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黑山羊信眾所供奉的神像般,頂著一顆黑山羊頭,四隻羊蹄,但身體的主要組成部分是蠕動的肉塊和滑膩的觸手。
若是有人境界夠高,能夠直視其雙目,便能從那雙方形瞳孔的羊目中看出詭異的慈悲溫柔,仿佛一位母親悲憫的望著自己受盡苦難的孩子。
只是這樣一雙流露出人類情感的眼睛配上那樣的身軀,恐怖谷效應直接拉滿,讓可怖程度又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在與項今歌交手之時,掉落在地上的黑山羊肉塊會很快變成黑山羊幼崽,它們渴望母親的認同,對母親絕對忠誠,落地之後會攻擊項今歌以及教會之中的其他活人。
但出乎意料的,黑山羊教會的信眾並不恐懼黑山羊幼崽,反而甘願獻上自己,讓自己的血肉變成它們的一部分。
項今歌有心救人,可惜無力回天。
原本他就是黑山羊的重點攻擊對象,之前和鬥篷女動手的時候項今歌的精神領域留下了隱患,即使有他的第二精神體幫忙與之周旋,但終究雙方實力懸殊。
再加上那些信眾自願獻身,項今歌根本救之不及。
一番折騰下來,項今歌落了一身狼狽。
反觀黑山羊,依舊是那副慈悲悲憫的模樣俯瞰眾生。
可就在牠的目之所及,正有無數信眾死去。
惡人永遠比好人佔優勢。
惡人可以不在意立場不在意對錯隨意濫殺強取豪奪。但好人見到無辜之人喪命總歸於心不忍,哪怕喪命的無辜之人並不是自己這邊的人。
世人如草芥,不過是風往哪邊吹,他們往哪邊倒。
非是他們沒有骨氣,而是他們根本沒有與風抗爭的實力。
項今歌與左舒燁做過筆交易,其中有一項項今歌是交給羅佳靈去辦的,是關於聖廷對隕落之地的支援。
聖廷的總部在希望之都,自然大部分的覺醒者精英骨乾也在那裡。
隕落之地偏遠,活躍在此處的覺醒者大部分是因為家鄉在此,為了保護父母妻兒才願意在此停留。
幾乎所有的宗教都會說神平等的愛每一個人,包括白鴿教會。
但看看希望之都的人的日子,再看看隕落之地的日子,誰能說神明是平等的?
黑山羊的信眾之中有不少是隕落之地的普通人,這些人不一定是一心向著暗處前走,更有可能是光明處沒有他們的位置。
項今歌作為白鴿教會聖子,對這些人有愧。
尤其是此時黑山羊幼崽攻擊的大多都是生活在這片精神領域之中的普通信眾,他們甚至都沒有幻化出黑山羊頭的能力,都帶著黑山羊的面具,有些父母還抱著繈褓中的嬰兒,他們深受蠱惑,滿臉欣喜的等待赴死。
項今歌救下了一個不願與父母同行赴死而哇哇大哭的孩子,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讓他看自己父母被黑山羊幼崽吞噬時的場景。
原本救下的人都該被項今歌放進自己的精神領域,再用如同保護鬱凌林的方法,將那塊精神領域自己做割離。
但好巧不巧,周圍幾隻黑山羊幼崽都盯上了項今歌,項今歌一時騰不開手。
項今歌一邊應付黑山羊幼崽一邊揉了一把孩子的腦袋,順帶將孩子的頭往自己懷裡按了按。
項今歌懷裡很暖,孩子好像真被安撫了,哭聲慢慢停下來。
他自己掙扎著將頭□□,靠在項今歌的懷中,仰頭看向高高在上的仿佛與天同齊的巨大且悲憫的“神明”。
因為巨大,所以看起來仿佛很近。
那種壓迫感。
被掌控。
仿佛如何掙扎都不會擁有與之抗衡的力量。
小孩看的愣住了。
慢慢的,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
面頰生出毛發,口鼻拉長,眼睛逐漸變色,瞳孔變做方形……
項今歌察覺出懷中散發出汙染,低頭一看剛剛才救下的小孩——他已經逐漸變成了黑山羊幼崽的模樣。
不可直視神明。
項今歌手指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但無人窺見他此時的心緒波動,在外人看來,他迅速果斷的將懷中的孩……黑山羊幼崽丟擲了出去,與此同時,他手中微動——
要殺了她。
很快她就會徹底陷入瘋狂迷失自我,成為初級汙染物,在黑山羊的精神汙染下去攻擊其他人。
……雖然兩秒以前,她還是個只會哇哇大哭的孩子。
就在項今歌出手的前一瞬間門,那個正在轉化過程中的小女孩便被一道白光擊中。
她的屍體落在地上,頭顱徹底爆開,肉塊仍舊在蠕動,但白光如同經絡一般纏上她的屍體,這使得她無法再次聚合、異化。
項今歌看向白光的來源,正好見到一頭張揚豔麗的紅發。
是左舒燁。
左舒燁來支援項今歌了,不僅她一人,手底下但凡能扛得住這個汙染等級的都過來了,只是左舒燁到的最早而已。
左舒燁臉上沒什麽表情,“抱歉,來遲了。”
她擊殺變異種的武器是隕落之地特有的,被覺醒者祝福過,有淨化力量,此時動起手來事半功倍。
項今歌笑開,剛剛隱隱的情緒陰霾被一掃而空,“左將軍這麽說就是客氣了,聽得我多不好意思。”
他習慣了做孤狼。
因為能力的關系,很少遇上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就算偶爾需要人海戰術的時候,也可以拿出自己的精神體小熊貓幻化成本體,一同參與作戰——只是今天小熊貓被之前的肉瘤所傷,自顧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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