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很聽話的坐在琉璃台上看著唐紀楓。

「還在流血嗎？」特別擔心，又內疚得要死。

「嗯。」

「會不會一直流血不止？」

「那你明天一醒來就可以幫我收屍。」

「……」夜瀾嘟囔：「你看起來這麼人高馬大的，怎麼就這麼脆弱呢？」

唐紀楓拿水洗了把臉，無奈的道：「我的錯，以後再和你在一塊兒，我得給自己買個鐵鼻子戴著。」

夜瀾笑出聲，復又誠懇的道歉，「對不起，你別怪我了。」

軟軟的語氣，是撒嬌。

唐紀楓抽了毛巾，一手擦臉，一手撐在琉璃台上，眯起眼看她，「原諒你可以。那你說，以後還喝酒不喝酒了？」

看著他一片青紫的鼻樑，夜瀾都難受死了。所以，立刻搖腦袋，「不喝了。」

「真的？」

「我保證，再也不喝了！」夜瀾舉起手來，特別的誠懇。

「暫時信你。」唐紀楓把毛巾順手擱下，又上下看她，「要不要洗個澡？」

「能洗嗎？」

「床都借你了，也不差借你個浴缸。」唐紀楓給她往浴缸里放了熱水。而後，又出去從更衣室里挑了套睡袍遞給她，「有什麼事叫我，我就在外面。還有，好好走路，不要摔在浴室里。」

「嗯。我現在好像清醒點兒了。」

「我都被你砸出血了，再不清醒，就把你扔大馬路上去。」

夜瀾俏皮的吐吐舌，「你才不會捨得。」

唐紀楓無奈的笑。這小東西，倒是明白。

————

因為剛剛那小插曲，夜瀾被驚得清醒了些，又喝了解酒茶，再熱水一泡，酒就醒了一大半了。

她裹著睡袍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床上已經換了一套新的床單。想不到唐紀楓連換床單這種事都會做。她哥就完全不會。

「紀楓哥。」

夜瀾邊喚他，邊拉開門往外走。

「洗完了？」唐紀楓這會兒正在廚房裡。

「嗯。」

夜瀾點著頭，往他走過去，「你在做什麼？」

唐紀楓這才抬起眼來。面前的夜瀾剛洗過澡，稚嫩的小臉紅彤彤的，身上裹著他的睡袍，像個嬌小的娃娃。

尤其那雙看著他的眼睛，已經退去了之前的迷醉，這會兒乾淨得像水晶一樣，纖塵不染。唐紀楓想，自己之所以把這小丫頭當自己親妹妹一樣寵著，大概就因為她身上這份和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乾淨。這讓他總情不自禁的想要寵著她，護她周全。

「喂！」見他沒聲音，只盯著自己發獃，夜瀾兩手淘氣的在他面前揮了兩下，特別臭屁的笑，「就算我長得漂亮，你也不用一直看著我發獃吧？」

唐紀楓好笑，「你家這自戀的基因，都遺傳得誰的呀？」

「後天的。你這是在煮什麼？」

「你餓不餓？」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點兒。夜瀾捂了捂胃，「晚上一群人，吃也沒吃好。」

「去餐廳坐著，一會兒我給你端過來。別和你哥學，養成個壞習慣，把胃搞壞。」

夜瀾笑得意味深長，「紀楓哥，你可真關心我哥啊。」

唐紀楓沒好氣的彈了下她腦門，「別沒心沒肺，這是關心你。」

「謝謝關心。」夜瀾捏著睡袍衣擺，沖他微微一蹲身，施了個大禮。而後，討巧的笑望著他，「這樣有心有肺了嗎？」

唐紀楓笑，無奈的直搖頭。

夜瀾和他聊聊天，轉身出了廚房。

唐紀楓端了兩碗熱粥過來，一碗給自己，一碗給她。人在她對面坐下。剛拿筷子，夜瀾卻起身，人從桌面上朝他傾身過來。

「不好好吃飯，想做什麼？」唐紀楓莫名所以的看著她。

「你把臉伸過來點兒。」

唐紀楓挑眉，似乎在琢磨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快一點，我這樣很累。」

唐紀楓真怕她人摔在桌上，被熱粥燙到。所以，先把兩碗粥推開，站起身，兩手扶住她的手臂。她手裡多了個藥膏，貼在了他鼻樑上。

「這是我在你藥箱里找的，淤青散得快。」

而後，又俯身，下意識的在他鼻樑上輕吹了口氣。唐紀楓一怔，那氣息拂過他傷處，帶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像根根羽毛，只覺得毛孔都在發癢，讓他有片刻的走神。入目的，卻是夜瀾那張孩子氣的臉，「放心吧，很快就不會疼了。」

她說著，柔軟的手指還在他鼻樑上輕輕摸了一下，像是安撫。

唐紀楓僵了片刻，下一瞬，把她的手撥開了。夜瀾其實不是個敏感的孩子，可他這樣的舉動，還是讓她輕輕顰眉看他。

唐紀楓似乎也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怕自己的態度傷到她，面色又緩和了些，「別管我了，喝粥。不然都冷了。」

「哦……」夜瀾坐回去，拿勺子舀粥。

唐紀楓多看了她兩眼。剛剛那樣的小舉動，她和夜晏之間也常常如此。她不過是拿他當親哥哥一樣。所以，他自己一個人在彆扭什麼？

這麼一想，他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可笑。心裡，坦然了幾分。

「慢點喝，小心燙。」再開口，神色，又是之前那樣溫柔。

夜瀾剛剛還低落的情緒，聽到他這句話，立刻煙消雲散。抬起頭來，沖他嫣然一笑，「嗯。你也慢點喝。」

還真是個特別好哄的小孩啊。

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紀楓哥，我一個人回來了，秋秋他們走了嗎？」

「秋秋？就你那個大寶貝？」

「嗯。」

「你還是她愛妃？」

「嗯！」

唐紀楓好笑，「放心吧，已經讓小莫帶他們回去了。不會出什麼問題。」

「那就好。」

夜瀾的話，才剛落下，唐紀楓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夜瀾下意識的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他手機上閃爍的是一串號碼，沒有名字。不過，這麼晚打電話的，肯定不會是簡單的關係就是。她好奇心本能的被勾了起來。

唐紀楓把手機拿過，貼在耳邊聽了。

「哪位？」

「你怎麼會有我號碼？」

唐紀楓看了夜瀾一眼，「我和誰什麼關係都和你沒關係。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