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命運的安排

　　眼前有艾倫陰晴不定的臉，背後有黃正洺灼熱的視線，不遠處還有秦超擠眉弄眼的神情，這一頓飯，蘇彬簡直如坐針氈。

　　艾倫淡定地享用著桌上的美食，但蘇彬總覺得這一切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平靜。

　　不出所料，剛放下筷子，黃正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蘇彬，我想跟你聊聊。」

　　蘇彬：「……」

　　一瞬間，艾倫的雙眼如鷹隼般盯住了黃正洺，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現在無論怎麼看都不是「聊聊」的好時機吧？蘇彬也不知道黃正洺受了什麼刺激，但他有預感，對方現在無論說什麼，肯定會惹艾倫不高興。

　　蘇彬委婉拒絕道：「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說吧。」

　　可黃正洺絲毫沒get到蘇彬的好意，直接拉開他們中間的椅子坐了下來，大有要跟蘇彬死磕的節奏。

　　艾倫用餐巾擦拭著嘴角，又看了蘇彬一眼。

　　蘇彬被那眼神看得渾身一顫，之前他跟艾倫坦白時說自己平時跟黃正洺沒什麼交流，可眼前的景像明明和他說的不是一回事！

　　此刻艾倫在場，黃正洺還這麼「主動」地上來攀談，那在艾倫看來，若是他不在，黃正洺豈不是更會對自己死纏爛打？

　　蘇彬心裡哀叫了一聲，黃正洺自己挖墳墓，還拉著他一起跳，這下麻煩大了！

　　「你想說什麼？快點說吧！」蘇彬有點不耐煩。

　　黃正洺：「你跟這老外是什麼關係？」他說的是中文，看來他是知道艾倫聽不懂，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這樣聊，這行為與其說是不尊重，不如說是充滿了敵意。

　　蘇彬歉疚地瞅了艾倫一眼，用眼神表示「一會兒再說給你聽」，然後看向黃正洺，道：「你一定要知道嗎？跟你沒關係吧。」

　　黃正洺沉默地看著蘇彬，表情有點受傷。

　　蘇彬最看不得對方這樣子，無奈道：「你也看到了，他剛才牽著我的手，還親了我，我和他在一起，我們是……是情侶，行了吧？」

　　黃正洺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因為我和陳小恬？我們的事讓你很受傷，所以你才會跟這個人在一起？」

　　蘇彬一頭黑線，這讓他怎麼回答？說是也是，但他又覺得這個理由太過彆扭，一點兒也不想承認。

　　蘇彬在桌下悄悄握緊了拳頭，他的手心已經出了汗，「跟你們無關，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艾倫把他帶到這裡，公然跟他做這樣親密舉動，其實也是在考驗他敢不敢跟這個世界出櫃，敢不敢對黃正洺說真話吧？

　　黃正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什麼會做這樣的選擇？」

　　蘇彬頓了頓，道：「他對我很好，他不會背叛我，不會拋棄我，會永遠保護我，不讓我受傷，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黃正洺徹底沉默了，蘇彬的回答就像是在反諷他和陳小恬當初的背叛與欺騙，其實他也知道，蘇彬現在這樣，肯定跟之前的事情有關，要是他還是那個和陳小恬在一起時單純執著的傻孩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而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質問對方呢？

　　蘇彬：「你沒有什麼話要說的話，我們就走了。」

　　「等等，」黃正洺叫住蘇彬，擔憂道，「你爸知道你和這個人在一起嗎？」

　　「他？」蘇彬冷笑了一聲，從他機場那個短信之後，兩年了，他爸都沒有跟他聯繫過，「他知不知道有所謂嗎？」

　　黃正洺愣了愣：「什麼意思？」

　　蘇彬：「我爸有了新的家庭，我對他來說只是個多餘的存在，他現在巴不得我走的遠遠的才好吧？我跟誰在一起，他在乎嗎？」

　　黃正洺瞪大眼睛：「蘇彬，叔叔之前找過你，他沒跟你聯繫嗎？」

　　蘇彬很不解：「找我？」

　　「嗯，他去年給我打過電話，第一次問你有沒有回國，我說你退學了，他好像很意外，你沒告訴他嗎？……第二次，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在B國的聯繫方式，聽說他經營的那個廠子出了點問題，破產了，還出了車禍，我本來還想去看看，但你爸死活不肯說在哪裡住院……」黃正洺苦笑了一下，道，「當初你退學離開後，我給你發過短信，打過電話，還給你寫過E-mail，但所有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電話也沒人接聽，所以，我以為你把我屏蔽了，你爸問我後，我也不確定你的手機號碼還有沒有再用……你們一直沒聯繫上嗎？」

　　蘇彬怔住了，在B國的手機號碼並沒有換，其實就是希冀著他爸有一天還能聯繫到自己，可是從來沒有。連黃正洺剛才說的短信和郵件，他也沒有收到啊！

　　就在這時，艾倫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用手指輕叩著桌面：「聊完了吧？」

　　「我爸沒聯繫我，這件事我會打電話過去問的，但我和誰在一起，想必他是不會關心的。」蘇彬不自在地看向黃正洺，道，「好了，有什麼事下次在說吧。」

　　「蘇彬！ 」黃正洺急了，一把抓住蘇彬的手。

　　這個動作一下子觸到了艾倫的逆鱗，見艾倫面色變化，蘇彬瞬間甩開黃正洺，並拖住已經伸出「鐵砂掌」的艾倫，微微搖頭懇求他不要在這裡鬧事。

　　艾倫盯著黃正洺，出生警告：「不許碰他，他是我的。」

　　黃正洺：「……

　　看著艾倫和蘇彬離開的背影，秦超突然想通蘇彬畢業典禮上艾倫充滿敵意的眼神了……媽呀，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以後要跟蘇老闆保持距離啊！

　　「不去醫學院了，直接回家。」上車後，艾倫吩咐道。

　　蘇彬：「……嗯。」

　　艾倫：「你心情不好，在想什麼？」

　　蘇彬：「艾倫，你今天為什麼要帶我去餐館吃飯，還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做那種事。」

　　艾倫：「我想知道黃正洺有什麼目的，你不是說，他來蘇老闆打工，也很少跟你交流，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蘇彬：「……我以為他只是想跟我和好如初。」

　　艾倫輕哼了一聲，想要和好如初的朋友，絕不會在得知朋友有'戀人'後出現這樣的反應。秦超也是蘇彬的朋友，秦超的反應就和黃正洺截然不同，黃正洺的不淡定和莫名的敵意只能說明一點——他在嫉妒！

　　「艾倫，我還聽黃正洺說，他之前給了發了很多短信和郵件，還給我打了電話，但我都沒收到；我爸去年出了點事兒，想聯繫我，可我也沒什麼都沒收到……」蘇彬頓了頓，語氣低落地問，「……是你做的嗎？」除了艾倫，蘇彬真想不到有誰會做這種事。

　　艾倫沉默了一瞬，架著手臂大方承認道：「是。」

　　蘇彬猛的一腳踩下剎車，沮喪地扶著方向盤，問：「……為什麼？」

　　僵了兩秒，艾倫黑著臉，直接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距離家門口還有沒幾步路，艾倫直接甩手走人。

　　蘇彬懵了……靠，應該生氣的明明是自己吧！艾倫做了那種事，還不允許自己問一句「為什麼」？

　　……啊啊啊！這個傲嬌的傢伙！是不是老子平時太慣著你了？

　　蘇彬一邊賭氣，一邊熄了火，沒骨氣地追了出去：「艾倫，艾倫！」

　　這個時間家裡都沒人，蘇彬喘著氣追到艾倫的房間，靜立在房間口的人突然轉身，緊盯著蘇彬。

　　「艾倫……」蘇彬一愣，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拽住了手，接著背上一疼，整個人就被壓在了牆上……迎接他的，是一個充滿怨氣的吻。

　　艾倫禁錮著他的身體，舌頭肆無忌憚地闖入，肆意舔卷吸吮，甚至還用上了牙齒，毫不留情地咬著蘇彬的嘴唇。

　　蘇彬被他咬得生疼……這算什麼，惱羞成怒嗎？

　　他掙掙不開，躲躲不掉，既無語又鬱悶，心底也升起了一簇憤怒的小火苗……

　　「唔……」終於狠心使力推開對方，蘇彬眼眶發紅地瞪著艾倫，叫道，「你不講道理！」

　　艾倫猝不及防被人推開，臉越發黑了。

　　從他們在一起到現在，蘇彬還沒這樣反抗過自己……小傻瓜一直唯唯諾諾的，從不敢忤逆他；有點小心思，但從來沒做出過什麼過分的壞事；愛胡思亂想，也時不時給他惹出點小麻煩，但仍然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可現在，就因為自己替他屏蔽掉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聯繫人，他就敢跟自己叫板了？

　　「講什麼道理？」艾倫瞇著眼睛，陰狠道，「就算我做了又如何？我難道沒有這個權利？」

　　蘇彬被噎了一下，立即反駁道：「那是我爸啊，你剛剛不是告訴你，黃正洺說他生意破產，還出了車禍嗎？」

　　艾倫：「那又如何？你要回去看他？還是幫他？你這點能耐能做什麼？」

　　蘇彬：「不管怎麼樣，我有知情權！」

　　艾倫：「知道這些事對你來說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蘇彬氣得結舌，他根本想不出反駁艾倫的話來，艾倫總是有理的，他也的確有權利做這些，但蘇彬難以接受！兩年前答應艾倫在一起的時候，蘇彬根本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艾倫抬手，輕輕抹了一下蘇彬的下唇，因為剛才的吻，那裡有點破了皮。

　　蘇彬不自主地向後躲了一下，艾倫的手臂一顫，眼眸黯淡下來……

　　「艾倫，」蘇彬又心軟了，他本能地放低語調，拉著艾倫坐下，「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艾倫：「你說。」

　　蘇彬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皺著眉頭道：「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艾倫一怔，這個問題，蘇彬在馬裡賽斯莊喝醉酒的那天晚上也迷迷糊糊地問過自己，現在終於肯當著他的面問出來了嗎？

　　捏了捏蘇彬的下巴，艾倫道：「你這個問題，就好像問自己的父母「為什麼自己會是他們的兒子」一樣愚蠢……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你就當這是命運的安排吧。」

　　蘇彬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一時有點懵。

　　他又換了個問話的方式：「艾倫，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沒有後悔過嗎？你會不會有時候覺得，我很傻，很笨，不值得你這樣對待？」

　　艾倫皺起眉頭，不悅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蘇彬：「我最近經常會想起我們在一起時許下的那個誓言，我發現，我總是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