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勢不可擋。

　　澎湃的力量下，空氣仿佛震動。

　　當二人成爲舞臺的主角，所有人爲之震撼。

　　只能聽見武器相接的乒乓聲、打破空氣的聲音，四隻匕首揮舞得密不透風，舞出長劍的氣場。

　　無人能靠近。

　　攻守極快的轉換下，分辨不清誰占上風，他們以超越大腦思考的速度對决。

　　杰西依靠經驗，阿宅憑藉本能。

　　招式相似，异能量數值接近，經驗和本能互相彌補，達成不可思議的平衡，只比誰的耐力更强。

　　平衡足足持續了半小時。

　　當杰西發現，他的异能量接近枯竭，而對手攻勢不减的時候——杰西知道他輸了。

　　最後一擊摧枯拉朽，結束杰西的性命。

　　白色的感應器變成黑色，迷宮震動巨大的通道從地底浮現，通道盡頭，小門開啓。

　　比賽結束了。

　　活性化技能，阿宅曾在第一次入學測試的時候使用過，極致地提升速度與力量，一旦掌握，便到了另一個層次。

　　事實上，直接操控身體需要消耗的异能量，比輸入外部异能源金屬要消耗的异能量少。

　　約每秒8數值的消耗。

　　相似的招式，相近的异能量數值，阿宅唯一獲勝的理由是掌控力。

　　什麽時候，用多少，用在哪裡，强度怎樣，初次訓練的時候需要通過思考，然後慢慢練習，練多了形成身體習慣，每個戰士都有那麽幾套固定的運用模式。

　　真正戰鬥的時候來不及思考反應，直接調用模式，類似於一檔二擋三擋的形式。

　　而阿宅的反應系統要多一個模板，自動調節模板，她常年製作异能源武器，人的身體對她來說不過是另一件武器。

　　更流暢，消耗更少的武器。

　　運用起來是本能，每一擊省下的一點异能量，構成决定性的結果。

　　……

　　刀王戰參賽者從通道裡走出來，一個賽一個沉默。

　　最後一戰，讓所有觀戰的學生認清了自己的差距。

　　見識到那二人的實力以後，所有人都清醒了，刀王戰玩的不是計謀也不是團戰，教員肆無忌憚設計規則引起混戰，是因爲真的有人能淩駕於他們所有人之上。

　　以一敵百，以一當千者，方能稱之爲刀王。

　　此戰輸得心服口服。

　　戰鬥系教員從觀察區走出來，面色了無生趣，走到杰西面前，沉重道：「辛苦了。」

　　讓你去對付阿宅那個小怪獸，辛苦了。

　　杰西很欣慰，終於有人明白他在幾個怪物手下艱難求生的感受了。

　　低調，因爲見識過更强的人。

　　只有親身感受過那種异樣的强大，才會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不再在意表面的名聲，專心提升自己的實力。

　　阿宅走出通道，見到戴維等人，驚訝道：「你們來做什麽？」

　　阿宅沒關心過其他人的報名，不過她沒有在迷宮內遇到他們，也沒有在卸腿時看見認識的面孔，想來他們沒有參加刀王戰吧。

　　一級生兩萬人，戰鬥系八千人，報名刀王戰的只有一千人。

　　至於其他的戰鬥系，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報名的是一周后的槍王戰。

　　刀型武器不是第一選擇武器，有信心參加刀王戰的人不多，可以想見一周后的槍王戰會激烈得多。

　　「阿宅你報名槍王戰了嗎？「

　　「報了啊。」獎勵豐厚，爲什麽不報。

　　刀王槍王的榮譽在阿宅看來還不如獎勵實在，她只是想試試能不能拿第一，真的只是試試。

　　沒獎品誰願意從實驗室出來？

　　「聽說最後的槍王戰也是實景戰鬥，你很强，但我們會打敗你。」

　　監視屏中看到的戰鬥讓觀戰者熱血沸騰，激起他們的好勝心，打了鶏血一般，頭腦一熱就說出宣言。

　　阿宅掃視衆人，發現他們大部分是她的「買家」，對於金主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她委婉地眨眼，善良地勸導道：「你們，確定？」

　　他們的武器都是阿宅做的，佩戴限制器無法發揮威力，用普通武器又對付不了阿宅，連阿宅都想不出他們要用什麽辦法對付自己。

　　槍王戰，拿真槍上場，相當於把老虎的利爪和尖牙送回阿宅手裡。

　　拔齒的老虎尚且虐得刀王參賽者滿地找牙，一周后的槍王戰，他們要面對的可是全盛開挂的阿宅。

　　因爲一時腦熱下不了臺面的衆人：「……」

　　……

　　阿宅不講究的打法帶來嚴重的後遺症，幾分鐘後，醫務室被包圍了。

　　醫務官看到一群臉色灰敗，雙手下垂，斷胳膊瘸腿的人，還以爲真、喪屍圍城了，再仔細一看，全部都是參加刀王戰的學生。

　　醫務官很利落，替他們把手脚接上，再斜頭一看，隊伍長達數百米，工程浩大，完成遙遙無期。

　　「怎麽回事？」

　　你們是去參加刀王戰，不是去參加僵屍改造了吧？

　　就算接手接脚很簡單，可這人數也太多了吧，還都是同一種斷法？這手筆，怎麽像同一個人乾的？

　　醫務官無奈地撥打通訊器，把午睡的同事全都叫起來。

　　幾十個人頂著起床氣趕來，見到人數衆多的病患嚇了一跳。

　　但不管怎麽問，這些學生打死不開口，時間久了成爲醫務室一項懸案，史稱「喪屍懸案」。

　　……

　　自從刀王戰結束，杰西幾天來一直過得心驚膽戰，左等右等也沒等來那則催命通訊。

　　就在他以爲安全過關的時候，通訊器響起了，金蘭的頭像跳動著。

　　杰西深吸一口氣，花三秒做好心理建設，接通訊息。

　　金蘭的臉出現在投射小屏幕上，神情不太滿意，第一句話就道： 「杰西，不要再放水了。」

　　「師父，我沒有放水。」杰西無奈道。

　　要對你女兒有點自信啊，她和你一樣是小怪物啊！

　　「哦？那孩子進步了嗎？」金蘭不懷疑杰西說謊，他還沒膽子騙她。

　　金蘭對阿宅實力的認知來自於十八歲的阿宅，阿宅重生後沒有和金蘭接觸過。

　　四年的時間足以讓阿宅對异能量的掌控更上一層樓。

　　「算了，反正你不擅長刀術，明天的槍王戰，能贏吧？嗯？」

　　金蘭的話看似詢問實則威脅，給杰西帶來巨大的壓力。

　　他想問，您老是真的沒有聽說阿宅這一年來的傳言嗎？他要怎麽戰勝那個一拿异能源槍就像開挂一樣的小凶獸？

　　師父，你徒弟很强，但僅限於比普通人好那麽一點點……爲什麽倒黴的總是他？

　　不敢違背金蘭的命令，第二天，杰西在衆人崇拜的眼神中，毅然决然地和阿宅再次對决。

　　然後，在阿宅遺憾的眼神中，英勇就義。

　　是誰說傳言不可信的？她明明比傳聞還誇張！

　　杰西每次分組都恰好和阿宅錯開，即使對阿宅的實力心有預估，却還是被第一次見識的景象嚇到了。

　　完全超出正常認知的性能，她出手的那一刻，常識都成了累贅。

　　杰西回到淘汰席，用眼神詢問同病相憐的同學們：她一直以來都這樣嗎？

　　受難已久的戰鬥系同學們：不然你以爲呢？

　　杰西的眼神變成憐憫：我錯怪你們了。

　　無論戰鬥系成員怎樣掙扎，槍王戰最終還是阿宅一枝獨秀。

　　……

　　兩周后，阿宅抱著新生賽第二階段的獎勵，眉開眼笑。

　　刀王戰獎勵和槍王戰獎勵，竟然是兩件殘兵。

　　殘兵是指材料昂貴却改造失敗的武器，改造師會放弃昂貴的材料，一定是多年嘗試無果。

　　每個改造師的手藝不一樣，傾注他們心血的殘兵每一件都有研究價值，能爲其他改造師帶來新的思路。

　　聽說亞恒會根據學生需求準備不同的獎品，阿宅對本次新生賽的成果滿意得不得了。

　　比賽一結束，阿宅又窩進實驗室。

　　唯有八冠傳奇載入亞恒檔案，在學生中流傳。

　　……

　　一轉眼，假期到了。

　　亞恒第一年共十二個月，從第二年開始，一月二月爲固定假期，只需在學院中待十個月。

　　雖說有兩個月假期，但一般學生除了在亞爾林星各處逛逛，基本不會回家。

　　星際旅行耗時太長，譬如阿宅，回去要一個月，來還要一個月，兩個月就全在路上了。

　　更別提其他星域的學生了。

　　個別母星較近的學生，也會坐宇宙艦船回家一趟。

　　阿宅這幾天在研究地圖，亞爾林著名區域地圖，還有星際著名星球簡介。

　　著重查看的當然是與機械武器有關的信息。

　　阿宅估摸著，錢也賺到了，該去星際市場逛逛了，异能源武器這種東西，還是要親自摸一摸才知道好不好。

　　研究半天地圖，阿宅决定先去離亞爾林遠的目標地點，兩個月的時間，一路往回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什麽好貨。

　　先花十天的時間坐小型宇宙艦船，阿宅到達目標星球，蓋伊星球。

　　亞恒所在的亞爾林星球，是亞恒星域中央行政星球。

　　卡密聯盟的中央行政星球，是一顆高等星球，名爲卡密星球。

　　卡密星球和亞爾林星球，地理上同屬亞恒星域。

　　蓋伊星球，也是一顆高等星球，位於亞恒所在的亞爾林星和卡密星中間，是兩顆星球之間最常用的中轉站。

　　亞恒到蓋伊大概有2500億千米的距離，約三十八分之一光年，做小型飛船需要十天的時間，如果坐大型艦船空間跳躍，只需要8秒的時間。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大型艦船的耗能和準備時間，根本不是爲一光年以下的短途旅行準備的。

　　阿宅又不像亞恒一樣壕到能買私人大型艦船，只能乖乖坐小型艦船了。

　　旅行距離短，也是蠻尷尬的事。

　　蓋伊星球，著名的人流量星球，每天無數的人登上這個星球，又有無數人離開。

　　人流量帶動經濟，蓋伊商區蓬勃發展。

　　异能源金屬和异能源武器被譽爲最神秘的商品，只有背後仰賴巨資的星球才敢做它們的交易。

　　蓋伊异能源交易區，亞恒星域爲數不多的權威交易區之一，常年擁有星級鑒定師坐鎮。

　　星級鑒定師，機械師，改造師，成品買家和賣家，异能源金屬，异能源武器，异能源機械，殘品，舊品。

　　全都彙集。

　　當然，還有騙子和假貨，主要依靠賣家的眼光和鑒定師水準了。

　　能和异能源扯上關係的東西都死貴死貴的，一不小心就是十倍價格來去，真心想買的人會去內區，那裡的商家正宗點，但價格抽成大。

　　想碰碰運氣的就在外區逛，也有眼光運氣好的人能淘到便宜又好用的東西。

　　外區的店鋪普遍不大，還有人就地擺攤，場地價格遠遠比不上裡面擺放東西的價格，倒也有不少人喜歡外區熱鬧的氣氛。

　　旨在高等异能源武器的人會進核心區，核心區需要身份驗證。

　　整個交易區很大，數十萬家商鋪坐落，外區擁擠熱鬧，內區井然有序，核心區奢華大氣。

　　阿宅從外區開始逛，走走停停，也摸了不少看上去還可以的异能源武器，摸完後只剩搖頭。

　　這些武器外表做得很漂亮，很高端的樣子，很容易騙不懂行的人，實際上內部紋路一團糟，壓根不能用，也不知道是哪個不合格的機械師做出來的。

　　就算是淘武器的人中也有不少普通人，非戰士的買家，來淘收藏品，新手喜歡看外表，經常淘的會有固定鑒定師，真正自己懂機械的人不多。

　　成爲戰士與异物種戰鬥是需要覺悟的，更多的是普通人。

　　哪還有人能像阿宅一樣摸出武器性能？

　　所以商家們也不怕被顧客摸兩下。

　　還有一些確實外殼手感良好，流綫設計精美，和一些看起來普通的放一起，混淆視聽。

　　很多人這麽一對比下，就中招了。

　　每天收攤的時候，外區商家免不了討論今天又來了哪些人傻錢多的客人。

　　星際那麽大，蓋伊交易區很著名，很多人買完了就走，每天上億觀光客，只要幾天賣一件就够他們吃的了。

　　主要通道設有平行移動電梯，客人可以隨時上下，也可以選擇乘坐直達內區或核心區的飛行器。

　　有不少店家注意到阿宅。

　　一個小個子的女生，身上穿著樸素的簡易戰鬥服，頭髮不長不短，背後背一個長形背包，一邊摸他們的東西，一邊搖頭唉聲嘆氣。

　　店家也算閱人無數，沒有輕視她的心思，可她明顯是不會買的那種人，裝出一副懂行的樣子挨個摸，還唉聲嘆氣，趕客啊。

　　旁邊還有其他客人呢！

　　店家對异能源武器也略知一二，真的鑒定師那都是要去鑒定室，鑒定兩三個小時才能出結果的，這個女生三秒摸一個，不是裝懂行是什麽。

　　又過了半分鐘，見她一副不摸完他所有東西不罷休的樣子，店家忍不住開口了：「姑娘，這裡是外區的外區，別斷人錢財啊。」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店家這話的意思是，你要真想顯擺，到裡頭去，外區的邊緣沒有厲害的人，都是普通游客隨便逛逛，你裝了也沒人看。

　　阿宅沒有反駁，她看得差不多了，如果這個攤子沒有好東西，周圍的攤子大概也差不多。

　　她點頭，爽快地鬆手，往裡邊去。

　　阿宅快走到內區的時候，在外區偏裡的地方見到一行人，似乎是發現了好東西互相爭論。

　　阿宅一時好奇，凑過去看看。

　　一個攤位前站著四個人，看樣子一個是店家，一個是鑒定師，兩個買家。

　　只聽店家說道：「這位是核心區星級鑒定師的弟子，他做的鑒定絕對準確，我們還能冒著壞名聲的風險誑你嗎？」

　　兩個買家中，一個是學生年歲的人，一個是穿得不錯的中年人。

　　學生買家表現的有些猶豫：「我覺得價格不太好，要是能便宜點……」

　　他似乎很喜歡，伸手去摸那件异能源裝備，袖口不經意露出一個手環，上面有卡密學院的章紋。

　　中年買家注意到，問道：「你是卡密學院的學生？」

　　卡密學院，聯盟直屬學院，直接以聯盟的名字命名，星際名氣最大的兩座學院的其中一所。

　　在整個星際都很出名，中年買家隨口一問也不奇怪。

　　「嗯？」學生似乎有點驚訝，局促道，「我是卡密機械系的學生，一天逛下來就看這件不錯，大哥，讓給我吧？你要是不抬價，我肯定買得起。」

　　說話間，手環通訊器響起，學生隨手接通，投射界面的左上角直接顯示出卡密學院手環ID。

　　通訊ID是自動顯示的，做不了假，卡密學院特製手環就帶有相應的字母字樣，很多人都熟悉，做不了假。

　　學生跑到一邊聊電話。還時不時看過來，生怕中年人先買似的。

　　中年人琢磨了兩下，心頭一喜，這下不會錯了，當下拍板：「這件裝備我買了！」

　　說著，怕商家溜掉似的，就要把聯盟通用手環凑過去轉帳。

　　「大哥，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學生好像急了，忙關掉通訊器跑過來，質問道。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買了？買賣的事，價高者得，本來就是這個理，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商家笑開了花，還道歉道，「小兄弟，不好意思，老闆出的錢多，這异能源武器啊，是老闆的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眼看交易就要成功，店家就要把武器遞過去了，中年人就要接了——

　　從旁邊探出一隻白晰的手，對著那件據說是上好异能源武器的玩意兒一摸。

　　哎呀。

　　假的。

　　阿宅糾結了，她也就是隨手看了個熱鬧，隨手摸了一下，异能源武器那麽貴，一分錢得要有一分貨啊。

　　前面看到的假貨太多，她怕中年人上當，就隨手鑒定一下。

　　沒想到，真的是假的。

　　那這下是說，還是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