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少年仍舊覆在鬱凌林的胸口，但看著鬱凌林的眼睛明明白白的昭示了此刻的祂不再是剛剛的那個人。

　　一根透明觸手自鬱凌林身後出現，徑直繞上了眼前少年的脖子，死死勒緊。

　　觸手將少年提了起來，鬱凌林的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

　　“你是誰？”

　　鬱凌林已經分不清此時胸腔裡洋溢著的憤怒，到底是因為少年被奪走，還是因為之前少年眼中閃爍而過的屬於項今歌的眼神。

　　少年被觸手提在空中，但眼底的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樣的冷漠反而讓鬱凌林感受到了莫須有的挑釁。

　　他覺得少年分明在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是的，鬱凌林知道。

　　這個人應該就是聖子，他從來沒見過的那個真正的聖子，本體。

　　一股近乎柔和的力量湧入觸手之中，鬱凌林無法再控制那條觸手，觸手在聖子的意志之下漸漸松開，以一種近乎溫和的力道將其放在地面上。

　　但鬱凌林不甘心，所以即使觸手無法攻擊，也仍舊懸停於聖子的身側，像是隨時都會撲上去將其絞殺。

　　聖子毫不在意，反而抬手在觸手的表面摸了摸。

　　就好像摸小貓的皮毛，親昵溫柔。

　　鬱凌林：……

　　不能移動分毫的不止透明觸手，還有鬱凌林本人。

　　安撫完透明觸手之後，聖子才再次看向鬱凌林，目光柔和。

　　明明佔據著小孩子的身體，但看向鬱凌林之時，目光卻像是一位慈愛的長輩。

　　鬱凌林幾乎沒有被任何人這樣注視過，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這樣注視著自己。

　　“久仰大名。”聖子語氣溫和。

　　這話倒也算不得假。雖然聖子本人沒有與鬱凌林接觸過，但項今歌作為其精神體，他與鬱凌林相處的種種細節聖子也有所知。

　　“有一位老朋友托我為你帶話，他讓我問你安好，以及，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你能減少在噩夢中誹謗他的次數。”

　　如果說第一句話還不足以讓鬱凌林想起來這個位所謂的聖子的老朋友是誰，那第二句話大概就是在對著鬱凌林打明牌了。

　　鬱凌林的噩夢只有兩個人出現過，一個是他弟弟，另一個就是項今歌。

　　這話似乎隱隱傳達出兩個信息，項今歌仍舊能夠和聖子有所聯絡，他沒有死，至少是沒有完全從這世界消失；以及項今歌極有可能能夠看到鬱凌林這一年的狀態。

　　於是本就心情不大好的鬱凌林壞情緒瞬間抵達頂峰。

　　至今為止想起項今歌的所作所為，仍舊讓鬱凌林接受無能。

　　他不知道項今歌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情緒，也不明白當初在自己背刺他之後，對方為什麽能夠如此寬容的放自己一馬。

　　雖然答案就擺在面前——項今歌想讓他活下去。

　　但鬱凌林執著的想要拋棄這個正確選項，而在其他答案中選擇一個看起來合理的，準確的說是要他看起來合理的。

　　比如項今歌恨他。

　　情緒在鬱凌林心底湧動，很難說此時得知項今歌沒有死乾淨，到底是一個好消息，還是一個壞消息。

　　項今歌如果沒死乾淨，鬱凌林就能從他身上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答案，由項今歌親口說出，結束這沒完沒了的揣測與噩夢。

　　可另一方面，項今歌沒死這件事本身又讓鬱凌林覺得憤怒，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憤怒在哪裡。

　　可這種情緒已經被頂到了巔峰，如果項今歌此時站在他面前，大概會被他撕碎泄憤，物理意義上的。

　　“他在哪裡？”

　　鬱凌林單刀直入。

　　可聖子只是看著他。

　　項今歌的確是聖子的精神體，但同時，他與其他的精神體也有區別。

　　嚴格意義上來說，說是他拯救了聖子也不為過。

　　項今歌體內的第二精神體，那個山一樣大的像醜陋章魚一樣的怪物，便是左家老將軍進化失敗之後的產物，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個邪.神。

　　當初聖子為了拯救希望之都，用自己的精神領域容納了這個進化失敗後產生的邪.神，遁走荒野之地。

　　在此之後，聖子深受重傷，一直在荒野之地休養。

　　而項今歌，作為繼承了聖子一部分人性的精神體，意外收復了這個邪.神。

　　並且主動請纓，離開聖子這個本體，於世間行走，去查一些大家都感知到但未曾找到答案的東西。

　　嚴格意義上，吸納了第二精神體的項今歌並不能再算作是聖子的精神體了，他能夠離開聖子單獨作為一個個體存在。

　　但與此同時，他與聖子之間的聯系並沒有被斬斷。他和聖子，乃至教皇，同樣心系這世間，願意作為一個共同體抵抗未知。

　　女王當初想要借完全抹殺項今歌以重傷聖子的目的，並沒有完全成功。

　　聖子的大號頂小號，寄生於鬱凌林的肚子裡，也就是那個嬰兒之上，殘存了下來。

　　鬱凌林剛剛成為異食者的時候，吃下的並不全是項今歌的精神體，還有屬於聖子的那部分力量。

　　此舉也算各有助益。

　　聖子躲避女王的追蹤延續了下來，而聖子的力量以及項今歌的精神體修補了鬱凌林肚子裡胎兒的殘缺，這才讓那個孩子順利誕生，成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完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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