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祭？”郁折虹拉住鉑吟的手隨二人一起動身,好奇問，“這是什麼？”

他知道精靈族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節日，精靈族以往給人的印象都是“排外”,所以這些節日在外面流傳度很低，百科上也沒有記載。

蘿蘿在前面引路,說︰“據說以前我們的族人死去，我們都會去到地面上摘一捧青草回來陪著族人一起下葬。青草就象征著地面和陽光,後來漸漸衍生出了固定的祭祖日——雖然我們的人來自世界各地，但都一致認為應該把祭祖日定在春天。所以，就和我們華國的清明節定在同一時期了。”

郁折虹點點頭，蘿蘿話鋒一轉，又笑道︰“不過我們現在能搬到地面上來，采摘青草也就變成一個象征意義的事了。我們都決定，以後的青草祭要在地下過,也算是銘記地下的那段歷史。”

他們往小鎮後方走,走出後門,便是郁折虹和鉑吟熟悉的場景,一截老式火車車廂停在櫻花林中。

周圍還聚集了一些精靈族的人，郁折虹一眼望去，看到了很多像他們這樣“陪同”的人。從前精靈們分化出陽光病後只能住在地下，迫不得已和親友們分開，如今有許多精靈都選擇回到自己家中，只有在青草祭這種節日才會攜帶原先的親友回來。

隧道里那些能發光的礦石還是和從前一樣，乘上火車到達地底,郁折虹便心生驚艷——只見原先是樓房的地方，竟全部拆除了，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櫻雨蕨林。

從站台開始,密密的粉色就滿得快要溢出來。蕾雅祖母正笑微微地站在那兒，打過招呼後，一行人就開始往櫻雨林中走。



“雖然大部分族人都更願意住在地上，但也有喜歡地下的。還有一些呢，是地面地上來回住的，比如我。”蕾雅看著櫻雨林中的一些小屋子說，“我們的祭壇日常就是我們這部分族人來維護。”

郁折虹︰“祭壇？”

蕾雅點點頭︰“從我們的琉璃廣場傳送陣就可以到達。”

琉璃廣場上的木系精靈女神像手捧著郁折虹和鉑吟送的陽光球，既然有了真實的陽光，現在陽光球也就調整縮小了範圍，單純作為裝飾使用。一行人站上廣場，啟動傳送陣。

嘩——

鉑吟微微眯起眼，眼前浮現出一片綠色。郁折虹驚訝道︰“竹林？”

這是一個設置在林中的陣法，頭頂依舊是溶洞和垂下的鐘乳石，四周卻是翠綠的竹林。郁折虹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那一枝枝的並非竹子，而是某種很像竹子的蕨類。

“我們叫它竹雨蕨，在青草祭這一天，我們會用青草汁混合它的汁液做成青團。”蕾雅道，“你們想體驗一下嗎？”

郁折虹這才知道這些精靈們提著的木桶和小杵之類的工具是做什麼用的。

體不體驗？答案是當然。青草祭除了祭祖，剩下的都像其他所有節日一樣有著集體活動。竹雨蕨林中散布著許多石幾石凳，眾人坐下，鉑吟望著蕾雅拿出的糯米粉，眼楮微亮——這種點心看樣子是甜的。

“鉑老師，你還沒吃過青團吧？”郁折虹也笑說，“這個是甜食，我小時候也吃過，味道挺不錯的。”

鉑吟點點頭︰“嗯。”

他拿了個小木盆過來，戴上手套，轉頭看鉑吟，“你要試試嗎？”

鉑吟頓了頓，以做實驗般的嚴謹接過手套戴上，端詳這松散的、散發著甜香的白色粉末。郁折虹興致勃勃︰“我們跟著精靈學一學！”

兩人就觀察了一會兒，各自倒入青草竹雨蕨汁液和植物油開始揉糯米粉。看著糯米團漸漸成型、變成淺綠色，鉑吟有些新奇。他確實做過菜，但還是第一次親手涉及這樣奇妙的變化。



精靈們在里面夾的餡兒是豆沙，還有特色的櫻花醬，郁折虹手很巧，又有包餃子之類的經驗，很快就捏好了小青團。意外的是，鉑吟居然很不擅長包陷這一步，手下著力不對，紅色的櫻花醬就擠了出來。

鉑吟︰“……”

郁折虹不客氣地笑出聲︰“哈哈！”

鉑吟再嘗試了一個，又是失敗。然而之前他認為這很簡單，也就沒看郁折虹是怎麼做的，皺眉，決定起身去看精靈們的操作。

郁折虹向來對對象的社交持鼓勵態度，笑眯眯地托腮看。

蘿蘿背後一涼，轉頭看見神明大人就在自己身後，頓時感覺壓力如山。周圍的精靈並不知道這個金發碧眼的青年就是傳說中的機械之神，還在嘻嘻哈哈。

“鉑先生……？”

鉑吟道︰“不必管我。”

蘿蘿憋著不敢說話了。她今年年齡到了，第一次能參與包青團活動，因此也不太熟練。在鉑吟的視線注視下，不小心也把餡料擠了出來。

“……”蘿蘿內心流淚，為什麼她感覺神明大人流露出了一絲嫌棄啊！

不過接下來她倒是沒失誤，鉑吟學會了，回到郁折虹身邊一絲不苟地復刻了蘿蘿的動作，捏出來八個小團子。而此時郁折虹已經隨手在自己的青團上都插上了兩個葉子小耳朵。

包完之後，統一蒸熟。白色的蒸汽一點點騰空，周圍是精靈們的歡笑聲，這個祭壇一點都不像是死亡之地，而是顯得寧靜祥樂。

鉑吟之前做菜時，並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成就感”，而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多了個看不見的蒸熟過程，竟讓他產生了些許期待。最後熟了的青團呈上來時，他終于知道為什麼那些視頻教程的彈幕里會說“做了好久，都有點舍不得吃了”。

不過，青團味道很好，嗯。

來到琉璃之底的第一天沒有太大波瀾，就這樣日常地度過了。

晚上，郁折虹正把煤球和小沫放出來逗著玩，忽然小沫警覺地回過頭，鼻子嗅了嗅，對著門道︰“o！”

“哈嘍小彩虹！我終于到了！”門被一陣大力敲響，傳來沈尋花叭叭叭的嗓門，“你不知道我坐的那個新式飛機有多累人！一路上我都被我哥的抱怨煩死了！哎呀話說這精靈鎮布置得還真好看，我都想在這住一段時間了……”

郁折虹哭笑不得地打開門︰“你哥怎麼來了？”

只見沈尋花一身休閑衣，身邊的沈竇卻西裝革履，就是眼楮閃亮無比，簡直刻著【我來嗑cp了！！】這一行大字。

自從郁折虹和鉑吟“世界官宣”之後，沈竇這個cp粉就徹底拋棄了節操，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認識cp當事人。他的微博號現在相當分裂，在嚴肅的金融商業轉發流之中，充斥著傻白甜cp產出——順帶一提，如今cp已經不用“神明和美少年”代稱，而有了正式稱呼“鉑虹”了。

沈竇嘿嘿道︰“你放心，我絕對沒有透露這次我來嗑cp的行程！不會讓你掉馬的！”

鉑吟放下茶杯，看了門口一眼，在腦海里找到這個人類的標簽︰一個奇怪的閑人；經常追著他和郁折虹跑；沈尋花的哥哥。簡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對了，這次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沈尋花一手抱起早就貼在她腿上的小沫，一手把禮物盒遞給郁折虹，“喏——哎呀，這小夢貘早就聞到了，饞著呢。”

小沫被她一通蹂|躪，小爪爪還堅持不懈地伸向遠去的禮物盒。郁折虹打開一看，訝異道︰“這麼大的夢寶石。”

紙盒里的這塊夢寶石足有拳頭大小，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它是青碧色加西瓜粉，看上去很像一塊碧璽。在夢寶石的情緒中，綠色意味著平和，粉色則是喜歡。

“我有次開石頭開到的，算是我賺了，不過我不太用，就送給你們了。”沈尋花不在乎地揮揮手，“听說木系精靈很擅長手工編織品，我去逛街了！哥，陪我。”

沈竇一僵︰“我覺得我還是在這里……”嗑cp比較好。

“不行！”沈尋花拉住他，“說好了要陪我逛街的！”

“早知道我就不答應了！——”沈竇掙扎著遠去。

郁折虹︰“……”

他看著這夢寶石，也有點好奇了。

以前他和鉑老師的那幾個粉金色夢寶石碎片在使用過後早就失效了，而且從前因為鉑老師精神世界不穩定的原因，就算是粉金色，他們做的夢也不能算是美夢。

鉑吟看到石頭，道︰“今晚可以放在我們的枕頭邊。”

他也有點想知道，這一塊綠粉色的夢寶石，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夢？

……

“唔……睡得好舒服。”郁折虹睜開眼，下意識地想伸懶腰，朦朧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並不在精靈鎮的客棧里，而在……一間教室里。

嗯？他呆了呆，隨即想起來，是夢寶石。他做夢了！

郁折虹左右看看，發現這是他記憶力無比熟悉的一個場景——高中時的教室，不禁有些汗顏。

看來在鉑老師擺脫了惡劣的精神空間後，他們做的夢就是正常人夢境的樣子了，而且顯然是郁折虹的精神力佔主導。但，為什麼會是教室啊！不會還要考試做題吧！

現在似乎是晚自習時間，教室里很安靜，大家都在低頭寫作業，而他趴著睡覺。郁折虹摸了摸臉，臉上還有睡痕︰“……”

他高一時就患了病，高中校園是他為數不多值得懷念的記憶。不過看教室里的木質結構、佩劍和玉石裝飾，這像個……現代修真學院？？

自己桌上擺著一大排足夠遮住臉的書，書前有一盆小小的水蓮花，正向外散發著木系靈力——他確實干過在課桌上放花盆的事來著；和高中一樣，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木質窗台上放著熟悉的玻璃瓶，里面是金色的甲殼蟲——他以前喜歡捉小蟲子，上課或自習無聊了就走神逗弄它們，沒少被老師叮過。

郁折虹一偏頭，還看見了同桌——在夢境里竟然是葉流逸的臉。

“你終于醒了？”葉流逸小聲說，“剛剛班主任從窗外經過，靠，我都嚇死了，還好沒發現你。”

郁折虹揉揉自己頭發，自信滿滿道︰“沒事，反正我不寫作業也不要緊！”

他學習向來不需要操心。

葉流逸眼鏡一滑︰“……靠，我酸了。”

郁折虹仔細去看教室里的同學，卻沒看到鉑吟的臉。心想，鉑老師會在哪里呢？在這個夢里他會是什麼設定？

一樣的神明？還是普通的學生？會是少年的模樣嗎？

說著他就蠢蠢欲動，當即決定翹掉這節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