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Chapter 44
江粽不愧是個“生意”人， 三言兩語就把一次約會變成三次。
但願“露餡”後， 他不會被打死。
甩開閒閒的江先生，夏小姐投入到緊鑼密鼓的忙碌中。
進度比想像中還要快一些， 夏楚覺得Dante比她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她看了看他負責的這部分，讚歎道：“真好看。”
Dante道：“嗯？”
夏楚道：“代碼寫得真好看。”
電腦那頭的江行墨沉默了會， 這話可真是耳熟。
更耳熟的是——“你寫的代碼比你這個人還好看。”
沒錯， 這就是當年的夏楚第一次見他工作時蹦出來的一句話。
江行墨生了這麼張臉，從小被人誇獎無數次，然而這麼另類的誇獎還是頭一次。他很喜歡。
Dante道：“我以為你是說我好看。”
夏楚才不露餡：“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
Gong還沒來，組裡就他倆，江行墨道：“開個視頻吧，彼此認識下。”
夏楚嚇一跳，趕忙道：“不……不用了吧……”
Dante道：“沒關係吧， 總會見面的。”
見面？ ？夏楚可不想和他見面！
夏楚道乾笑道：“我在宿舍， 有室友，不方便。”
Dante低笑一聲：“也對。”
夏楚被他笑得心裡毛毛的，畢竟做賊心虛……
Dante又道：“室友在的話，你這樣講話方便嗎？”說著他補充了一下， “我是說前些天，我們討論到晚上十一點那次。”
夏楚尷尬一臉， 只能強行解釋：“那……天晚上她們都不在。”沒辦法，夏楚只能強行給不存在的室友們安了個設定， “她們通宵玩遊戲去了。 ”
“用得著出去通宵？”
夏楚這才意識到自己思維定式了， 她到底是08年的人， 那時候可不是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電腦，不過現在……尤其他們這個專業，會不自帶電腦？
她只能硬著頭皮扯道：“外面自在些，而且……熱鬧。”
好在Dante沒有繼續追問，他應了聲：“原來是這樣。”
Gong來了，他道：“有點兒事耽誤了。”
夏楚見到他猶如見到救星，以無比熱情的姿態歡迎他。
Gong頓了頓，冒出一句：“抱歉。”
夏楚一臉問號。
Gong道：“我有喜歡的人了，請不要對我有任何想法。”
夏楚：“！”
什麼鬼！男人都這麼湊不要臉嗎！
Dante沒忍住，笑了一聲。
夏小姐氣得想退組。
Dante怕她惱羞成怒：“好了，不開玩笑，來幹活吧。”
於是就忙起來了。
Gong這一句話還真讓夏楚對他敬而遠之了，如此自我感覺良好之人，必須拉開距離。
江行墨樂得如此，巴不得夏楚字字句句都是對他說的。
雖然Gong有深度自戀的傾向，但本事也是真有，做什麼都看起來是游刃有餘，彷彿安排給他的工作，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
夏楚私下里和Dante討論：“我看Gong挺厲害的。”
“嗯，”Dante聲音輕緩：“他對Python有些不適應，但很明顯是C語言的老手。”
“我覺得以他的實力沒必要參加這個競賽。”
“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
“職場水深，人心複雜？”她搬來了Dante前陣子說的話。
Dante沉吟一聲，改了話題：“你這麼關心他，不會真的對他……”
“怎麼可能！”夏楚道，“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全是戀愛腦？”
“畢竟你是很優秀，還是個女孩。”
“那又怎樣？”
“不都說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真正的友情嗎？”
“不要以偏概全。”
“看來你有單純的男性朋友？”
當然有，就是你！
夏楚自是說不出的，她含糊道：“反正有，朋友就是朋友，不分男女。”
“好吧。”不知道為什麼，夏楚覺得Dante這聲應答裡含了些其他意思。
第二天江行墨提起看電影的事。
夏楚吃著早餐還在翻書，她道：“等等嘛，現在又沒什麼好片。”
真不能讓她忙起來，這個小工作狂。
江行墨沒收了她的書：“認真吃飯。”
夏楚快速道：“我吃飽了！”
江行墨瞥她一眼：“喝一口粥就飽了？”
夏楚開口就是：“我減肥。”
“你再減骨頭都沒了。”
是了……她“今非昔比”，已經瘦到沒法用減肥當不吃飯的藉口了。
夏楚有一勺沒一勺地喝著粥，江行墨見她這樣，便問道：“在研究TensorFlow？”她看的書就是這個。
夏楚點點頭：“嗯，也就看看……”
“你們的作品是人工智能領域？”
“不完全是，”夏楚道，“但有所涉及。”
江行墨道：“不用翻書了，問我就行。”
夏楚道：“又要給我開綠燈？”
“這算什麼綠燈？”江行墨道，“頂多是導師指點。”
也對哦，參賽規則裡寫了可以尋求導師幫助，她不用他幫助，就問下自己看不懂的地方。
夏楚興沖沖道：“書給我下，那個梯度下降算法……”
江行墨：“先吃飯。”
夏楚又蔫了，但“有求於人”，只能聽話。
喝完一碗粥，江行墨又道：“再吃一個包子。”
夏楚：“……”
江行墨：“磨刀不誤砍柴工。”
“好吧好吧。”夏楚拿起一個白胖胖的發麵包子，大口大口地吃。
其實挺好吃的，麵鬆軟，醬油香而不膩，口感極好，只是她心急，實在顧不上品味美食。
總算達到要求，江行墨還是沒給她書，他手掌壓在白色光滑的書皮上，問她：“道士下山的故事知道吧？”
夏楚點頭：“看過，形像比喻了梯度下降算法。”
“這個算法是TensorFlow中的基礎，無非是不停尋找某個節點中下降幅度最大的趨勢進行迭代計算……”
江行墨沒用合成音，而是用微啞的嗓子緩慢說著，這嗓音挺奇妙的。
——沙啞低沉，帶著點兒難以捕捉的熟悉感。
他嗓子應該好了，這也許就是他本來的聲音。
夏楚的精神專注於他講解的內容上，這些可不是粗略聽聽就能懂的，是需要在字裡行間進行自我消化和理解的。
而她的確是非常有天賦，江行墨說完後留了個懸念：“能察覺到嗎？這是梯度下降算法天生的缺陷，噪音較多，沒法一直向著整體最優解的方向優化。 ”
夏楚立馬說道：“增大數據量，不停進行迭代處理，是不是就可以解決這個缺陷？”
江行墨薄唇揚起，說道：“對。”
他沒說任何誇獎的語言，但一個笑容所包含的嘉獎已經超過所有言語。
夏楚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暖流，她說：“你講得比書本寫得要好。”
“談話是兩個人的事，而看書的只有你自己。”
“是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嗎？”
江行墨道：“大多數情況下是。”
夏楚又道：“你有空的話，能多給我講講嗎？”
江行墨反問她：“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夏楚頓了下道：“我對有趣的事都感興趣。”
感興趣的話，一年後能不走嗎？當然江行墨不會問出口，與其問，不如用行動起來。
“你可以隨時問我，我也會隨時給你作答，不過……”江行墨道，“一周都快過去了，說好的給我讀書，我可是連一個字都沒聽到。”
夏楚哀鳴一聲：“江總，能等我忙完這一段嗎？”
江行墨道：“電影可以先放著，書今天就得讀。”
夏楚：“……”
是她這“妻子”太不盡責，還是他這個“丈夫”太煩人啦！
因為江行墨榮陞為江導師，所以夏楚對他越發改觀，約定了午後讀書。
地點就定在夏楚的辦公室，Ethan還貼心地送進來兩杯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的面癱助理好像心情不錯？
發生什麼好事了？總不是她和江行墨共處一室吧……
Ethan還真就為這件事高興，心情大體就像看到即將離婚的“父母”重歸於好吧。
江行墨坐在沙發上，夏楚坐在他對面，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江行墨問她：“提前看過嗎？”
夏楚倒是想看，但她哪有時間，她道：“沒呢。”
“也好，邊讀邊看吧。”
夏楚清清嗓子，這就開始讀了，她的聲音很好聽，書中的文字也有著特別的韻味，搭配這緩緩響起的聲音，有種時光流轉、浸在書中的感覺。
讀到第九頁的時候，江行墨道：“這話再讀一遍。”
他沒指明，但夏楚知道他指的是哪句：“……事物往往和外表不一樣。”
江行墨看向她：“比如你，瞧著是精明能幹的首席執行官，其實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夏楚毫不客氣地反駁他：“也比如您，瞧著是個大粽子，其實是連線創始人。”
“你還是只看到了外表，”江行墨道，“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的丈夫。”
夏楚道：“我們的婚姻難道不是表象嗎？”
一句話戳得心窩疼，江行墨是鬥不過這位十八歲的少女夏了。
”繼續讀吧。”江行墨道。
夏楚便讀了下去，讀到那句“不要被外表迷惑，現實永遠只有一個”時，她怔了怔。
現實只有一個，那她的現實是什麼？
來自十年前，還是忘記了這十年的記憶。
哪個是外表，哪個是現實？她的不願思考也許是在逃避。
讀完第一章，時間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約定的是至少半小時。
江行墨道：“接著讀吧。”說完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中的模樣很閒適。
夏楚讀得還挺開心，也好奇後面的內容，她喝了口水，翻開新的一頁。 《1Q84》是本雙視角的書，第一章是女主視角，第二章是男主視角。
夏楚只讀到第二行就卡殼了。
江行墨是看過這書的，他又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知道這裡有什麼，他故意問：“怎麼了停下？”
第二章第二行有這麼一句話——母親……讓一個不是他父親的男人吸乳頭。
怎麼讀的出來？這句話她怎麼讀的出來？
而且還是讀給一個男人聽……夏楚辦不到啊！
江行墨問：“有不認識的字？”
夏楚盯著這行字看了老半天，做了一大堆諸如‘不要褻瀆老師的作品’的心理建設，可惜最後還是突破不了防線，她決定跳過這句，直接進行到下一行。
誰知江行墨卻敏銳得很：“缺了一句吧。”
夏楚：“……”
江行墨胳膊長，伸手就拿過書，掃了一眼，自然看到她略過了什麼。
夏楚一臉尷尬。
江行墨把書還她，道：“這是很重要的細節，不能跳過。”
夏楚嗡聲道：“你已經看到了，那我就接著讀了。”
江行墨很好說話：“行，繼續。”
誰知這整整兩頁都在圍繞這個話題，同樣的一句話出現了三次……最後一次還出現了 bo qi 這麼可怕的詞。
第一章讀的那樣流暢，到了這一章簡直像換了個“播音員”，磕磕絆絆，卡卡頓頓，不成句子。
江行墨掀起眼皮看她：“好好的一段文章，被你讀得色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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