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池俞拗不過他,抱著他去了片場。
幾乎寸步不離。
生怕池容被人拐走。
等到拍完已經是深夜,池容困得睫毛顫巍巍,完全睜不開眼,趴在池俞的背上,翹著腳晃來晃去,白軟的小臉蹭著他肩膀。
險些睡了過去。
卻還惦記著自己的片酬。
戚陸霄嘴角翹了下,低聲問他,“所以我們容容最後賺了三千塊錢麽?”
“……沒有,”池容臥蠶彎彎,他指.尖勾著戚陸霄的手指,告狀似的說,“我爸爸帶我去要片酬,那個導演……給了我三顆奶糖。”
戚陸霄一怔,眉峰瞬間沉了沉。
池容現在還記得那個晚上,他爸爸背他回家,他攥著奶糖舍不得吃,都剝開喂給了他爸爸,他好像摸到了他爸爸臉上濕漉漉的。
他低頭掰著他爸爸的耳朵去瞅,池俞眼睛很亮,藏著淚光,衝他露出個笑,將他往起顛了顛,說:“因為容容都能賺錢了,爸爸高興,誰家寶貝兒六歲就能賺錢啊。”
池俞當時查出來就是癌症晚期。
就算做了手術,也不能保證存活率,何況他根本沒有那麽多錢。
但池俞一開始還是很積極治療的,池容才五六歲,他怎麽能死呢,池容的媽媽也沒有了……他是從這次被騙,才終於放棄的。
他認清了現實,靠他跟池容,完全賺不到做手術的錢。
或者賺到了,他做完手術,再苟延殘喘兩三年,他還是得離開池容,到時候錢可能也花光了,還不如他攢起來都留給池容。
他的病不允許他勞累,他什麽辦法都沒有了,隻放心不下池容。
最後他放棄治療,找了很多個福利院,他偷偷打聽,這些地方會不會虐待孩子,條件怎麽樣,還去當義工,怕再被人騙,萬一將池容送去火坑,他死都不能瞑目。
等池俞去世,池容就被福利院的人接走,當時身上隻帶著池俞以前買給他的衣服,一張存折,還有一罐奶糖。
池容很想當個演員,但他很長一段時間發自內心厭惡這個圈子,雖然他也知道池俞病得很重,就算拿到那三千塊錢,大概也不能活。
但當時對他來說,就好像那三塊奶糖換走了他爸爸的命,他從此成了孤兒。
池容沒說他爸爸生病去世的事。
但戚陸霄其實早就猜到了,恐怕對方已經不在人世。
池容擔心說多了露餡,他眼巴巴地湊過去親了戚陸霄一口,見戚陸霄沒再追問剛才的事,就拉著戚陸霄上車,然後一起回家。
再過三天就是元旦,《學神》即將上映。
官博已經發出了終極版的預告。
預告片剪得特別燃,電影配樂戚陸霄請了國內電影界的一位老前輩來當音樂總監,幾乎無可挑剔,預告發出的瞬間,官博底下評論就炸開了,不管怎麽看都是史無前例的大製作。
【可惡,誰來打暈我,讓我睜開眼就到三天后的電影院嗚嗚嗚嗚。】
【!!!宋寒生你是懂全員惡人的,雙男主先嗑為敬,這是什麽野性難馴的小混混受和溫柔禁欲斯文敗類攻,嘶哈嘶哈。】
【演妹妹這個小演員好眼熟啊。】
【啊啊啊我記得她!叫阮願!之前就拍過宋導的電影!】
電影上映當天晚上,池容也買了電影票,但他下戲比較晚,只能跟戚陸霄去看零點過後的那一場,或許是元旦假期,還是市中心,晚上電影院的人竟然也不少。
他們買的座位在最後一排角落,池容拉住戚陸霄的手過去坐下,電影還沒開始,他湊到戚陸霄耳旁小聲咕噥,“戚老師,你知道小說裡在電影院都會做什麽嗎?”
戚陸霄耳根被他灼熱的呼吸一燙,攥著他指.尖的手頓時收緊,漆黑沉靜的眸底似乎都出現了波動。
池容紅著臉想在戚陸霄耳朵上親一下,還沒靠近,就聽到戚陸霄冷淡的嗓音,是克制著羞臊的那種冷淡,“我只知道電影院有監控。”
“……”
“……小陸,”池容緩緩地眨了眨眼,指.尖撓了下戚陸霄的掌心,“你是不是想歪了?”
怎麽比他懂得還多。
“沒關系,”池容赧著臉很小聲地跟他咬耳朵,“你喜歡的話,可以在家裡的影院……”
不等他說完,戚陸霄就捂住了他的嘴。
電影終於開始放映,銀幕亮了一瞬,各自瞥到對方通紅的耳朵,和強行淡定的神情,然後雙雙陷入了沉默,池容臉頰撩燒似的發燙。
戚陸霄松開他,牽住了他的手。
誰都沒再說話。
電影開頭是從宋喜這條線引入的,破舊的城中村,丟下兩個孩子離開的女人,鏡頭節奏特別好,很快就到了正題,宋喜被爺爺扇了一巴掌,然後放狠話說他就算死都會找到宋燕子。
宋寒生這電影跟《越界》不一樣,《越界》的反轉至關重要,但宋寒生其實無所謂被人猜到,因為宋喜開頭就立了flag。
他這個角色身上是有很多死亡元素的。
池容殺青比較早,沒看到原斐他們拍陳一喻被反殺的那段,他一無所知,現在觀影體驗反而特別好,劇情一路驚險刺激,高.潮迭起,宋燕子他們的反殺越熱血越燃,最後宋喜的出現就越催人淚下。
放映到最後幾分鍾,宋燕子從巷子盡頭跑向宋喜,撕心裂肺地喊出一聲哥哥,鏡頭往宋喜臉上一轉,少年眼中的笑明亮燦爛,《小燕子》的bgm隨之響起,緊接著是宋喜和宋燕子的清唱,電影院裡瞬間哭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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