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把鞋子脫下，拎起來，拿過鞋盒要裝進去給他放回車上。

誰知道一轉身，一隻手，從她身後掠過，直接就將鞋盒給奪了過去。夜晏舉高，真就要扔出去。

「夜晏，你個敗家子！」舒年又氣又急，沒忍住，罵出口。

夜晏手裡的動作停下，挑眉，「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個敗家子！」舒年沒好氣，把『敗家子』三個字咬得重重的。走他面前，抬手去夠鞋盒，心疼的道：「9300不是九塊三，你給我放下來！」

夜晏被連罵了兩次，不但沒變臉，反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肯放下，只繼續舉高手，笑望著她，「反正這9300也是我出，你心疼什麼？」

「我收回之前是對你有偏見的話，你根本就和五年前一樣沒變。」都有夠混的！9000多的東西，說扔就扔！

舒年一心想攔他，他很高，高中那會兒就已經185的個頭了，最近這幾年似乎又長了一些。舒年踮起腳尖，也夠不上。而且，夜晏這人壞得要命，擺明了不給她夠到，手晃了又晃，還時不時的做幾個扔出去的假動作。舒年惦著腳尖有些辛苦，站得久了，沒了力氣，被他假動作一驚，腳下一滑，身形不穩的直朝前撲去。

夜晏也沒料到她會撲過來，怔了一瞬，本能的一手把她抱了個滿懷。她身體很軟，帶著清新的香味兒，和五年前的她一模一樣……

他雖然才23歲，可是，身材卻極好，舒年撲在他胸口上時，能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胸肌。

她兩手本能的拽著他的襯衫，穩住自己。

那一瞬……

月光朦朧。

兩個人，四目對上，彼此皆驚。

舒年發現自己心跳得特別快，回過神來，鬆開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掀目，就看到他的襯衫已經被自己揪得有些亂。

夜晏還沉浸在剛剛那個擁抱中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手掌心裡全是她身上的香味。

「我……我先上去了。」太尷尬了，舒年實在沒心情再理會那雙鞋子，提著裙擺，看也不看夜晏一眼，光著腳轉身就走。

夜晏站在後面看著她，只覺得那一幕，就好似從童話中走出來的過了午夜12點的灰姑娘。

彎唇，直接將鞋子扔進車裡。轉身，幾步就追了上去。長臂一探，便將她從地上一抱而起。

「夜晏，你幹什麼？」舒年壓低聲音，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好在，這會兒是晚上，醫院裡沒有人走動。

「前面那段在建設，地上又是沙石又是鐵絲。嫌腳磨傷了還不夠，還想被刺穿，是吧？」

「……」確實如此。可是……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小心點就行。」

夜晏只回了她兩個字，「不放。」

舒年不知道他這哪門子的喜好，哪有動不動就抱別人的？而且……

「你別動不動就……這樣影響不好！」

「怎麼影響不好了？」

「我已經結婚了，我現在是有夫之婦。」她把『有夫之婦』四個字，特意咬得重些。

「哦。」夜晏認真的思考了下，「我現在是單身，對我好像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影響。」

「……」舒年氣得捏著拳頭捶了他肩膀一下，「你怎麼還這麼混賬？」

「沒見過你這麼沒良心的。」夜晏喊冤，「我可是為了不讓你受傷，你還罵我混賬。」

「你放我下來，我穿鞋！9300到時候還給你。」

「晚了！」夜晏揚眉，「鞋子這會兒已經扔了。」

「……」舒年徹底無語。

夜晏笑得很是暢快，眉飛色舞，在月光下生動好看。

舒年的目光從他面上掠過，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原本布滿陰霾的心，竟也像被照進了几絲陽光。

今晚，如果不是夜晏在，向母那巴掌，她鐵定是要受著了……如果沒有夜晏在，她現在也許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盪……

舒年怔愣的凝望著他，目光深邃了些。

「看什麼？」夜晏察覺到她的目光，沒皮沒臉，「是不是發現本少爺特別耐看？」

「……」舒年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謝謝』兩個字，噎回了腹中。

————

夜晏抱著她，進了VIP大樓。

和外面比起來，VIP大樓里，一片通亮。燈光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這樣一來，剛剛昏暗中的曖昧，在燈光下，變成了尷尬。尤其是VIP樓里，一直有看護和護士來往。他們才一進來，便已經有人將目光朝他們這邊看過來。醫院裡人多，雖然彼此都不認識，可是，舒年還是覺得心虛，不自在。

她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不管什麼原因，被丈夫以外的人這樣抱著，顯然是不合適。

「夜晏，你放我下來吧。」舒年開口。

夜晏就像是沒聽到似的，直接將她抱到電梯口，才將她放了下來。沒了夜晏的懷抱，在這樣沁涼的夜裡，樓道里的風吹過來，舒年覺得有些涼。她快速的走進電梯里，沒有回頭，感覺得到夜晏也跟了進來。

醫院的電梯很寬敞，夜晏就在她身邊站著，他身形高大，而她就光著腳站在他的陰影中。現在想想，還覺得今晚和他的經歷很神奇。

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和夜晏也能走得如此的近。

「我先去休息室了。」舒年率先從電梯里走出來，指了一個方向。夜晏頷首，看得出來她的不自在和尷尬，也沒有攔她，只點頭，「去吧。」

——

好在，醫院裡有制服和統一的鞋子，舒年洗完澡，卸了妝，把禮服收起來。

有其他護士值班，幾張小床都有人睡，舒年只得去另外一個小房間，拉了張椅子坐下。

也許是因為剛剛在夜晏的車上睡過一陣子，這會兒反倒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她從柜子里找了書隨意的翻著。看到書里夾著的那張寫著夢想的字條，眼裡又多了幾分波動。

離考試還有一段時間……

如果順利的話，也許，她就可以重新觸及到她的夢想了。

————

夜晏在床上躺著，也許是窗外的月光太亮的緣故，他始終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