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礁這玩意兒，是真的邪性。

卡著吉爾尼斯人的三海里專屬經濟區，真就是敵艦進不來，漁船出不去。

為什麼卡洛斯要在龍骨港等吉爾尼斯城的回信？

不就因為那地方的咬人礁上百年來被吉爾尼斯人不斷的破壞，終於有了一條狹窄的通行航道。

只要龍骨港的岸防炮保持靜默，艦船通行還是安全可靠的。

但是吉爾尼斯城就不一樣了。

作為王城，外海的咬人礁就是海防的重要部分，沒人敢去動的。

密密麻麻的尖銳礁石如同海獸口中的細碎尖牙一般刺破海平面，在潮汐漲落間啃咬出浪花殘缺的波瀾。

明明是近海大陸架，依然營造出了深海恐懼的效果。

怪嚇人的。

戴林的庫爾提拉斯艦隊加上奎爾薩拉斯的一艘精靈戰船。

卡洛斯想了想，最終還是將高等精靈那畫風與眾不同的戰船給帶上了。

為啥？

根本打不過去的軍事行動，單純的示威罷了。

十三艘艦船一字排開堆在吉爾尼斯城西側的海面上，還是挺好看的。

即使吉爾尼斯人心知肚明這些艦船不可能越過咬人礁，可是那些黑洞洞的密密麻麻的炮口還是嚇人呀。

雖然阿爾薩斯加入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洗禮儀式，泰瑞納斯依然邀請了吉恩出席，但是這只是貴族階級個人層面的邀請，吉爾尼斯與其他國家之間的交流已經在退出聯盟后實質性的中斷了。

一代人的時間，吉爾尼斯的新青年們對人類同胞，已經感到了陌生。

反而是老傢伙們，淡定得很。

比如吉爾尼斯的國王陛下。

除了派出三十隻小船運送勞軍的給養，就是派出了特使接女兒回家。

情報一共享，戰爭迷霧就散去。

觸目驚心的刀兵與暗戰之外，是吉恩.格雷邁恩的釣魚執法。

果然維護自身的統治是所有國王無師自通的本能。

達利烏斯.克羅雷再一次被出賣。

還是雙重出賣。

戴林聽得津津有味，卡洛斯卻是興趣平平。

沒法子，奧特蘭克相似的故事見多了，聽個開頭就能自動腦補出後續發展，實在提不起興緻。

想要救民反正的達利烏斯.克羅雷得到了吉爾尼斯城某些「義士」的幫助。

高弗雷勛爵內心戲份不好去揣度，但是立場卻非常的堅定，永遠站在勝利者那邊。

於是在多方放縱下，率領起義軍攻破吉爾尼斯城城門的達利烏斯.克羅雷被好基友吉恩.格雷邁恩當做誘餌釣出了王城內的反對者。

結果原本應該是「盟友」的高弗雷不出意外的「跳反」了老東家。

這根本不是一次反抗勢力的軍事政變，這完全是國王有預謀的清除異己。

吉恩的準備太充分了，所以吉爾尼斯城的大火根本沒有燒起來。

只有少女苔絲被父親精湛的演技蒙在鼓裏，急匆匆的玩鐵人三項去找兩位叔父搬援軍救父兄。

嘖嘖，跟隨達利烏斯.克羅雷的民眾被赦免，高弗雷無罪有功，只有克羅雷受傷的結局已經達成。

吉爾尼斯的天空依然晴朗無雲。

如果深究下去，吉爾尼斯的水依然是渾的，但是卡洛斯沒工夫耗在這裏。

以聯盟大元帥的名義，卡洛斯要求吉恩來船上會談。

不出意料，吉恩沒來，甚至沒有再提讓女兒回城的事情。

這時候連戴林都懂了。

吉爾尼斯城的情況恐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安穩。

但是戳破這層表象對卡洛斯，對聯盟有什麼好處呢？

於是帶着一位公主，卡洛斯與戴林離開了吉爾尼斯。

「你覺得吉恩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重新拉吉爾尼斯回到聯盟短期內是不可能咯。」

卡洛斯將密信交回戴林手上，戴林搖了搖頭沒接。

特使不可信，卻要在補給品中藏這麼封信。

手段還行，格局太小。

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卡洛斯吉爾尼斯生亂了嗎？

將女兒留在戴林的船上，請求卡洛斯將苔絲送去達拉然。

這不是擺明了有託孤的意思，暗示著吉爾尼斯城並不安穩嗎？

吉恩.格雷邁恩演的究竟是哪一出啊！

卡洛斯帶着一頭霧水與大侄女啟程南下。

他終究沒有想明白，離開舞台中心太久，演技是會變菜的。

曾經的吉爾尼斯王國，是當之無愧的洛丹倫第二國，那麼洛丹倫王國覆滅后，是不是應該順理成章的變成洛丹倫最強王國？

邏輯完美無缺，就是屁用沒有。

格雷邁恩之牆阻隔了外部對於吉爾尼斯窺探的同時，也桎梏了內部的眼界與視野。

達利烏斯.克羅雷想要為百姓請命，用兵諫的方式強迫吉恩.格雷邁恩重新融入人類主流社會。

所以達利烏斯.克羅雷站在了幾乎所有吉爾尼斯貴族的對立面，被出賣被打倒也就不足為奇。

而「團結」在國王吉恩身邊的貴族領主們也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是安於現命的保守派，覺得修牆後有助於家族萬代，挺好的，不想動。

另一部分覺得洛丹倫城遭了災，亡靈肆虐正是吉爾尼斯銳意進取的好時機，不搞事情對不起自己。

拚命攥取好處是地主老財的核心行動邏輯。

正是在「國難」當頭的時刻，才有了吉爾尼斯城這一次的莫名動亂。

雖然吉恩老奸巨猾，用實力與智力迅速平息了達利烏斯.克羅雷起兵的危機，卻令他陷入了另一種恐慌當中。

那就是「總有刁民想害朕」。

如果高弗雷想要取而代之，真的幫助克羅雷攻城怎麼辦？

如果反對格雷邁恩家族的人再一次抱團自己該如何應對？

十萬個小問號縈繞在吉恩.格雷邁恩的頭頂，令他的思維趨向於保守。

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將高弗雷帶來吉爾尼斯城的「保王軍」重新調回格雷邁恩之牆。

然後，亡靈天災就來了。

此時距離吉爾尼斯城內亂不過短短五日。

已經在海南鎮登陸並且一路向北的卡洛斯接到緊急軍情后，也是滿頭的霧水。

克爾蘇加德腦抽了嗎？

盤踞洛丹倫城的亡靈天災終於動了。

鋪天蓋地的亡靈士兵向南逼進銀松森林，希爾斯布萊德北方防線全面告急。

然而亡靈大軍去沒用集中力量強攻加里瑟斯屯守的銀松山道，而是如大水漫灌一樣的連着吉爾尼斯帶着加里瑟斯一起打。

亡靈天災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數量。

聯盟在數次大戰中已經證明了，如果能夠集中優勢兵力進行正面作戰，人類是可以用極小的傷亡取得重大戰果的。

同時也是血淚的教訓，如果被天災軍團用數量優勢拖垮，什麼精銳部隊都逃脫不了覆滅的危機。

所以盤踞洛丹倫的亡靈大軍同時進攻格雷邁恩之牆與銀松山道，是聯盟的將軍們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這是何等狂妄與自大。

但是再狂妄自大，百萬起步的亡靈士兵依然是無法忽視的巨大威脅。

卡洛斯猶豫許久，終究還是下令抽調了烏瑟爾那邊三萬士兵乘船走水路支援加里瑟斯。

因為亡靈天災的戰略令聯盟有了完全要的可能，不試試怎麼行。

「不夠，還不夠，不要在乎損失，全力壓上。」

壁爐谷西北方向的群山中，浮空要塞納克薩瑪斯上，克爾蘇加德呢喃自語着。

半神巫妖空洞的眼眶中魂火明暗不定，沒有人知道，它此時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壁壘關。

洛丹倫方面的大水漫灌是假，隨後斯坦索姆地區的全面發作也是假，克爾蘇加德真正的戰略意圖從來只有一個————奪回壁壘關。

為此，必須把聯盟的有生力量調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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