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依舊是那麼迷人好看。

可是……

此時此刻，看在夜瀾眼裡，就像是一把刀朝她硬生生的劈了過來，讓她心碎又難堪。

原來，被人拒絕吃頓飯，是這樣難受的事。

他到底還是變了……

那個對她寵溺著，放縱著，永遠予取予求的唐紀楓，一夜之間就不見了。連吃飯，最簡單的邀約，都拒絕了……

他，真的就那麼討厭自己嗎？以前她和男性朋友相處時，但凡對方和自己表露出一點點好感的痕迹，她立刻便會不自覺的對對方生出厭惡感來。那時候的她，從未想過這樣的表現有多傷人，她更沒想到，有一天，風水輪流轉，自己也變成了那個讓人討厭的人。

她心裡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讓她想要將心裡所有的憋悶的情緒都宣洩出來。

她突然轉身，大步往酒櫃那邊走。唐紀楓皺眉，就看到她已經嫻熟打開酒，抱著酒瓶就開始猛灌。

這小東西，瘋了！

唐紀楓臉色一沉，「夜瀾，把酒放下！」

夜瀾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仰頭咕噥咕噥喝了好大幾口。他忍無可忍，衝過去，將酒瓶一把奪下。白葡萄酒飛濺出來，在她的白色校服上，灑了一身。校服本是襯衫，材質輕薄，被液體打濕，她姣好的線條立刻凸顯出來。透過半透明的衣服，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胸前的那片誘人的春丨光，以及讓人血脈賁張的曲線。而且，今天她身上穿著的那件BAR，還是上次在帕維尼陪她逛街時挑的。

也許是自己體內酒精發揮的作用，唐紀楓只覺得自己身上燥熱起來，連心底都燥熱難安。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滿滿都是罪惡感。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去，一股無名的怒火竄出來，「要喝酒，你回去喝！我給你哥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他說著，轉身就要去拿電話。

「唐紀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夜瀾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醉意，又像是有哽咽聲。

唐紀楓一怔。

如果無情點，他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說是，可是，聽到那哽咽聲，他竟然連點頭都覺得沒有力氣。

夜瀾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里的酒精發揮了作用，還是有其他原因，她大步上前一步，踮起腳尖，雙手突然拉下唐紀楓的臉，在他尚未回神之時，義無反顧的吻住了他的唇。

唇上一熱，少女的清香夾雜著酒精的醇香直衝口腔，竄進他的心臟。他高大的身形狠狠一震。這種感覺，和上次唇碰唇的滋味是截然不同的。

少女有著青春的懵懂和青澀，像個初出茅廬的孩子，無所顧忌的憑著一絲本能在他唇齒間橫衝直撞。唐紀楓接觸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卻是第一次遇見如此青澀的新手。但，心底的波動，卻強烈得無法忽視。這種波動，讓他自己都覺得害怕。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是沒有的！

他呼吸重喘一聲，扣住她的手，讓自己往後退了一寸，「夜瀾，你知道你做什麼嗎？」

「唐紀楓，我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你了……」她語氣里打著哭腔，眼神無助的看著他。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讓唐紀楓震驚的同時，心裡騰起一股濃濃的罪惡感來。

「那是你的錯覺！夜瀾，別把依賴當成喜歡！」他語氣很重，咬出的每一個字都很重。

「我沒有！我也以為我只是依賴你，只是習慣了你對我好。可是……這幾天，我才發現，我會因為你突然不理我而傷心，我會擔心你的傷，我會不受控制的等你的電話、等你你的信息。這些心思，以前是沒有的！唐紀楓，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她那麼倔強，又那麼堅定，還單純得那般不設防。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便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心都剖開來，敞亮的擺在對方面前，根本不會多想對方給予她的是呵護還會是傷害。

越是如此，越叫人唐紀楓覺得連靠近都有罪惡感。

他可是個從來不懂愛是什麼的男人，他花心放浪，女人不計其數。這樣糟糕的他，拿什麼去接受一個女孩水晶般純粹的心？

「你瘋了！」唐紀楓眼眶迸射出怒火來，「今天的話，我當你喝醉了，在胡說。我現在送你回去！」

他扯過夜瀾的手，將她往外拉。手上的力度很重，抓得她手腕都紅了。

「你拽疼我了！」她掙扎了兩下，沒掙開。唐紀楓把她拉到門口，想起什麼，又回身去拿她的書包。夜瀾就站在那，靜靜的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心口絞痛，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裡跌了出來。

唐紀楓抓著書包，一回身，撞見幾顆晶瑩的眼淚，身形狠狠一震。

那些淚，含藏著劇毒，一直流進了他心裡去，讓他胸口攪著痛，像是被鋒刃的武器，一下一下剜著。

他抓著書包的手，繃緊。呼吸也變得不順暢起來。

「唐紀楓，你到底憑什麼厭惡我？」夜瀾揚著下頷，倔強的盯著他。眼裡是哀傷，又透著屈辱。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屈辱，卻又不甘的事。以前，從來沒有人教過她。

「是你先對我好的——你從來就對我予取予求，你寵我慣我，你甚至拿命救我——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招惹我！所以，現在，你憑什麼這樣厭惡我？」

她的每一個字，都沉重得像重石砸下來，壓在他胸口上，讓他無法呼吸，更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他重喘了口氣，才重新對上她的眼，「我對你好，只是哥哥對妹妹的好，沒有想過要收穫你其他感情。你現在才多大？不過是未成年。你懂真正的感情是什麼嗎？夜瀾，別被你一時的迷戀給迷惑了。」

「我是未成年，可是，你卻是成年人。你對我好的時候，就該想到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哪怕我是迷戀你，那也是你帶給我的！」夜瀾面上的眼淚，流得更多，「唐紀楓，你不該厭惡我，更不該拿我是未成年這樣的理由來拒絕承認我對你的感情。在感情上，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沒什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