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在皇宮衝撞到貴人,差點失去這隻手。
那是他第一次產生逃離皇宮的想法。
當時幾個小孩拿著火熱的鐵鏟要往楚涵淵臉上燙,他不過是拉了楚涵淵一把,就被其中一人誣告,說是自己想害他們。
倒打一耙,是皇室中那些人最擅長的事情。
蘇問嗤笑道,“朱大人如果想要去京城,還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沒有靠山,沒有本事,勿入京城。
朱一筳透過蘇問雲淡風輕的表象,讀懂了蘇問的警示,恭敬地一拜,“草民謹記。”
蘇問轉過身,對他道,“一路保重。”
朱一筳回道,“望王妃安康。”
……
蘇問在城牆上看著朱一筳騎著馬走遠,才悠悠地準備下去。
蘇問站久了,腿有些軟,一時沒留神,身子往旁邊傾斜了一下,一隻大手從身後伸出,牢牢地扶住了蘇問。
蘇問抬頭看去,“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楚涵淵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剛來。”
“哦。”蘇問不信。
這人就是嘴硬不愛說實話。
楚涵淵有些怵蘇問追問,轉移話題說,“賀等閑被抓了。”
“嗯?賄賂官員?”蘇問不意外,皇帝不想責罰楚涵文,又不可不防,對賀家下手也是想除去楚涵文的實力,殺雞儆猴。
“對。但是他找錯了人。”楚涵淵目光幽幽。
跟楚涵文做交易的人不是賀等閑,是賀信之。
蘇問點點頭,突然轉身抱住了楚涵淵,喊道,“累。”
楚涵淵摸了摸他的發梢,眼裡含笑,“我抱你……”
“不,要背,還要飛。”蘇問嘟著嘴反駁道。
“……”楚涵淵轉過身蹲了下來。
蘇問撲了上去,摟住了楚涵淵的脖子。
楚涵淵站起身來,顛了顛,確定沒問題,足尖一點就從城牆跳到了不遠處的樹上,借著樹乾落到了地上。
楚涵淵見蘇問沒有下來的意思,就背著蘇問往客棧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人投來打量的目光,兩人也沒有理。
他們兩個像是自成了一個世界,別的人都進不來。
“涵淵,說實話,你剛剛是不是在城牆上站很久了,在陪我?”蘇問趴在楚涵淵背上,看著四周的景象,心裡很是愉悅。
他也許想要的就是這麽簡單。
楚涵淵看不見蘇問的神情,摸不準他是怎麽想的,聽聲音還算平淡,猶豫了一下認命說道,“……是”
“幹嘛要撒謊?”
“……”楚涵淵也不知道。他到的時候剛好聽見蘇問說,習慣了傷心。
他感到挫敗,他想不到自己做了什麽值得蘇問開心的事情。
蘇問應該大部分時候都在傷心吧。
“又不說話,你要急死我?”蘇問忍不住伸手掐著楚涵淵的臉往兩邊扯。
楚涵淵被嚇得手松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又把蘇問往上顛了一下。
“我,沒有讓你怎麽開心……”楚涵淵小聲到,如果蘇問不是貼著他的後耳,差點就錯過了他這句話。
“噗。你可真是……讓我說什麽好。”蘇問在楚涵淵的背上笑了起來。
笑聲暢快,放肆,自得。
楚涵淵懵了。
蘇問右手摟著楚涵淵的脖子,左手捏住了楚涵淵一邊耳朵,湊到楚涵淵耳旁笑語,“我現在不是在開心嗎,傻瓜。”
楚涵淵覺得好神奇。
他內心的鬱悶和無助在這一刻突然消散了,像是久旱的田地迎來了甘露,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砰砰砰,他的心跳得很快。
楚涵淵努力維持著表面冷靜,強作淡定地吭了一聲,“嗯。”
蘇問笑容更深了,雙手再次摟著楚涵淵的脖子,閉上眼趴在楚涵淵背上,感受楚涵淵的心跳……
楚涵淵不知何時勾起的嘴角,就沒有放下去過。見蘇問沒了動靜,放慢了腳步,盡量減少顛簸。
……
皇宮,太央宮。
“娘娘,聽聞賀……”宮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賢妃打斷,
“不是說過了?賀家的事情以後不用到我面前說。我與他們賀家可一點關系都沒有。秀蘭你跟了我這麽久,不至於這點事我還要一而再,再而三跟你說吧?”賢妃放下手中被抓皺的雜記,嬌美的容顏上露出了不耐。
秀蘭惶恐地低下頭,“奴婢是有些擔心,其他妃嬪都有母家……”
賢妃冷笑,“她們是她們,我是我,作什麽要跟她們比。她們出身世家,身份顯貴,我不過一介商家之女,幹什麽要跟她們比。讓我去自取其辱嗎?”
賢妃對著燈,眼神有些飄遠了,“賀家?有還不如沒有,盡是些傻子。”
秀蘭跪俯在地,低聲道,“賀家主被抓了,如今可能沒有賀家了。奴婢是想來告訴娘娘這個消息。”
賢妃一聽,面上大喜,“你所言可是真的?”
“真的。奴婢專門去前面探來的。昨日陛下因為太子殿下震怒,革除了不少官員,牽扯了很多江南商家。”
賢妃高興地在屋子裡踱步。
她就知道……那個老東西活不了多久!
她可算是盼到了。
賀等閑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把兒女都當做商品,像她這種長得好的就要送人做妾,長的醜的就賣給別人賺錢,送了好幾個兒子進宮做太監,說出來也不怕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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