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盯住池容從掌心和指骨淌下來的血,鮮紅刺目,滴落在地上,已經凝成了一小灘。
撇過頭聽到耳機內的指令,滿臉陰鷙地後退了一步。
池容松開匕首,將妹妹放了下來,他拿另一隻手捂住妹妹的眼睛,沒讓她回頭,在她背後推了一把,低聲命令:“跑!”
池容再抬起頭,眼前陡然一黑,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被弄出去的,再睜開眼,他倒在車後座上,手腳都被綁緊。
車還在往前行駛,深夜,他屏住呼吸,甚至聽到了浪潮拍打海岸的聲音。
副駕駛位的人轉過來,頭髮花白,皺紋深刻,摩挲著那枚白玉扳指。
池容仰起頭瞥去。
是陳赫緹。
第88章 蓄謀已久(二合一)
池容意識還是昏沉的, 他懷疑對方給了他吸了什麽藥,他現在手腳乏力, 極力睜開眼, 車廂內卻很昏暗,什麽都看不清。
他又垂下了睫毛。
到了這個地步,恐怕蓄謀已久。
對方甚至不在乎殺人, 持刀的姿.勢鎮定嫻熟,不可能是臨時被買通。
池容記得,對方在他們拍《學神》之前,就已經跟在了阮願身邊, 也許是阮願接了這部電影, 對方又得知男主是他,就趁著阮願父母找助理的機會, 混了進來。
車似乎已經停在了海岸邊,海水的鹹腥味很重, 浪潮聲不停地拍打在耳畔, 池容眼前再次漆黑,被蒙住了雙眼。
他腳踝上緊綁的繩子被解開, 雙手卻被手銬扣在了身後。
他無法判斷,但應該是被帶到了一艘船上, 阮願的助理扣著他的肩膀, 他腳步虛懸,鎖骨上的項鏈冰涼地蹭過皮膚。
船艙潮濕陰冷, 鼻端一股令人作嘔的魚腥味,旁邊的腳步聲聽起來至少有五六個人, 池容屏住呼吸, 還聽到了一些緬甸語。
他不能完全聽懂, 隻覺得腔調很像。
“盯住他。”陳赫緹沉聲囑咐。
池容抿住唇,倚在身後沉甸甸堆起的麻袋上,姿.勢不至於太難受,能喘口氣,他在腦中串聯起一切,驟然心驚,他跟陳赫緹見面不多,交談不多,但陳赫緹似乎……很了解他。
他讓人拿性命當要挾,逼阮願將他單獨叫過去,甚至不怕他發現端倪。
也不怕阮願給他暗示。
劇組魚龍混雜,阮願的父母不會讓她一個人待在晚宴上,今晚是阮願的爸爸陪她過來的,她爸爸不在,已經是最大的疑點。
他跟阮願拍了三個多月的戲,在電影裡並肩過許多次,他朝阮願走過去,阮願抬起頭盯住他,對上那個眼神,他就知道有危險。
但他一定會去。
陳赫緹賭的就是這一點。
要是他不去,不管阮願是死是活,陳赫緹都會敗露,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對他下手,所以這次只能勢在必行。
能在他身邊蟄伏將近半年,陳赫緹不會冒任何前功盡棄的危險。
鼻端腥臭味濃重,又發現被人暗中窺視,池容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心。
甲板和整艘船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池容蒙的黑布被人粗暴扯去,他眼睫抬起,船艙很昏暗,沒有開大燈,隱約能辨認出守著他的應該有三個綁匪,其中包括阮願的助理。
…
瞿白沒有跟池容走過去,但察覺到異樣,就立刻聯絡封鎖了酒店,小女孩朝他跑過來,他俯身將女孩抱起,去找戚陸霄。
“戚總,人不見了。”瞿白嗓音急促。
戚陸霄眸底瞬間陰沉。
阮願顫抖著說:“是我的助理。”
晚上是她爸爸陪她來參加慶功宴,她剛才去上廁所,她爸爸在外面等她,她才從隔間出來就被人捂住嘴拉到了旁邊的雜物間。
雜物間另一頭竟然有扇門,出去就是走廊。
她的白紗裙後擺都是血跡,瞿白低下頭駭然一驚,阮願沒受傷,隻可能是池容的血。
晚宴安保齊全,但對方鋌而走險,就是為了手上抓到人質。
戚陸霄眉骨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面沉如水,大步朝走廊過去,人已經離開,地上只剩下一灘血跡,周遭寂靜。
“在停車場,”瞿白收到韓城的消息,抬起頭肅然問,“要把人攔住嗎?”
戚陸霄還未開口,手機陡然響起,他盯住那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那雙眼漆黑冷戾,沉聲道:“讓他們走。”
對方威脅他不讓他報警,池容身上的定位裝置逐次消失。
只剩下最後一個紅點微弱閃爍。
將近三個小時後,戚陸霄收到地址。
勒令他獨自開車過去。
戚陸霄大步流星走向停車場,純黑的車輪壓過地上積雪,轉瞬消失在了長街盡頭。
深夜,海岸線蜿蜒昏黑,戚陸霄將車停在半路,又被人帶到海上,海風冰冷鹹濕,一艘破舊的遊輪停在海中央,戚陸霄踏上甲板。
陳赫緹拄著拐佇立一旁,花白的頭髮被海風拂動,旁邊圍攏了幾個持槍的綁匪,像鬣狗環伺,緊緊盯住戚陸霄。
“人呢?”戚陸霄抬起眸,眼窩深邃陰冷。
陳赫緹沉著臉,一言不發,轉頭帶路,船艙亮起了一盞吊燈,戚陸霄抬起頭,驀然瞥到池容歪在船艙角落,狀似昏迷。
他薄唇緊抿,徑直走過去,黑壓壓的槍口霎時一齊對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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