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苦悲寺】

　　這世上但凡是人，都有個弱點，實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優點也會變成缺點，就好比說白玉堂的潔癖！

　　白五爺絕對是完美無缺好男人裡邊的極品類型……只不過，太愛乾淨了。

　　潔癖導致五爺時常處於一種抓狂的狀態。

　　用展昭的話總結——做帥哥是要付出代價的！做高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於是，很帥的高手，是要付出雙重代價的！

　　白玉堂不止帥，而且酷，還沒表情……於是就導致他不能像別人那樣很好地排解情緒。

　　打個比方，半夜起來上茅房，一出門黑燈瞎火撞見個女鬼，於是……

　　如果那個人是龐煜，那麼，沒有帥哥包袱又不是高手又正好是個流氓的小侯爺絕對會跳起來大喊，「娘呀呀呀！鬼啊，救命……」

　　可如果撞到鬼的是白玉堂，那麼身為高手又從來不咋咋呼呼的五爺會默默地選擇無視，就算被嚇了一跳，也要無視，或者索性動手宰掉。

　　再打個比方，半夜起來依然上茅房，一腳踩住了一坨翔，於是……

　　如果那個人是霖夜火，同樣是帥哥也同樣是高手，但是人家不面癱也不是那麼「矜持」，於是，火鳳凰應該會蹦起來抱住鄒良大喊，「髒死啦！毀壞我的美貌！」

　　但如果不幸踩到那什麼的是白玉堂，五爺又不好喊又不會蹦躂，只會默默地沖回房間，洗澡換衣服並且燒掉一整身剛才穿的衣服以及那雙鞋子！

　　再再打個比方，還是半夜起來上茅房，眼前有一隻小強跑過。於是……

　　如果那個人是小四子，沒有任何包袱的小四子會捧著臉說，「哇！強強好久不見！」

　　如果是小良子，拿著掃帚已經追過去了。

　　是趙普的話，直接無視或者一腳踩過。

　　公孫就直接抓活的試藥用。

　　展昭麼，也會去抓，不過是抓回去嚇唬白玉堂……

　　可如果看到小強的是白玉堂，五爺會默默地叫白福帶著人到處撒藥掃塵，然後一整天都覺得身上不怎麼對勁，晚上睡覺反反復復看被子，總覺得小強爬上床了。

　　展昭曾經問過天尊，白玉堂的潔癖是怎麼造成的？天尊說，天生的！

　　不過，天尊表示很喜歡小時候潔癖的白玉堂，因為只要騙他說他的被子裡剛才有一隻小耗子爬過，那小白玉堂就會乖乖鑽進天尊的被窩，不肯睡自己的床了。只是長大了就不好騙了，跟他說被子髒了，他就換一床或者乾脆把床扔了換新的，因此天尊十分怨念。

　　幸好，因為包大人也很愛乾淨，開封府的丫鬟又勤快，所以白玉堂入住之後並沒遭多少罪，唯一讓他彆扭的就是仵作房。

　　不過話又說回來，處處都向著白玉堂的展昭，偏偏就喜歡在這一點上折騰他，比如說捏著蠕動的蚯蚓給五爺過目，又比如說逼他吃臭豆腐什麼的……

　　有一回，天尊很認真跟殷侯投訴，「你說你家貓崽子怎麼一直欺負我家玉堂！」

　　殷侯好笑，「你不說你自己，你不是也一直欺負你徒弟！」

　　天尊扁扁嘴，「那他平時木頭木腦的，逗起來很好玩麼！」

　　仔細想想，眾人發現，凡是喜歡白玉堂的人，都願意逗他，無論是他爹娘、師父，甚至是小四子，都會偶爾捉弄一下他。

　　對此，小四子的解釋是，「因為白白看起來好悶麼，不想他那麼悶麼！而且白白笑起來或者生氣的時候，都好看的喔！他平時都沒有表情的，對越是喜歡的人，表情就越多哦！」

　　於是，眾人越發樂此不疲地挑戰五爺各種極限。

　　這不，白玉堂被展昭和天尊合力拉來了開封的城西，一個龍蛇混雜的集市。

　　龐煜很快找到了茶棚，眾人先進去喝茶，公孫悄悄試驗了一下茶水和茶具，發現沒什麼問題。

　　公孫就問龐煜，「你昨天坐那兒？」

　　龐煜指了指他們所坐的桌椅，「就這兒！」

　　「有沒有茶水流出來之類的？」公孫問。

　　「哦……」龐煜指了指展昭坐著的那一邊，道，「那天我趕著回去赴宴，喝得急了嗆住了，在這兒灑了半杯到桌上。」

　　公孫一挑眉，從腰包裡摸出一瓶藥水來灑在了龐煜昨天灑了茶水的地方，之後就拿出一張白色的紙片在水漬裡浸了浸，沒一會兒，紙片變成了紅色。

　　眾人都湊過來問，「什麼情況？」

　　「茶水裡有毒。」公孫道。

　　展昭皺眉，看了看賣茶的掌櫃，就見是個老頭。

　　龐煜說，「這老頭總在這兒賣茶，都多少年了，不太可能是他下毒的吧？」

　　白玉堂掃了一眼，就見這茶鋪裡賣的涼茶都是菊花茶，用大銅壺泡著放在一旁晾涼，誰要就倒出一小壺來。

　　「這大銅壺都沒人看著，如果想下毒很容易。」

　　眾人也皺眉。

　　「那我是不是無妄之災啊？」龐煜托著臉問，「是要殺徐子彥他們所以毒下在一個大壺裡了，我倒楣才喝道。還是本來要殺的是我，然後徐子彥他們倒楣喝到？」

　　眾人想了想，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徐子彥他們那麼多人，值得用大壺來下毒，如果只要殺龐煜一個，這種下毒方法，就有些莫名了。不過不管怎麼樣，除非兇手是認准了，只在龐煜和徐子彥他們的小壺裡下了毒，否則的話，那得牽連多少無辜啊？！

　　公孫有些不安，「這茶鋪看著生意不錯的樣子，昨天凡是喝過那一壺水的人都有可能中毒，而且……應該已經死了，沒得救了！」

　　展昭忍不住皺眉，「那得死多少人？」

　　龐煜叫來了一個小工，問他，「這樣的大壺，一壺能倒幾小壺來？」

　　夥計道，「五壺左右。」

　　眾人算了算，徐子彥他們貌似叫了兩壺，畢竟人多，而龐煜一壺，剩下的兩壺，是被哪些個倒楣鬼喝去了呢？

　　眾人問掌櫃的，對龐煜有沒有印象。

　　本想著應該是沒什麼線索的，畢竟這人來人往的，誰還記得誰喝過幾壺茶。誰知道那老頭竟然還記得龐煜，「小侯爺麼，開封的人都認識的。」

　　眾人一喜，問龐煜之後誰喝了茶水喝了還有印象麼，老頭一聽，就氣得一摔抹布，「說起來就生氣！那天先是有幾位大爺路過喝茶，貌似是趕著去賣茶葉的茶商，他們前腳走，小侯爺後腳到，喝了茶也走了。可小侯爺剛走，突然來了個醉漢發酒瘋，將我這點茶壺都打翻了！害得我要重新燒水！」

　　眾人都一驚！同時也喜！這就意味著沒有傷到其他人，並且……那個醉漢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那醉漢什麼樣子你還記得麼？」展昭問。

　　老頭叫來夥計，兩人都想了想，說穿得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特點麼就是……有些跛！

　　眾人忍不住皺眉，又是跛足？

　　夥計和老頭回憶半天，都沒看清楚臉。

　　展昭等人無奈，不過好歹也有些線索，聽著感覺，下毒的有些像那個跛足的鬼面人。

　　眾人邊喝茶邊聊著，果然就問道了一股怪異的味道從遠處傳來，很是腥氣，同時又有些蔥蒜爆炒的香味。

　　展昭就問，「這什麼味兒啊？」

　　「哦！」夥計樂了，指著不遠處一家客棧，道，「那家客棧掌櫃的女婿是個跑船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好些個魷魚！他們家廚子就變著花樣炒魷魚，拿大蒜葉爆炒再加點辣，別看聞著奇奇怪怪，吃起來可帶勁呢！其實還有別的呢，什麼雪菜魷魚啊、烤魷魚啊等等……賣的也便宜。」

　　眾人聽後，覺得既然問題出在這家茶鋪，那似乎跟那家炒魷魚的客棧關係也不是太大。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阿東胃裡有炒魷魚，而他可能是因為鬼面具而死……甚至龐煜惹來殺生之禍也可能是因為那張鬼面！於是……是不是就能推斷，那張鬼面具是在這附近買的？

　　想到此處，展昭問掌櫃的，「這附近有沒有賣面具的地方？」

　　「面具？」掌櫃的想了想，問，「哪種面具？小孩兒戴的那種小老虎小兔子麼？」

　　掌櫃的老頭邊問，邊偷偷瞧小四子，打從剛才就看見這白白胖胖的小娃了，跟畫兒裡跑出來的似的那麼可愛！

　　「鬼面。」展昭道。

　　老頭嚇一跳，搔著頭想著。

　　這時，一旁的小夥計說，「專門賣鬼面的就沒有，不過我知道苦悲寺裡有鬼面！」

　　眾人都微微一挑眉——苦悲寺！多麼耳熟的名字！正好和王岳明、徐子彥他們那位曾經的同窗，出家做了玄寧大師的萬方安在一個廟裡麼？

　　「寺廟裡為何有鬼面？」白玉堂不解。

　　「這苦悲寺不是一般寺廟，那裡供奉的都是羅漢，還有什麼苦難菩薩、地靈之類的，整個廟都挺嚇人的，香火也不算旺。」小和尚幫忙解釋，「不過廟裡除了佛像，還有很多帶著鬼面的人像！」

　　「苦悲寺，是驅鬼的寺廟吧？」公孫突然問。

　　「對的！」夥計點頭。

　　眾人都看公孫。

　　「這種驅鬼的寺廟的確如此。」公孫道，「廟裡除了有菩薩還有很多妖魔鬼怪，去這種寺廟求拜的，大多是覺得招小人了。而廟中會有很多人像戴著各有特色的鬼面具，代表各種不同的小人。」

　　「這麼說，那個阿東可能也是到廟裡找鬼面具吧？」趙普問，「這麼巧萬方安又在苦悲寺，不如去一趟？」

　　眾人都點頭，站起身，小良子就問，「你們還去吃魷魚不？」

　　眾人面面相覷，都下意識地看白玉堂。

　　天尊剛想拽白玉堂，展昭突然將他一拉到自己身邊，道，「不去了，先去苦悲寺再說！」說完，拉著白玉堂跑了，跟怕人搶似的。

　　天尊笑著摸了摸下巴，搖頭跟去了。

　　公孫小聲問趙普，「這是怎麼個意思？」

　　趙普倒是似乎很理解，「大概人太多了，展昭覺得不好下手吧。」

　　「下手什麼？」公孫好奇。

　　趙普一手抱著小四子，一手搭著公孫的肩膀，嘚瑟狀，「自家的事情當然自家關起門來慢慢爽，幹嘛跟人家分享，是不？」

　　公孫捏著趙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小強一樣甩掉，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你說什麼。」

　　說完，抱過一個勁點頭的小四子，「你點什麼頭啊，你懂？」

　　小四子眨眨眼，公孫抱著他追前邊展昭他們去了。

　　後邊，趙普和蕭良動作統一地抱著胳膊瞧著前邊的一大一小，壞笑。

　　龐煜也拽著包延走，卻見包延似乎有些不安，東張西望的。

　　「小饅頭，你幹嘛？」龐煜不解地問他。

　　「那什麼……你覺不覺得涼颼颼的？」包延邊說，邊往四周圍看，「我怎麼好像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龐煜拽著他走，「你別疑神疑鬼的，天尊都在呢，怕什麼！」

　　「這倒是……」包延點頭。

　　前邊，白玉堂看著拽著自己袖子跑的賊快的展昭，微微地笑了。

　　展昭回頭，正好就看到白玉堂略溫柔的笑容。

　　展昭一驚，伸手掐他臉，「玉堂！你的面癱好了！」

　　白玉堂無語。

　　展昭邊捏白玉堂的臉，邊往後看，就見天尊又差點跑進路邊的鋪子裡，幸好被包延和龐煜拽了回來。

　　「嗯。」展昭放開白玉堂的臉，又和他一起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問，「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

　　白玉堂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解地問展昭，「沒感覺到有人跟蹤……」

　　展昭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後邊跟龐煜包延玩得挺開心的天尊，貌似也沒察覺什麼異樣，大概自己多慮了吧。

　　「貓兒。」白玉堂讓展昭的注意力轉了回來。

　　展昭轉過臉，就見白玉堂蠻欣慰的樣子，知道他因為逃過一劫不用吃什麼大蒜魷魚所以鬆一口氣。就笑著一指他身後的燒烤鋪子，「玉堂，吃炸臭豆腐吧！」

　　果然，白玉堂的表情僵住了。

　　展昭差點噴了，白玉堂哪裡面癱……正想著，看到白玉堂頭髮上不知何時沾了一片細小的樹葉，就一伸手幫他摘下來。

　　同時，展昭又一次皺眉——不是自己的錯覺，的確有目光注視，而且，似乎還不是什麼善意的目光。

　　展昭收回手，就感覺那種凌厲的目光也消失了。

　　展昭挑挑眉——咦？自己和白玉堂親密一些的時候，那種目光才會出現哦！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