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賭氣的艾倫

　　「偷師？就這兩天功夫你能學多少？咱宋媽可不只會擔擔面！」金飛一臉自豪， 「她煮的茶葉蛋也是一絕！」

　　蘇彬：「我勒個去……你家還真是賣茶葉蛋的啊？」

　　艾倫一臉納悶地打斷蘇彬和金飛的對話：「What is茶葉蛋？」

　　蘇彬和金飛面面相覷，金飛突然看向艾倫，問：「你聽得懂中文？」因為這兩句對話他們說的是中文，艾倫要是聽不懂就全都聽不懂，沒理由只問「茶葉蛋」是什麼。

　　金飛又想起艾倫那天說的那句「蘇彬是我的」，看向蘇彬問：「你教他說中文的？」

　　蘇彬趕緊擺手：「我沒有啊！艾倫自己學的，好像才學兩三個月，他還會說'祝你平安快樂'……好像就這兩句？」

　　金飛驚訝地看向艾倫，彷彿覺得艾倫講中文就跟清朝的王爺突然來一句倫敦腔的「How are you」一樣不可思議。

　　艾倫道：「只聽別人說過'茶葉蛋'，但不明白意思。」

　　「這樣啊……」金飛解釋道， 「就是用茶葉煮得雞蛋，明早讓宋媽煮兩個給你嘗嘗。」

　　艾倫「嗯」了一聲，按了按太陽穴，道：「抱歉，我有點頭痛，想先休息了。」

　　「頭痛？」蘇彬看了一眼艾倫面前的擔擔面，只吃了沒多少，緊張道，「怎麼會頭痛？」

　　艾倫笑笑：「別擔心，我坐飛機後就會頭痛，吃點藥就好。」

　　金飛聽艾倫這麼說就放心了，他立即起身帶他倆去客房臥室，房間內自帶衛浴，金飛告訴蘇彬開熱水的方法和飲用水的位置，就道了晚安。

　　金飛一走，艾倫就躺倒在床上，連衣服都還沒脫。

　　蘇彬洗漱完出來，見艾倫閉著眼睛好像已經睡著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艾倫，你怎麼了？」

　　艾倫沒有回答，蘇彬又問：「你吃藥了嗎？」

　　艾倫動了一下睫毛，還是沒有聲音，蘇彬跑過去趴在他身邊，碰碰他的額頭，又摸摸他的手，憂心忡忡道：「你還好嗎？你的藥在哪裡？」——他看起來並不是輕微的頭痛那麼簡單。

　　艾倫皺著眉頭抓住蘇彬的手，虛弱道：「別說話，陪我躺會兒……」

　　房間裡有暖氣，蘇彬脫了鞋子和外衣，只穿著毛衣和毛褲爬上床，蹭到艾倫身邊。

　　艾倫慢慢地把他摟進懷裡，下巴輕輕抵著蘇彬的頭頂。

　　蘇彬一動都不敢動，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他掙扎著撐起上身，果然，艾倫原本摟住他的手臂逐漸下滑垂落在床上……

　　蘇彬恐慌地叫著艾倫的名字，見他面色蒼白，手腳冰涼，顯然不是睡著，而是陷入了昏迷！

　　蘇彬跳下床，衝出房門大聲叫金飛的名字，連外衣外褲都沒來得及穿。

　　金飛聞聲而來，一看艾倫這狀況也面色大變：「咋回事兒？不是說吃藥了就好了嗎？」

　　蘇彬急道：「不知道啊，你一走他就躺下了。」

　　金飛趕緊把艾倫拉起來背下樓，大聲喊了司機的名字，宋媽說司機回去睡了，金飛罵了一句「操」，直接自己上。

　　「要叫救護車嘛？」蘇彬傻乎乎地問。

　　金飛：「叫毛線救護車，這年頭叫救護車就跟叫飛碟一樣……自己去！」

　　把人塞進寶馬車的後座，蘇彬抓著衣服褲子跟了進去，金飛則坐上駕駛位，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出車庫，趕往最近的醫院。

　　蘇彬穿上外套，抱著毫無意識的艾倫，一邊胡亂地掐對方的人中，急得渾身冒汗。

　　金飛一邊開車一邊打了醫院朋友的電話安排急診，「你開車小心……」蘇彬提醒了一句，又聽金飛掛了電話後給楊誠哲打。

　　「還要告訴誠哥？」蘇彬問。

　　金飛：「他家在北京有人，就怕萬一，先把他叫過來再說。」

　　蘇彬直感慨，這年頭有錢有勢有朋友才是王道。

　　一路飆車到了醫院，醫院的朋友已經候著了，幾人趕緊送艾倫進急診。

　　蘇彬抓著穿白大褂醫生的袖子道：「我朋友有血友病，他剛剛說坐了飛機後頭疼。」

　　那醫生朝他善意地一笑：「你上外頭等等吧，我們心裡有數。 」

　　蘇彬實在不放心，眼巴巴地望著急診室的方向，金飛還在樓下停車，他那友人拍了拍蘇彬的肩膀以示安慰，又遞過一根煙來，道：「你倆是阿飛在B國的朋友？」

　　蘇彬接過煙，也不抽，放進了口袋裡。

　　那友人又道：「那老外長得好俊，跟油畫裡出來似的。」

　　蘇彬又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顆心全放在艾倫身上了，現在滿腦子都是艾倫剛才臉色蒼白毫無知覺的樣子，還伴隨幾天前他們結契時的那三個「永遠」……他茫然了。

　　其實，「永遠」對很多人來說並不等於「當下」的承諾，而是對未來的一種期許。

　　那天晚上，蘇彬之所以答應了艾倫交出自己，同意絕對服從於他，並不是出於愛的心甘情願或是自我放逐，而是等價交換。

　　蘇彬用自己的服從換取艾倫的承諾，就像吸毒者在最痛苦的時候通過毒品放逐自己的理智，什麼都不去想，如漫步雲霄，醉生夢死。

　　艾倫的誓言和之後對他做的事成功讓蘇彬感受到了同等的感動與快慰，讓他暫時脫離痛苦，但這並不意味著蘇彬真的對他死心塌地。

　　「願意去相信」和「真正相信」是兩碼事，就算有過親密的肉體儀式，也沒法掩蓋他們短暫相識的事實。

　　直到艾倫當著他的面失去意識，蘇彬才覺悟到，這個誓言的有效期，對自己和對艾倫來說並不一樣。

　　艾倫跟他描述過他的血友病，蘇彬也多少知道艾倫對生命的看法……他差點忘了，艾倫是一個也許下一秒就沒有明天的人。

　　那麼「永遠」對艾倫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不是假大空的承諾，也不是對未來的憧憬，而是此時此刻，每分每秒。

　　蘇彬摀住了眼睛，在心裡委屈地罵了一句：「騙子……」

　　蘇彬當然知道，艾倫不是騙子，而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為艾倫說的「一生」至少還有五六十年，他還有很長時間去選擇相信與否，選擇要不要跟艾倫繼續走下去。

　　但艾倫不同，他做這個決定，就是真的想好了，要做蘇彬一輩子的主人。

　　這樣絕對的誓言，對蘇彬來說，太沉重了。

　　金飛回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楊誠哲。

　　楊誠哲見蘇彬耷拉著腦袋的可憐模樣，走過去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傻小子。」

　　蘇彬聽到楊誠哲的聲音，突然很想哭：「誠哥……」

　　三個人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面，金飛靠在牆上，語氣低落地跟他的朋友聊天。

　　楊誠哲問蘇彬：「擔心艾倫嗎？」

　　蘇彬點頭：「他會不會出事？」——他出事了怎麼辦？他死了怎麼辦？

　　楊誠哲蹙眉道：「別擔心，艾倫以前也有這種狀況，他命大，不會出事。」

　　蘇彬：「以前也有？」

　　楊誠哲：「嗯，是前年的事，也是坐飛機導致的，他去了趟法國，回來後就直接住院了，不過我那會兒不知道他有血友病… …」

　　蘇彬：「他不能坐飛機？」

　　楊誠哲：「不是不能坐，而是比一般人更容易產生後遺症，譬如頭暈頭痛，四肢僵硬，味覺失靈等，一般人的狀況會在他身上放大好幾倍。 」

　　蘇彬突然又想到艾倫找到自己後那一晚，也說頭疼，嗓子疼，第二天吃飯也沒胃口，面色很不好，還說酒店做的東西沒他做的好吃……難不成都是坐飛機的後遺症？

　　這次來北京也是自己想來，艾倫就同意了，他卻不知道自己又憑白給艾倫添了一次痛苦。

　　蘇彬內疚得不得了，他還以為艾倫只是為自己來中國，沒想到他承受的遠遠不止於此。

　　好在急診室的醫生沒讓他們等太久，很快有人出來，告訴他們病人已經清醒了。

　　眾人鬆了口氣，蘇彬趕緊起身問道：「醫生，具體是什麼原因暈厥？」

　　那醫生就是剛剛被蘇彬拉住的主任，他看了蘇彬一眼，道：「剛坐過飛機對嗎？應該是氣壓變化與冷熱交替導致的腦供血不足，以及有輕微的內出血，已經注射了凝血因子，沒什麼大礙……你朋友好像自己是醫生？他清醒後就直接告訴我們他需要配什麼藥……不用緊張，靜養兩天就會好轉。」

　　蘇彬：「……」

　　幾人正想進去看艾倫，就見他自己走出來了……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艾倫的面色還是很不好看，蘇彬趕緊上前想去攙扶他，艾倫笑笑，他還沒有虛弱到要人攙扶，但他不會放過和蘇彬接觸的任何時機。

　　「沒事就好，」楊誠哲看著艾倫問，「住金飛那兒嗎？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去看你們。」

　　艾倫搖頭：「明天我想去拜訪一下你的家人。」

　　楊誠哲：「退學手續的事？哎，舉手之勞。」

　　艾倫很堅持，楊誠哲無奈，也知道這是艾倫對他的尊重，也是他的榮幸，於是道：「那你明晚讓金飛開車載你們過來，我會請父母準備家宴接待。」

　　說定了這事兒，幾人就回去了。

　　路上金飛開玩笑道：「還好你倆住一間，還有個照應，否則艾倫死在裡面了都不知道……」

　　蘇彬哭笑不得：「烏鴉嘴！別說晦氣話！」

　　金飛：「呸呸呸，不說不說！」

　　回到房間已經凌晨兩點了，金飛的媽媽還穿著睡衣出來關心了一番，蘇彬很不好意思，一陣寒暄後各自回了房間。

　　蘇彬給艾倫倒了水，看著他吃了藥，之後簡單洗漱了一番，兩人就準備睡了。

　　一夜驚心，蘇彬重新被艾倫攬在懷裡，卻怎麼都睡不著。

　　黑暗中，艾倫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有心事？」他的聲音因疲憊帶著一絲沙啞。

　　蘇彬一怔，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艾倫還是發現了……他真要懷疑艾倫有讀心術了。

　　艾倫抬手撫摸蘇彬的額髮：「剛才的事嚇到你了？」

　　蘇彬沉默不語，他彎著頭抵在艾倫的胸口，心中一片混亂。

　　艾倫嘆了口氣：「木，我很抱歉。」

　　蘇彬蹭了蹭他，還是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艾倫突然來了一句：「你擔心……我會突然離你而去嗎？」

　　蘇彬渾身一僵……艾倫說中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這句話中的「離去」並不是字面意義上的「離去」，而是「死亡」，是徹底消失，再也看不見，摸不著——這是命運的力量，誰都沒法阻攔。

　　艾倫彷彿感受到了蘇彬的恐懼，努力抱緊他，親吻他的額頭：「別怕，我不會死。」

　　蘇彬一抖，用力推開他，有點激動道：「你說不會就不會嗎！？」

　　艾倫沉默了一瞬，道：「也有可能遇到天災人禍，這點我不能保證。」

　　蘇彬氣得渾身顫抖，他討厭艾倫的語氣和態度，為什麼他可以把這種事說的那麼平靜！

　　艾倫定定地看著他，問：「你害怕了嗎？」

　　蘇彬當然害怕！他才二十歲，在他短短二十年生命裡，除了爺爺和旺仔，還沒有人用這種殘忍的方式離開他……

　　艾倫這一次是沒有生命危險，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他就像是一個精緻易碎的玻璃瓶，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你明明說過是永遠的……」蘇彬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艾倫看著，慢慢道：「我的確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我以為你也做好了，畢竟我們誰都不是不死之身。」

　　蘇彬心說，萬一你不小心掛了呢？或者一個失血就完蛋了呢？那我怎麼辦！

　　艾倫溫柔道：「我只能盡力在你活著的時候不死掉，木，你要相信我，我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了解，我沒法承諾給你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但至少十年，我會好好地活著，保護你。」

　　「誰要你的十年……」蘇彬激動地脫口而出，「這麼短……」

　　他承認，他害怕了，退縮了；他承認，他很自私，很貪心。

　　自己沒做好準備，卻還奢望著別人言而有信。　　

　　艾倫在聽到那句話後，身子就頓住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讓蘇彬的心都揪起來了。

　　「你好好想想，你需要好好想一想……我給你時間。」艾倫說完這句話，就抽身離去，他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時，並沒有抱蘇彬，反而與他隔了一點距離躺下，也沒有道晚安，就這樣靜靜地睡了。

　　蘇彬躺在床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幾夜的相擁而眠，他已經習慣了艾倫身體的溫度，一個人睡反而覺得很失落，但他也不是矯情到非要人抱著才能睡得著，因為晚上發生了太多事，他也很累，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蘇彬渾渾噩噩地醒來，發現艾倫已經不在身邊。

　　他叫了一聲艾倫的名字，也沒有人應答，起身後，突然瞄見寫字台上放著他的身份證、護照、銀行卡和現金，蘇彬內心突然一驚……艾倫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都還給自己？他生氣了嗎？他要解除兩個人的關係？

　　不……好像是昨晚自己的態度，自己的猶豫和退縮……傷害到他了……

　　蘇彬的內疚綿延不絕地襲來，整個人的心情down到了谷底。

　　他下樓，見艾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茶，主動上前打了聲招呼，對方笑著頷首。

　　蘇彬怔了怔，艾倫剛剛那個微笑帶著疏離，跟之前幾天彷彿帶著溫度的微笑完全不同。

　　「睡得好嗎？」艾倫問他。

　　蘇彬想說「一點都不好」，但他怕那麼說會顯得自己離不開艾倫，於是含糊道：「還好。」

　　艾倫聞言淡淡地移開視線，顯然不想再繼續跟他說話，蘇彬急了，支吾道：「桌上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抱歉，麥克爾，」艾倫冷靜道，「你不信任我，我沒法繼續幫你做決定，佔著你的私有物品對你不利，所以我退還給你。」

　　蘇彬：「……」

　　現在的狀態讓蘇彬覺得比昨晚更加難受了，怎麼辦Orz...

　　「小伙子，你早飯要吃點什麼？」正好宋媽過來，慈祥地看著他，「你順便替我問問這個外國人，我不會外國話，他一個小時前就下來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吃什麼，就給他泡了杯茶。」

　　蘇彬：「額，金飛還沒起床嗎？」

　　「那懶小子在家非睡到中午不可，有客人在也不知道招待！」宋媽用責備的語氣數落了金飛幾句，又道，「你們不要等他，會餓壞肚子的，要吃什麼直接跟我說。」

　　「我隨便什麼都行，」蘇彬看了艾倫一眼，問，「艾倫，你餓不餓，阿姨問你要吃什麼？」

　　艾倫笑著搖頭：「謝謝，我不餓。」

　　蘇彬無言，對宋媽道：「有粥嗎？給他來碗清粥吧，聽金飛說您煮得茶葉蛋特別好吃，再來兩個茶葉蛋？」

　　宋媽笑吟吟道：「好，你們去餐廳等吧，就在隔壁。」

　　宋媽走後，蘇 挨近艾倫，勸道：「我讓宋媽準備了粥，你一起去吃點吧！」

　　艾倫：「你吃吧，我不想吃。」

　　蘇彬想到楊誠哲昨晚說艾倫坐飛機後就會產生味覺偏差，知道艾倫是沒什麼胃口，可是不吃也不行啊，「餓著對腸胃不好……」蘇彬擔憂道。

　　艾倫淡淡的來了一句：「我說了我不餓，何況，腸胃好不好有什麼所謂？在你眼裡，我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

　　蘇彬捕捉到艾倫眼中一閃而逝的哀怨，他瞬間無語了——艾倫果然是在賭氣！QAQ……啊啊啊！他竟然在賭氣！嗚嗚嗚！怎麼辦！

　　「你在生我的氣嗎？」蘇彬小心翼翼地問。

　　艾倫平靜道：「我沒有生氣。」

　　蘇彬拉了拉艾倫的衣袖，無聲討好——別生氣了。

　　艾倫：「你去吃飯吧，不要因為我，自己餓了肚子……我頭有點痛，想再坐著休息一會兒。」

　　蘇彬被他的偏執搞鬱悶了，他無奈地起身，三步一回頭地去了餐廳，最後一眼，他看見艾倫閉起了眼睛，眉間輕蹙，好像很疲憊的模樣……

　　餐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清粥小菜，除了茶葉蛋，還有醬蘿蔔，鹹菜筍絲等下粥小菜，引得人飢腸轆轆。

　　「咦，那個外國小伙子呢？」宋媽擔心道，「他不吃嗎？」

　　蘇彬落寞道：「他沒什麼胃口。」

　　「沒什麼胃口也要吃啊，聽說他昨晚還昏過去了？哎，看上去挺健康的一個小伙子啊，怎麼身體這麼虛？」宋媽皺著眉嘀咕了兩句，「我去叫他！」

　　「啊？」宋媽去叫艾倫？怎麼叫？……蘇彬趕緊跟了過去。

　　只見宋媽站在艾倫身邊，一邊做著吃飯的手勢，一邊用普通話努力勸說著「吃飯」、「吃飯」……明明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明明知道艾倫聽不懂，都能做到這一步，跟她一比，蘇彬突然覺得自己好渣。

　　艾倫是因為自己來到中國，也是因為自己身體不舒服，他本來可以好好地待B國，吃火雞，喝紅酒，享受著他人的服侍，但現在在這裡，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雖然有朋友，但感覺完全不一樣，蘇彬能夠切身體會艾倫此刻的心情，就像他剛剛去B國時那樣，雖然身邊的人都很友好，但那種舉目無親的寂寞感是無法言說的。

　　蘇彬內疚得不得了，正想上前服軟，卻見艾倫竟然在宋媽的勸說下站了起來，禮貌地用中文道了謝。

　　……這是被說服了？

　　這一對比，蘇彬感覺心裡的落差更大了……他是低估了中國老媽媽的嘮叨能力，還是艾倫的賭氣水平？

　　宋媽很有成就感，笑吟吟地領著艾倫到了餐廳，親自替他盛了碗粥，還給他剝雞蛋，笑著嘀咕：「一個個都是大少爺，忒任性，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蘇彬：「……」

　　在宋媽的親自監督下，艾倫總算吃了頓完整的早飯，蘇彬也鬆了口氣。

　　他倆剛吃完飯，金飛就打著哈欠下樓了：「你倆起得好早啊！艾倫，好點了嗎？」

　　艾倫點點頭，笑著感謝：「麻煩告訴你家的保姆，飯菜很好吃，茶葉蛋的味道也很特別。」

　　金飛高興地一一轉告，宋媽滿足地忙活去了，金飛又問他倆：「白天想出去玩嗎？」蘇彬本能地看向艾倫，前幾天他們出行的決定都是艾倫做的。

　　不料艾倫卻對金飛道：「你帶麥克爾出去轉轉吧，我這個病人可能有點力不從心。」

　　蘇彬：「……」細枝末節全是埋怨！是自己的錯覺麼！QAQ

　　金飛點頭：「也好，讓宋媽中午給你燉個補湯，你好好睡一覺，我房間裡有些英文書，一會兒我拿給你，無聊了可以解個悶……晚點我開車回來接你。」

　　艾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