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可敗花,時也可敗人。
他失去過,到底是失去過,現在重新得到的,也許也就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夢罷了。
楚涵淵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夢境中的一切都那麽清晰地仿若刻在腦海中一般,像是誰要他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小心暗處的敵人。
世上有誰會對他如此好,而這般好心的背後,到底是要用什麽做交換,才換得他的重來。
楚涵淵感覺自己好像行走在薄冰之上,也許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冰面就碎了……
他沒法不擔憂,特別是現在,他好像已經擁有了一切。
蘇問早在楚涵淵出門的瞬間就醒了,他早就覺得楚涵淵有些奇怪,此時見他半夜起身,更是覺得不對勁,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結果看到隻著單衣站在池塘邊上落寞的身影,心裡驟然一疼。楚涵淵一直都是給予他安全感的存在,有他在的時候從來都是讓人感到很安心,現在偶然看到他這副脆弱的樣子,還真是很不習慣,但又莫名覺得他這副模樣熟悉得很,一時之間又叫他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蘇問不忍心,開口喚道,“什麽事值得翼王半夜來這吹風?”
楚涵淵聽到蘇問聲音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愣了一會,轉過頭真的看到了蘇問,面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你……怎麽醒了?”
蘇問撅起嘴,“我在翼王心裡,警惕性就這麽差嗎?”一個大活人突然沒了也察覺不到。要是平常楚涵淵早注意到他來了,想來他剛剛定是想什麽太過入迷,連他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楚涵淵聽到蘇問的稱呼,知道他定是生氣了,有些急促地解釋道,“沒有,我只是……出來走走。”
蘇問不置可否,半夜出來走走,這可真夠有雅興的。
“那你現在可走夠了?可以回去睡了嗎?”
“夠了夠了,我們回去吧。”楚涵淵連忙拉著蘇問就往房裡走,似想掩飾什麽。
蘇問沒有動,只是開口說道,“楚涵淵,有事可以跟我說,不要憋著。”
“我會永遠會陪著你。”
“有什麽困難,我們一起面對。”
楚涵淵聞言,眼裡的光一點一點地變亮,嘴角也微微地勾起,
轉過身來,對著蘇問釋放了一個他能做到的最大的笑容,“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的。
只要你在,我即無懼。
……
皇宮,靜心宮。
柳妃裹著粉色太妃裙,披著白色絲綢外套,側躺在榻上。旁邊坐著的是柳家的嫡子柳常昌,一身肉把原本剪裁寬松的深色常服撐得鼓鼓的,而他對面坐著的是二皇子楚涵才。
柳常昌笑著開口道,“姑姑,現在這王家落敗,我們可以趁機把漕運拿到手裡。”
“哼,真的以為這塊是肥肉?”柳妃輕輕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來,對著面前兩位小輩正色道,“太子想要,就讓他們拿去。任他們有千般算計,現在的他,也不過是個拔了毛的烏雞,就差下鍋了。”
“你們兩都把布置收一收,別這個時候去惹一身臊。”
柳常昌沒明白,皺著眉問道,“姑姑何出此言?陛下還是想當疼愛太子的,這還未得見陛下會厭棄太子。”
“蠢。”柳妃朱唇輕起,吐出一字,不欲再做別的解釋。
楚涵才微微搖了搖頭,笑著給柳常昌說明,“你之前可知太子想做什麽?”
柳常昌搖頭,“不知。”他們之前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什麽貓膩,也不知道楚涵淵怎麽做到的,突然就把王家給一鍋端了。
“那你可知太子和尚京國人做交易一事?”
“不知。”柳常昌更迷惑了,“太子這不是叛國嗎?為什麽陛下關於此未作出任何回應?”
楚涵才把掉下來的一縷頭髮甩到腦後,才繼續說道,“是不敢或是不想。但是……陛下不說,不意味著別人不知道。如今只要沾上漕運的人,就有嫌疑,你明白嗎。”
柳常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太子不被問責,其他人就未必有他那麽好運了。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太子圖謀不軌,想要抓太子把柄就比原來容易多了,把漕運留給太子,不過是留給太子一條死路。
“懂了,最近行事就給我小心點。多注意一下楚涵淵,他想做什麽,多幫著點。”柳妃吃了一顆宮女呈上的剝好的葡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柳常昌擔憂,“姑姑,不擔心楚涵淵也有奪嫡之心嗎?”
“你是需要入朝多歷練一番了,連這都看不透。”柳妃對於這個侄子,有些無奈,實在是目光短淺了,“他連男妻都娶了,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無心於此嗎?”
“可是……”柳常昌是不太相信真的有人愛美人不愛江山,更何況這美人還沒辦法給他留下任何後代。
“沒有可是。”柳妃言辭肯定,轉而又好像陷入了回憶,“蘇家人……果真個個都是情種,所遇之人又都非常人……”
柳常昌和楚涵才不敢出聲。他們都知道他的姑姑/母后,曾經戀慕過蘇清河的事情。
想當年蘇家二子,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少年英才。次子蘇清山娶一民間女醫,誰料其妻懷孕在家之時,突遇盜賊入室,喪了命,徒留下早產的孩子。蘇清山難忍失妻之痛,追殺盜賊途中喪了命。而長子蘇清河娶一奇女子,據聞其女能觀天象算得失,卻在生下蘇問後失蹤,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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