神,江揚回手一轉,反鎖上了房門。
「心情不好嗎?」紳士地替林果拉開椅子,江揚倚在旁邊的化妝台上閒聊似的開口,「寧哥好像很少會拋下經紀人一個人出門。」
「我的歌被抄了,」抿了抿唇,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忽地拋下一枚炸彈,「是徐思年。」
「什麼?」下意識地反問出聲,江揚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他抄了你的歌?」
「嗯,」拿出手機點開某個音樂app,林果將那首很快爬到新歌榜前十的《思年》指給對方,「這是我本該在下張ep裡發的新歌,但是在經歷過前段日子那些事後,我突然產生了新的靈感,所以就沒有把這首歌交給公司。」
「但它現在卻出現在了徐思年的手裡,」絲毫沒有懷疑林果說法的真實性,江揚立刻皺著眉開始分析,「《思年》?它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嗎?」
「不,」搖搖頭,林果按下app底端的播放鍵,「它叫《思》。」
哀思的思。
臨近原主父母飛機失事的忌日,永遠把自己封閉在小世界中的原主,帶著對父母的怨憤和思念寫下了這首基調低沉又複雜的歌。
但當他心情沉重地將這首歌上報給公司後,卻被告知徐思年早已在個人主頁發過這一首的demo。
空靈又帶著一絲絲憂鬱的旋律從手機的揚聲器中傳來,林果不知道徐思年怎麼敢厚著臉皮把這樣意義深刻的一首歌改成自己的名字,單單是對方用那種做作的嗓音將歌詞唱出,林果就覺得那是一種對原主的褻瀆。
「……它是我寫給父母的,」沉默了一會兒,握著手機的青年難得強硬地開口,「我不能接受它被搶走。」
儘管寧然從未在人前提過自己的過去,但單是看對方的表情,江揚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回憶。
輕輕掰開青年攥得發白的手指,江揚暫停了徐思年那彷彿是和對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聲音。
「有證據嗎?我們一起去告他。」
「我不知道,」搖了搖頭,青年沒有江揚自己的手,而是稍有些用力地回握住了對方,「我只有一些手稿。」
「筆跡鑑定的誤差在三個月內,可這首歌,我才寫好不到兩個月,」垂下頭,青年甚至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誤差,「但徐思年那邊說這首歌他籌備了半年,還放出了他在筆記本上的手稿。」
旋律歌詞應有盡有,徐思年重生回來時記下的筆記,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
這樣詭異的情況,放在林果這種知道原著劇情的快穿局員工身上還好,一旦放在本就純粹脆弱的原主身上,無疑是活生生要將人逼瘋。
#寧然滾出音樂界#,就是這樣一條被有心人和吃瓜群眾刷起來的tag,不僅讓原主陷入了極深的自我懷疑,更讓對方在自我厭棄和對世界的畏懼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知道還有誰會相信我,」仰頭看向江揚,青年清透的眸子彷如玻璃一般易碎,「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懷疑,那首歌到底是誰寫的。」
「如果說有誰能毫不猶豫地相信我,江揚,我腦海中只能想起你。」
不說公司裡一直將原主當做搖錢樹讚賞有加的高層,就連和寧然相處幾年的汪婧麗,也不由得把這種邪門的情況歸於巧合。
「不要輕易懷疑自己,」握緊對方的手,江揚試圖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對方,「寧哥,你之前從沒見過徐思年這個人?」
「沒有,」斬釘截鐵地開口,青年似乎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他之前從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那周圍人呢?」一路摸爬滾打走到今天的江揚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會不會是你身邊的人成了……出了差錯。」
頓了頓,江揚還是將原本要說的「叛徒」換成了一個較為溫和的中性詞。
見青年再次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江揚心中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對方不喜歡社交,身邊更是常年只有汪婧麗幾個比較熟悉的面孔。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腦海裡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個念頭,江揚緩緩道:「寧哥,你說徐思年他有沒有可能會看到未來?」
「或者是重生、回到過去什麼的?」想起某種火了幾年的小說類型,江揚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
畢竟,如果是預知未來,徐思年就不會任由自己那麼狼狽地被男神的微博直播打臉。
沒想到江揚居然能思維跳脫到觸碰真相,林果心中一驚,卻也明白了原著中對方為什麼能一直和徐思年鬥到最後。
就算換了個蠢萌的人設,對方內裡還是那個縝密多謀的晏大佬。
這種性格上的跳脫,只會讓對方更加輕易地接近真相。
「連重生這種話都出來了,」雖然並不常在社交網絡上活躍,但原主卻也不是脫離現代社會的原始人,望向江揚認真思索的雙眼,林果無奈笑道,「就這麼相信我?」
「愛情使人盲目,」分神在徐思年的事情上,江揚沒過腦子,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沒有人會懷疑他愛的人。」
空氣在一瞬間靜默,得不到對方的回應,江揚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上一秒說了什麼。
他這是十分不走心地對男神告白了嗎?
不正式也沒有精心準備,望著青年詫異的眸子,江揚心中淅瀝瀝地下起了絕望的小雨。
怎麼辦?
現在他暈倒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