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醒了
做不到坐視不管,也做不到看見那氣息微弱的臉後,還能說出心狠的話來。
「我想起來了,你給我準備的狼皮大襖我還沒有帶上,我上去收拾!」
瑾俞還沒有反應過來,瑾天已經一溜煙跑了,還順手帶上了廂房的門。
外面還有幫工們大聲說話的聲音,房間裡確安靜的只有燭火燃燒的辟啪聲。
瑾俞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走了過去,黃芪說木子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現在藉著傷痛昏迷,恐怕要睡上好幾天。
那麼這幾天裡,木子都不會醒來。
純色的被褥蓋到了木子的下顎,原來飽滿的五官,有種被削了皮肉,瘦骨嶙峋是不至於,但也是清減了許多。
「姐!黃芪說木子剛剛還在發熱,你幫他用冷水敷一下。」
瑾天猛然打開廂房的門,人也沒有進來就在門口喊著,瑾俞看過去後,瑾天已經把門關上了。
門口瑾昌明無奈的看著兒子把廂房的門關上,這事以前都要避諱,現在瑾俞身上還背著婚約,更是不妥。
「小天啊!這不好吧?」
「爹,這事你別管。」
瑾天拉著瑾昌明回屋去,被黃芪一通話說醒了,瑾天覺得那些所謂的禮數,都是捆綁人手腳的東西,該變通還是要變通的。
瑾俞若是猜不出瑾天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無奈的搖搖頭。
想一出,是一出,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奇怪,以為什麼事情都能和想像一樣。
擰了一把帕子回到床榻邊,心無旁騖的抬手按在木子的額頭上,發現真的還在發熱,瑾俞把帕子敷上。
時間好像倒回到了當初她把木子撿回來的時候,四處漏風的破屋子,熏到眼睛發疼的松枝火把,那時候的瑾俞自己也是初來乍到,只覺得走投無路。
一件接著一件的事,讓她撐了下來,其中床榻上這個男人,給了不可磨滅的動力。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直到下半夜,木子雖然還沒有醒來,但是滾燙的額頭才慢慢的消了熱度,瑾俞開門出去的時候,已經萬籟俱寂。
廚房裡的泥爐上還溫著之前煮的粥,倒進大碗裡端去廂房。
放在床榻前,用木勺沾了些水在木子乾裂的唇上,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沒想到昏迷不醒的木子,居然動了動唇。
「你倒是醒來啊!這樣一直睡著,也不嫌丟人……」
瑾俞心裡難受,昨天看著只是有點憔悴,但至少是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可現在這樣昏迷不醒算什麼?
端木青眼皮底下的眼珠在轉動,他心裡比瑾俞更急,怕自己這樣嚇到瑾俞。
長久沒有得到休息,被南邊梓用迷沸散迷暈後,倒是囫圇睡了一整天,這會兒半睡半醒的想醒來,可生理對迷沸散的反應比他心智前,只能感覺到身邊發生的事,自己卻無能為力。
「既然你能喝水,那麼我給你煮的粥,你也喝點吧!早點恢復健康,我……我就原諒你的不辭而別……」
我好了!已經恢復健康了!
木子心裡在吶喊,可惜只有他自己知道,瑾俞看見的只有昏迷不醒的他。
事實上他短暫的心智清醒,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氣神,又陷入了新的一輪昏睡。
舀了一勺清粥抵在木子唇邊,瑾俞想著他會和之前一樣也吞下去,沒想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試了好幾次都一樣,瑾俞放下勺子的時候,發現臉上一陣冰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了。
「你既然走了,就好好的過你的日子。為什麼還要跑回來嚇人?你就是欺負我心軟,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床上的木子自然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呈現給瑾俞的,只有那昏睡不醒,了無生息的樣子。
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瑾俞傷心的不能自已,回到這裡是以這樣的形態回來,她是寧願木子從來就沒有回來過,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在他該待的地方。
屋裡瑾俞是哭得肝腸寸斷,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進來兩個一高大,一清瘦的身影,高瘦的那個,把耳朵貼在窗戶上偷聽。
當聽到裡面的哭聲那麼惹人心疼,他覺得自己這回要立功了,裡面的瑾俞顯然是已經原諒主子了。
「走吧!」
朝吳明做了一個離開的口型,南邊梓決定深藏功名,以後這事絕對不能讓瑾俞知道,否則依照將軍這沉溺情海的模樣,恐怕要輪到他哭的肝腸寸斷了。
吳明拎起南邊梓的臂膀,提氣一下躍上院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裡。
兩個黑影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沒有人發現院子裡剛剛有人來過。
瑾俞哭過之後,又等了許久,木子還是沒有醒來,霜降到枝頭時,瑾俞才支著頭在床榻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有了說話聲,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底一片猩紅。
笨拙的扭頭看向床邊,趴在床榻邊的姑娘已經睡了過去,這一刻只想伸手去把她抱進懷裡。
南邊梓下了狠心,那藥劑下的夠足,平常人要睡個七八天的劑量,他靠著心中的意念,愣是現在醒了過來。
可惜手腳綿軟無力,掙扎了好久,手才落到瑾俞的頭頂。
瑾俞幾乎是在那一刻馬上醒了,茫然的抬頭,發現有什麼東西滑落下來。
一隻被風雪侵蝕過的手,上面還留著青紫蹭破的痕跡。
「木子……」瑾俞啞著聲音喊他,飛快的握住那只軟軟的滑落在一旁的手,「你醒來!告訴我,你沒事,對不對?」
「我很好……你別擔心。」
口舌也是笨拙的,木子艱難的說出幾個字,累的就睜不開眼睛了。
「你一定是餓了對不對?我給你拿吃的去!」
「別……」木子知道自己醒不了很久,只想和瑾俞說說話,可瑾俞人已經跑了出去,他根本沒有力氣把人喊回來。
等瑾俞拿著滾燙的粥回來,發現床榻上的人又閉上了眼睛,那隻手還軟綿綿的耷拉在一旁,整個人灰敗不已。
瑾俞心下大駭,擱下手裡的碗,衝過去直接探的是木子的氣息,感受那濕熱的呼吸噴灑在手上,瑾俞突然又笑了起來。
「混蛋!你就是故意來嚇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