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誰？

正是那名見證了黃星處理範同一事的當事導購員。

這導購員其實名叫琪琪，年齡不大，但是發育的卻很好，高聳的胸脯，後襬的屁股。身材算不上好，但至少很勻稱。

琪琪怯生生地走了進來，東看西看，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辦公室裏的硝煙的味道。

黃星見她進來，馬上一擺手：你來的正好！

肖燕皺了一下眉頭，問了句：她是誰？怎麼付總你這辦公室，什麼人都可以隨意進出？

黃星強調道：她就是今天下午的當事人，也就是說，範同侮辱的對象。來來來，你快進來跟肖總說一說，今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麼。

琪琪羞怯地咬了一下嘴脣，手搓着衣角走近黃星，分別跟付潔和黃星等人打了招呼。她這一番表現，像極了舊社會的女僕，在挨個跟主人請安問好。

範同見到琪琪，先是一驚，隨後卻表現出一份出奇的從容與淡定，甚至他嘴角一揚，眼睛似乎在向她傳遞着什麼東西。

肖燕擺了擺手，說道：來來來，到我這邊來。

琪琪看了一眼黃星，然後走到了肖燕面前。

肖燕上下打量了幾眼琪琪，不由得讚歎道：好漂亮的小姑娘，當導購員豈不是浪費了這形象。你這氣質呀，適合當演員。如果哪天有合適的機會，我公司投資的電視劇開了機，我會考慮介紹你過去，至少，當個女配還是沒問題的。

範同也隨即附和道：那是，那是絕對沒問題！知道我小姨幹什麼的不？告訴你，我小姨還有我小姨夫，他們可是響噹噹的人物。知道那大明星吳明凡，還有趙凱城，丁莉莉，很多很多，都是我姐我和姐夫捧紅的，我告訴你。我小姨下面有三家影視公司，不不不，是四家，今年剛剛又掛牌了一家，對吧小姨？

黃星倒是覺得可笑，用這種狗血的噱頭去拉攏證人，這簡直也太小兒科了吧？

倒是付潔不失時機地將了肖燕一軍：肖總這是來我這兒挖牆角來了？我告訴你，她應該是我們的新員工。

肖燕反問：新員工怎麼了？新員工，她也有老員工的氣場。我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的女生，有點兒羞澀，有點兒倔強。在影視劇當中，這種人物很容易給觀衆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說，她很適合走演員這一條路。

黃星帶笑不笑地說道：肖總這算是危急公關吧？或者，這是收買？

肖燕冷哼了一聲，隨即說道：好了，那就讓我們這位導購員，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我希望你能說實話，不要因爲他們是鑫夢商廈的領導，就向着他們。你放心，就算是他們因此開除你，我那兒有的是適合你發展的崗位。

琪琪顫顫地望了望衆人，她或許能意識到自己此時的份量，緊咬了一下牙關，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現在……我都覺得很……很奇怪。我不知道，黃總爲什麼會打那個人，罵那個人……可能是我們黃總看着那個人就討厭吧，所以……所以……總之就是看他不順眼！

她說完之後，用手指指了指範同。

什麼？她在說什麼？

她這一番話一出口，付潔和黃星都愣住了！

尤其是黃星，他實在無法想象，鑫夢商廈的員工，會幫助外人做僞證。難道，僅僅是因爲肖燕拋出一顆莫須有的誘餌，許了一個堪稱天方夜譚的諾？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黃星感覺這一切簡直就是笑話！事態的發展，像童話一樣經不起推敲。

然而，這一切確是真實地發生了！

範同得意地用小指扣了一下鼻孔，那扣鼻孔的動作，竟也顯得那般自信與灑脫。

黃星皺眉盯着琪琪，厲聲說道：你能實話實說嗎？

此時黃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當時自己幫助導購員琪琪出完氣之後，曾經對她的行爲表示了憤怒，並且勒令她去樓層經理那裏坦白交待自己的過錯，並接受處罰。莫非，琪琪因此對自己產生了怨恨，因此報復？

琪琪有些驚恐地說道：我說的……我說的就是實話呀……

肖燕淡定地望了一眼黃星：黃總，怎麼，都到這樣了，還想爲自己開脫？

黃星沒有顧及肖燕的嘲笑，而是繼續盯着琪琪，說道：那我問你，範同拿出那三百塊錢，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在侮辱你，耍你玩兒，你卻還站在他那一邊！

琪琪恍然大悟地說道：那些……那些錢，是他……叫範什麼同？噢我想起來了，他是叫範同對吧。怪不得黃總罵他飯桶，是諧音呢。那幾百塊錢，是這樣的，當時範同想給她女朋友買一件內衣，可能是他沒見過世面吧，他不知道要去收銀臺交錢，執意要把錢交給我……然後我就跟他解釋……就是這樣啊！

‘他沒見過世面？’黃星一陣苦笑：你的話簡直是漏洞百出！肖總的外甥，親外甥，會沒見過世面？會不知道要去收銀臺上交錢？滿嘴胡言！你他媽的可真是個編故事的高手，連這個都能編出來！你收了他們什麼好處？還有，鑫夢商廈有三百塊錢一件的衣服嗎？

肖燕冷笑了一聲：黃總你急什麼呀急，實話跟你說了，我這個外甥的確沒怎麼見過世面。他，一直在農村住着。我那大姐比較喜歡鄉村式的生活，所以說，他們在大城市裏生活起來，有些格格不入。這一點，並沒什麼不妥。別說是在農村，就算是在濟南城的一些小型超市和商店裏，買東西都是直接把錢遞給賣東西的人。這有什麼毛病？範同經常去這樣的地方買東西，所以直接把錢遞給導購員，也是說的通的。這隻能證明他見識短，並不能說明別的什麼。

琪琪緊跟着解釋道：我們專櫃的確有一件搞特價的內衣款，打三折三百一十塊錢，範同執意要給我三百塊錢……我當時還真是哭笑不得嘞。

黃星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感覺自己像是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劇情截然相反的一個平行空間當中。

瘋了，所有人都他媽的瘋了！

黃星鎮定了一下情緒，儘量讓自己平靜些，再平靜些，然後裝出不溫不火地說道：當時我經過內衣專櫃，看到範同正在挑戲一名女客戶。這女客戶被他逼的進入了試衣間躲避。然後範同拿出三百塊錢，利誘導購員琪琪提供那名女客戶的姓名和各種信息。導購員琪琪沒經住考驗，一五一十說了。但是範同並沒有兌現，而是將那三百塊錢裝了起來，並嘲笑琪琪身份低微，沒資格要這三百塊錢。然後我實在看不慣了，就替琪琪出面，沒想到這範同竟然對我出言不遜，還……處處威脅我，並且踢壞了我們的公共設施。這纔是事情的真相！我倒是奇了怪了，琪琪，你這樣替這個不良少年做僞證，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肖燕衝黃星伸出一根大拇指，唏噓讚歎道：黃總編故事的能力，才真叫一個強！你的故事跟琪琪描述的現場，很吻合。但真相就是真相，你再怎麼美化，也掩飾不住你那顆暴力和膨脹的內心！就在剛纔，你們那個什麼經理……包經理是吧……就因爲三兩句話不對你的心意，你就拳打腳踢！對待自己的下屬，你都能這樣暴力，別說是對待一個沒什麼社會閱歷的孩子了。我真是替你臉紅，你在鑫夢商廈任職之前，是恐怖份子成員吧？

付潔頓時愣了一下，衝黃星追問道：你又打了包經理？又對他動手了？

肖燕馬上從付潔的話中，察覺到了什麼，隨即說道：好一個‘又’字！也就是說，黃總之前不只一次地對這個什麼包經理動過手？好武力！好武力！

黃星一陣愕然，有些糾結地點了點頭：我是打了他，你不知道他跟我說了些什麼！我實在是氣不過！

肖燕強調道：當時你動手的時候，我在場。我們幾個人都在場。都看見了，那個包經理並沒有冒犯你，只是站在公道立場上說了幾句話，就被你一腳踹了個人仰馬翻！好身手啊，黃總，其實你不應該貓在鑫夢商廈當什麼總經理，你應該去我的影視公司，當武打演員，也許，我會讓你先從替身幹起。

付潔若有所思地說道：包經理不是正在醫院輸液嗎？

黃星說道：他根本就只是皮外傷，用不着住院。他是在拿這個，來當報復我的籌碼！這個人很陰險，我現在相信，他剛纔是故意激怒我，故意引我動手。因爲我一動手，就可以……亂了亂了，怎麼包時傑也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付潔用手指掐了一下額頭，心中萬千思量。

肖燕擡腕兒看了一眼手錶，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你們已經耽誤了我這麼長的時間，現在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是這位黃總，有暴力傾向，一天之內，分別對多個人進行肢體上的傷害。我要等，等一個合理的處理結果。就這麼簡單！

付潔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肖總，這件事還有待進一步調查！

肖燕反問：還用怎麼調查？你爲了袒護他，是不是可以把調查的期限，延長到……十年，八年？或者，是延長到鑫夢商廈倒閉的那一天？

付潔頓時一愣：倒閉？肖總這句話，怎麼聽了這麼逆耳呢？看來，你是很希望鑫夢商廈倒閉了？但是我不明白，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肖燕強調道：這對我當然沒什麼好處！我每年在鑫夢商廈消費上千萬，我是你們鑫夢商廈最忠誠最捨得花錢的客戶，或許，沒有之一。所以我纔對鑫夢商廈的事情這麼關心，我希望它永遠長存。但是通過範同一事，暴露出你們在管理當中尤其是管理層當中，存在着嚴重的隱患。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付潔道：好個不能袖手旁觀！肖總，但你現在的做法，就是在爲鑫夢商廈火上澆油！

肖燕一聽這話，馬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付潔冷笑了一聲，神色變得凝重而嚴肅：肖總的脾氣，更是不得了。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付潔皺了一下眉頭，拿起手機一瞧，按了拒接鍵。

黃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事實，不由得臉上冒出一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