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養娃番外［一］

　　二寶最先會叫的是「哥哥」，識哥兒很喜歡弟弟， 陪在他身邊的日子自然也很長。

　　兄弟兩個常常湊在一起， 二寶躺著，識哥兒就坐在他身邊， 認認真真的看著弟弟。

　　一歲的孩子早就會爬了， 二寶又是個活潑好動的， 識哥兒每次都在他快要從軟榻上滾下去的刹那把人給提溜回來。

　　識哥兒提著弟弟的小肉腿，默默的輕輕的把他往裡拽了拽， 神色認真的看著弟弟， 一字一句的對他說：「你不可以亂爬， 會掉下去的。」

　　二寶聽見哥哥在和自己說話，拍著小手咧嘴傻笑起來。

　　識哥兒覺得弟弟可能沒有聽懂他說的話，接著又說：「掉下去會很疼的。」

　　弟弟還是只會對他笑。

　　識哥兒皺著眉， 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難題，他覺得弟弟實在太笨了， 太傻了。

　　歎了口氣， 識哥兒心想大不了以後出了什麼事， 他都幫弟弟兜著就是了。

　　二寶似乎很不情願就躺在軟榻上，他撅起屁股，白嫩的小短腿踢來踢去，用小腳丫借力， 想趁著哥哥沒注意的時候爬下去。

　　二寶用盡了力氣費了好大勁才爬到邊緣， 又被哥哥給毫不留情的逮住。

　　識哥兒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臉， 說道：「怎麼不聽話呢？」

　　二寶眼睛一紅， 張嘴似乎就要開始哭。

　　識哥兒的手指頭還被弟弟攥在手裡，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你是不是想讓我陪你玩？可是我也不能陪你很久的，我還有功課。」

　　父親每天晚上都會檢查他的功課，含糊不得，也糊弄不過去。

　　一歲大的孩子能聽懂什麼呢？二寶似乎只想下地玩，哥哥不依了他，他就有要哭的跡象。

　　宋鸞端了米糊進屋，看著兄弟兩個大眼瞪小眼，覺得有些好笑，她走過去，嗓音柔軟，「怎麼啦？」

　　識哥兒實話實說，把手指頭從弟弟的小拳頭裡抽了出來，淡淡的腔調已經有點像他的父親了，他說：「弟弟似乎很想下地玩。」

　　宋鸞向來不喜歡拘著孩子，就盼望著他們能有一個童真的童年，她笑眯眯，「那就把他放在地上就是了。」

　　「……」

　　識哥兒頭一回覺得母親有些不靠譜，他焉巴巴的回：「地上太髒了。」

　　宋鸞笑了笑，「墊了毯子的呀，你放心不髒的，昨兒才洗過。」

　　識哥兒垂著眼簾，有些不情願，宋鸞逗弄夠了大兒子，笑出聲音來，微暖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臉頰，「娘親在逗你呢。」

　　識哥兒耳朵尖都泛著粉紅，被母親摸過的那片皮膚似乎都滾燙滾燙的，他還是認真的解釋了一句，「我不是不讓弟弟爬，就是地上真的髒。」

　　「好好好，娘親知道啦。」

　　宋鸞把二寶抱了起來，開始給他喂米糊，二寶慢慢的已經可以斷奶了。

　　不過這孩子喝米糊的時候總喜歡亂動，腳丫亂踢，嘴巴裡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哼哧些什麼。

　　宋鸞手裡的勺子差點讓他給抓飛，雖說是險險避開了，但是勺子裡的米糊還是不小心弄到了她的衣服上。

　　宋鸞用手指頭點了下二寶的鼻子，「好淘氣呀。」

　　識哥兒站在一旁，很乖巧的找出手帕，將她袖子上沾染到的米糊擦的一乾二淨，隨後也還不忘板著臉教訓弟弟，「不可以。」

　　二寶聽不懂呀。

　　聽不懂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在宋鸞第二回喂他吃米糊時，二寶那隻不安分的爪子又一次揮開了。

　　識哥兒像是生氣了，臭著臉盯著不聽話的弟弟看，「跟你說了不可以。」

　　宋鸞默默的提醒他一句，「弟弟還聽不懂吧。」

　　識哥兒執拗的看著二寶，微微用了點力氣就把弟弟的手給抓住了，「他聽得懂的。」

　　識哥兒就是覺得弟弟是聽得懂的。

　　二寶也像是看出了哥哥板著臉有點凶凶的，噘著嘴大聲哭了出來。

　　識哥兒非但沒哄他，反而更凶的來了一句，「不許哭。」

　　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的盯著二寶看。

　　二寶還真的就被嚇住了，哭聲憋在嗓子裡，應是給咽了回去。

　　宋鸞看他們兩個這樣也覺得非常有趣，她笑了笑就又繼續給二寶喂米糊了。

　　這小子之前好幾次把勺子拍掉，只是因為他還想吃奶，不想吃米糊。

　　折騰了好半天，才將一小碗米糊給喂進孩子的肚子裡，她隨即就把二寶放在地毯上，任由他自己胡亂的爬了。

　　識哥兒欲言又止，「娘……」

　　宋鸞知道他想說什麼，揉了揉兒子的臉，和他開玩笑，「識哥兒也還小，也還能在地上爬的。放心，娘肯定不笑話你。」

　　識哥兒抿著嘴巴，不說話。

　　倒是在地上的二寶爬的正歡快，跌倒了也不哭，默默的恢復之前的姿勢，拱著小身體前進。

　　識哥兒看著弟弟玩的不亦樂乎的模樣，腦袋有些疼。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聰明，父親也那麼聰明，而弟弟就很傻呢？

　　他想，也許是弟弟更像母親，所以才憨憨的。

　　二寶爬到識哥兒的腿邊，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忽然抱住他的腳腕，仰著肉嘟嘟的臉蛋，傻傻盯著他看。

　　老實說，識哥兒的潔癖也很嚴重，看著弟弟那雙剛剛在地毯上摸來摸去的手，他眼裡閃過一絲嫌惡，不太明顯，稍縱即逝。

　　他輕飄飄的把腳給抽了出來，弟弟的手有點髒，他受不了。

　　二寶鍥而不捨，撅著屁股往前爬了爬，又一次用雙手抱住了他的腳脖子。

　　識哥兒看著他，說：「你鬆手。」

　　弟弟不肯聽他的，甚至把他的腳腕當成了玩具，有抱著啃一啃的衝動。

　　識哥兒整個人都不太好，往後退了好幾步也甩不開他。

　　識哥兒抬起眼簾委屈巴巴的把視線轉到母親身上，開口道：「娘，弟弟太髒了。」

　　宋鸞眯著眼，「不髒不髒，你別怕。」

　　識哥兒還是說服不了自己，滿臉為難，「要不然我抱著弟弟去洗洗手吧？」

　　宋鸞剛想說聲好，趙南鈺掀開珠簾走了進來，看著他們，又看了看坐在地毯上的傻兒子，問：「他怎麼坐在地上？」

　　宋鸞一本正經的回答，「孩子需要解放天性，這樣將來才會變聰明。」

　　趙南鈺揚起眉頭，「是嗎？」

　　「是的。」

　　二寶的視線立刻又被趙南鈺的腿給吸引了，鬆開了識哥兒的腳腕，顛顛的爬到父親的腿前，呱唧抱住。

　　趙南鈺踹了踹，沒踹開。

　　「什麼毛病。」

　　他邊說邊把孩子抱了起來，二寶也沒哭，乖乖的讓他給抱著，就是性子活潑，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小手在空中胡亂舞著。

　　啪嘰一聲，二寶的小手拍在父親的薄唇上。

　　趙南鈺沒什麼耐心，把他的手給揭開了。

　　識哥兒表情複雜，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父親，弟弟那雙手剛剛還在地毯上蹭過的。

　　識哥兒覺得等他說出來後，弟弟可能要挨揍了。

　　到了嗓子眼的話，又滾下去了。

　　他忍著沒說出來。

　　可是二寶卻玩上癮了，小手在趙南鈺的臉上亂摸，還硬要往他嘴裡塞。

　　趙南鈺在他手背上輕打了一下，「老實點。」

　　二寶被拍了下果然就老實下來了。

　　識哥兒心想弟弟還是太調皮了，於是，他小聲的說了一句，「父親，讓我帶弟弟去洗個手吧，他剛剛在地上滾了一圈，手有些髒。」

　　趙南鈺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陰沉。

　　他抱什麼抱！？還是手太賤。

　　識哥兒已經能熟練的抱著弟弟而不會把他掉下來了，用溫水把弟弟的手給洗乾淨，還用手帕把他的每根手指頭都擦了一遍。

　　識哥兒很滿意的看著二寶，心情愉快的說：「這樣你就不髒啦！香香的。」

　　二寶抱著哥哥的脖子，嘴裡發出些簡單的音節。

　　嘰裡咕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趙南鈺還臭著臉，用手帕擦了好幾遍被兒子碰過的地方還覺得不乾淨。

　　宋鸞默不作聲的遞給他一張濕了的手帕，說：「沒那麼髒的。」

　　趙南鈺繃著嗓子，收起下顎，吐字道：「兔崽子。」

　　看他以後不打斷他的手。

　　趙南鈺繃著臉，對她說：「你幫我擦擦，不擦乾淨我的臉會爛掉。」

　　「……」

　　「爛掉就不好看了。」

　　「……」

　　「你捨得嗎？」

　　「……」

　　真的好事兒。

　　宋鸞認命的拿著手帕又給他擦了一遍臉，歎了聲氣，問：「現在舒服了？」

　　趙南鈺大力的拽著她的手，讓人坐在自己腿上，他們的臉幾乎都要碰在一起，他低眸看著她，長翹的睫毛像是撲棱的小扇子，皮膚很白，臉頰粉粉，耳朵也有些紅。

　　趙南鈺修長的手指在她的後頸摩挲，剛準備說話，識哥兒抱著二寶又回來了。

　　宋鸞從他身上下來，小臉蛋微微發燙，她不太喜歡讓孩子看見這些。

　　二寶伸出手，似乎是要趙南鈺抱他。

　　趙南鈺坐在椅子上，滿臉不虞，漆黑的瞳孔中有絲絲不耐，他別來眼，當作沒看見。

　　二寶也不氣餒，小肉手就伸在半空中，「呀呀呀咦。」

　　趙南鈺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二寶的手就果斷抓住他的頭髮，像是抓到了好玩的玩具，很用力的往下拽了拽。

　　「嘶。」

　　疼。

　　真的有點疼。

　　他吸口涼氣，真想一腳把這個兒子給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