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果然是你』？

柒柒不懂這聲感慨。但是，下一瞬，唐老先生的話不但為她解了惑，還讓她整個人都震在當場。

「八年前，唐珏悄悄請了醫生要求給他做活體眼球摘除，只為了拿下眼角膜捐獻給一個女孩。他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瞞天過海，事實上，我早就盯著他和你的動向。有什麼事能逃過我的？」

柒柒唇瓣動了動，看著唐老先生，好久，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您的意思是……他想活體摘除捐獻眼角膜的對象，是……我？」

遲疑。

不敢確定。這太不可思議了！

至少，在這之前，她從未聽任何人提過。

「不是你，還能有誰？我看，那小子是鬼迷心竅了，為了你，連眼睛都能不要。」唐老先生覷著柒柒，「你就該慶幸當初自己拿到的不是他的眼角膜，否則，早就被我一槍給嘣了！乾脆！」

柒柒完全沒有把老先生最後那句恐嚇的話聽進去，她滿腦子裡就是八年前的事。八年前，為何唐珏就為自己做到這般地步？他要捐獻的對象，真是自己？

一個個念頭從腦海里冒出來，她現在極力的想要立刻去證實。

唐老先生看得出來她整個人已經完全陷在了得知這個真相的衝擊里，擰著眉，手在她跟前揚了揚，「看你這反應，唐珏那小子，就沒和你提過這事兒？」

「……沒有。」柒柒回神，搖頭，「從來沒有提過。」

「也是。唐珏那小子，一向不喜歡給自己邀功。這種陳年舊事，確實是不值得他一提。」

不值一提？

「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是不值一提的事？」

柒柒完全無法認同老先生這樣的說法。心裡如今就像被好幾隻爪子在不斷的撓著一樣，讓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真相。

「為了自己的女人，做點心甘情願的犧牲，算什麼大事？」唐老先生不以為意的回。這會兒倒是說得雲淡清風，完全忘了剛剛還說要一槍嘣了柒柒的話。

他緩步繼續往前面走，柒柒跟在身後。老先生回頭掃她一眼，催道：「走快點！跟在後面，叫我一直扭著脖子和你說話？萬一扭著了，你負責？」

柒柒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半晌才回神。聽到老先生有些孩子氣的話，也沒有怠慢，連忙加緊步子，和老先生肩並肩而行。

「我可不管你和我們家老三，到底是他一廂情願，還是你們倆兩情相悅。反正，那小子是真喜歡你——八年前，他送你出國走，失落的那段時間別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的——你啊，要是真不喜歡他，趁早了和他把話說清楚。不然，回頭他真綁著你去民政局，你也沒轍。他那性子拗起來，別說你拿他沒辦法，就連我這老頭子也只能順了他的意。所以，不想被那小子繼續折磨你，你就別拖泥帶水，乾脆點，把話兒和他說清楚為好。」

柒柒摸不清楚老先生和自己說這番話的意圖，聽起來似乎是不希望自己和唐珏繼續走下去。

可是，她此刻卻已經全然沒有這些心思，一顆心完全被剛剛老先生和她說的捐獻眼角膜的事給勾去了。

「老先生，廚房裡已經準備好，可以用晚膳了。」就在此刻，傭人過來，遠遠的通傳。

老先生頷首，「去叫少爺他們。」

傭人承應一聲，便往另一處走去。

「老先生，既然你們要開餐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柒柒現在只想走。她心思已經全然不在這兒。

「打擾什麼？我親自請你過來的。我這就想看看全然不把老三放在眼裡卻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主，我這還沒看仔細，你說能走嗎？」

「您要想看，下次我再跟唐珏一起過來，讓您好好看，行嗎？但今天，我確實是有急事。」

「下次？」唐老先生挑高眉，「怎麼？還想著和我們家老三有下次？」

「……」柒柒抿唇，沒答話了。

老先生瞅了面前的女孩好一會兒，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看來，也不是我們家老三純粹的自作多情，對吧？」

柒柒臉上薄紅一片，答不上話。但她也不是個懂得藏心思的人，所有的情緒都在面上寫著。

老先生似乎對此特別滿意，「行了，行了，有急事就走吧，我會讓司機送你出去。」

「謝謝您，謝謝。」柒柒提著包，極有教養的鞠了一躬。

唐老先生又道：「話可先說清楚了，下回得跟著老三過來。放他的鴿子我不管，敢放我的，我可沒什麼好脾氣。」

「……」柒柒終於發現自己怎麼就猜不透唐珏的心思了。敢情唐家的人都是這樣子。至少，眼前這位老先生的心思她也沒摸准。聽那話，似乎明明是不希望她和唐珏繼續下去，可是，後面的邀約又分明是樂於承認他們的關係。

「小嫂子，就走了？」唐悠悠見她上了電瓶車，也跟著上去。

「小嬸嬸，你該不會是被我曾爺爺給嚇著了吧？」宋之星也關心的問。

「小三嫂，你留下來一起吃飯吧，他們那群男人除了我六哥外，大家都還沒正式見過你，肯定心裡不知道多好奇吧。」

這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嬸嬸』的，柒柒都快招架不住，聽得臉紅了半邊。但是，這樣的熱情，讓她心裡覺得溫暖，也覺得輕鬆許多。來之前還以為唐家的人會很難相處，可是，這麼一看，似乎連唐老先生都是很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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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到底還是沒有在唐家久留，心裡有事牽挂著。

她直接讓唐家的司機送她到了市中心醫院。

當初她動手術的時候，夜梟所擁有的那家醫院還沒有正式建成，當時最好的醫院就是這間市中心醫院。柒柒也沒有怠慢，直接就往眼科去了。

但願，現在還能查出一些當年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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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開完會後，接到唐悠悠的電話立刻就撇下後續所有的工作直往唐門飛奔。

結果，到唐家的時候，唐家所有人都在用餐，卻是唯獨不見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