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他重重的咀嚼著『討厭』這兩個字，像是要咬穿了一樣，凝著她的眸色更幽沉了，「那我再問你——我和餘澤南讓你選，你怎麼選？」

讓她選？

可事實上，她什麼時候又真的有過選擇權了？從頭到尾，和他的相處，不過都是由著他的性子來罷了。而他們之間，其實頂多就只能算得上是『相處』而已。從未有真正確定過任何關係……

想到這兒，心下越發艱澀的疼。她眼裡蓄積的眼淚也越發多起來。

白夜擎哪知道她心裡此刻是這般想法？她的沉默和流得更多的眼淚，於他來說，就是做了決定。

呼吸，一下子更重。

就在此刻，厚重的安全門外，傳來聲響。夏星辰身形一僵，幾乎是立刻把白夜擎的手抽開。比起夏星辰的慌亂，白夜擎卻是一如既往的泰然。

一對小夫妻笑著從外面進來，門打開，外面的光線就著細縫照進來，晃過彼此的眼。

她看到他深邃的眸底晦暗無光。

他看到她泛紅的眼眶蓄滿了委屈的淚。

門又『砰——』一聲，被重重的關上。整個空間里，再次陷入黑暗。那對小夫妻手牽手的匆匆從他們之間經過，像是落荒而逃。雖然沒有看到什麼，但是從兩個人都不穩的呼吸里，顯然也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良久……

男人的手指，緩緩從她體內抽離。桎梏著她的力道和身邊環繞的男人的溫暖，也漸漸消失。

他走了。沒有任何停頓，更沒有再回頭。

夏星辰靠在牆壁上，只覺得渾身清寒。身上的披風，也罩不住那涼意。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覺得雙腿都站麻了，才整理好自己拉開門緩緩走出去。

電梯外，她的行李還在那。她提起來，慢吞吞的邁進電梯，摁了8樓鍵。呼吸里，彷彿都還是他的氣息，身體更是像殘留著他的熱度，可是……他又已經不在了……

拿了鑰匙，打開門。夏大白看到她，幾乎是從沙發上一跳而起，「大寶！」

飛奔過去，小胳膊把她兩條腿牢牢抱住了。夏星辰從未這樣想念過他，蹲下身，把孩子抱緊了。沈敏正在廚房倒茶，聽到動靜，探頭一看，看到女兒，便出了廚房。

「怎麼就回來了？」沈敏道：「未央說你不是還要過兩天么？」

「工作提前結束了，所以就先回來了。」夏星辰把孩子鬆開，回她，「您身體怎麼樣了？」

沈敏把手裡泡的茶遞到女兒手上，「多虧了未央，已經好多了。你手怎麼這麼涼？眼睛也紅紅的，是怎麼回事？」

沈敏探尋的看著她，擔心。夏星辰怕母親看出什麼，忙道：「感冒不是還沒好么，我現在說話還有鼻音呢。」

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外面風又大，把我眼睛都吹紅了。」

沈敏也不知道是信了沒信，但是並沒有追問。只道：「剛剛孩子爸爸才出去，你遇上了么？」

夏星辰心裡揪了一下，搖頭，「……沒有。」

「哼！就算是遇上了，大寶也不要理小白！」夏大白還在生氣。

沈敏什麼都不知道，只問：「這是怎麼了？」

「沒事，他就是喜歡和他爸爸鬧脾氣，過幾天就好了。」夏星辰摸了摸孩子圓圓的小腦袋。不由得想起白老夫人來，她說過幾天要和自己見面，也不知道到底會在什麼時候，更不知道……她要和自己談什麼。但是，總歸來說，不會是太好的話就是。那天在電話里，老夫人的態度她已經窺探出一二。

……………………

晚上。

夏星辰吃了片感冒藥片，明明有催眠的效果，可是，她始終都是毫無睡意。頭重鼻塞，特別的難受。

等夏大白睡著了，她靠坐在床頭，拿了IPAD在擺弄著。鬼使神差的，就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了『蘭燁』兩個字。一瞬間，跳出來許多關於蘭燁的資料。

夏星辰一條條往下讀著，讀到陸地戰王那一條時，就看到了她和白夜擎十年前的合影。原來，這個叫』蘭燁』的……和他不單單有相當的身世背景，曾經還有過同樣的經歷……

難怪……

心情，更多了澀然。

胸口有些悶。

身邊，夏大白扭了身子動了一下，一雙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

「大寶。」

夏星辰把IPAD關上，放回床頭，重新躺下去，「是不是媽媽吵到你了？」

夏大白搖了搖小腦袋。

夏星辰把他抱到懷裡，「聽外婆說，你前兩天又去奶奶那了？」

「嗯！」提起奶奶，夏大白還是挺開心的，「奶奶對我可好了，總是會給我好多好吃的，不像討厭的小白那樣這也不準吃那也不可以吃。爺爺也在幫我取名字哦~~」

夏星辰本想問問孩子，如果有一天爺爺奶奶要把他帶走，他要怎麼辦時，看著孩子突然間都開不了口。那樣的問題，對她來說，都很殘酷，何況對一個孩子？

「睡吧，等爺爺取好了名字，第一時間告訴我。」

「可我還是喜歡叫大白。」

夏星辰笑。當時給他取名叫『大白』，是因為她去醫院要拿掉孩子的時候，聽到院長說了一個『白』字，料定了和他父親的姓名有關。

「等爺爺取了名字再說吧。」夏星辰摟著孩子睡。她想……白家人若是給孩子一個全新的名字，大概也不會徵詢她的意見吧？在他們眼裡，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而已……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

睡了一個晚上，整個人終於好受了些。

池未央過來的時候，夏大白陪著外婆出去散步了，家裡就只有夏星辰一個人在做早餐。

「聽說你在那邊生病了，提前回來的。」池未央進廚房給她幫忙，「現在沒事了吧？要不要讓傅逸塵來看看？」

「已經好很多了。」

「……」池未央攪著雞蛋，看她，「昨晚……總統先生在這兒吃的晚飯。」

「是么？」夏星辰回得淡淡的，神情卻是飄忽的。

「你……和他真結束了？」

結束？

她苦笑，「都沒有開始過，哪裡來的結束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