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弄地閉上眼睛,淡淡道:“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我……”宿定艱澀地開口,但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從來沒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明明有一肚子的話想跟遲浪講,但話到嘴邊,卻又怎麽也說不出來。
遲浪也沒掛電話,通話就一直這麽持續著。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中間徐徐蔓延,剛戀愛的小情侶明明該有著說不完的情話,但不過短短一夜,兩人甚至比不上客氣疏離的陌生人。
手背溫度逐漸上升,浸涼舒心的觸覺飛速消失。遲浪默默在心底歎了口氣,沒再逼他:“那我掛了。”
從機場到遲浪家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臨近過年,路上的車也是匆匆忙忙的。
遲浪不想去醫院,但也曉得他是必須得看醫生了。
撥通余珊珊女士的電話後,他清了清嗓子,先忐忑地問道:“媽?你現在在家嗎?”
“你還說呢?!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往外跑?明天都除夕了知不知道?你爸和你哥都知道在家好好待著,你跑哪兒去了你?”饒是一向最慣著遲浪的親媽,這時都有些生氣。
遲浪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小聲地狡辯著:“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去見個朋友,有點事耽誤了。”
不等余珊珊發脾氣,他忙道:“媽,我覺得我病還沒好透,你幫我叫個醫生去家裡唄,我馬上到家。”
“你是不是又發燒了?”余珊珊著急地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沒事。”遲浪故作輕松地說:“媽,我在車上呢,就是感覺有點複燒的趨勢。”
“行,我一會跟李醫生聯系,你路上小心點,抓緊時間回來。”
車裡,廉價的皮革味不停刺激著神經,遲浪從不知道自己還會有暈車的一天。
等他拉開車門走下來,新鮮空氣朝他湧來的刹那,遲浪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最初的舒爽漸漸褪去,冷颼颼的風一股腦吹向他,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遲浪重新戴好口罩,裹緊身上寬松的羽絨服,抬腳間步履加快了許多。
余珊珊早早地就在客廳陽台張望著,見他沒開車是走過來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今天外面零下七度的天,這一路上又吹了這麽長時間涼風……
這小子,真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回到家裡,溫暖的環境讓他一路繃緊的心弦猝然斷裂,強撐著的精神很快萎靡,脫下厚外套的遲浪狀態很是不好。
他的耳朵紅得十分醒目,臉色卻有些異樣的慘白。
余珊珊隻消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她急忙用掌心試了下遲浪額頭,觸手是反常的燙,她愕然道:“怎麽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著急忙慌地叫醫生過來。
一量,體溫嚴重超標,已經到達40°。
余珊珊又氣又急,想讓醫生先給他開些退燒藥,卻見李務額上三道抬頭紋清清楚楚,聲音也變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遲浪發出了一道沉悶的鼻音。
“真是胡鬧!你這孩子!病還沒好透呢!”余珊珊按著胸口,面露慍色。
李務見他額上開始冒起虛汗,手也捂上胃的位置,暗道不好,“大概喝了多少?”
遲浪的眼神已然開始渙散,但他仍不忘回答醫生,“喝了很多,今天凌晨的時候喝的。”
余珊珊也顧不上呵斥怒罵不省心的小兒子了,連忙吩咐廚師去熬清粥,又叫人準備物理退燒的東西。
大人都知道,發燒後是不能喝酒的,喝酒以後暫時也不能服用退燒類的藥品。
由此可見,這小子是光長年齡,不長腦子!
退燒才兩天就敢一下子喝那麽多酒,余珊珊越想越氣的同時,敏銳地察覺出其中異常,“是不是有人灌你酒了?”
遲浪並不酗酒,京城往來的人家也都是有分寸的,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沒有。”從他虛弱的嗓音就能聽出他此刻的難受,“是我自己要喝的。”
“那你去見誰了?”余珊珊不依不饒地問道。
遲浪只能含糊地說:“同學聚會。”
兩人說話間,遲長景和遲逸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
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但今天家裡似乎出了些狀況。
“怎麽回事?”跟著家裡的阿姨,遲長景一路走到一樓的休息室。
但見遲浪躺在床上,面色白得駭人,嘴唇顏色極淺。
遲逸也過來了,視線一頓,“小浪昨天不是都好了嗎?”
余珊珊正拿著潤濕的帕子給他額頭降溫,聞言動作停了一下,沒好氣地說:“本來是快好了,昨天同學聚會,估計是喝太多,再加上又吹了風,現在情況反而更嚴重了。”
片刻後,她又想到,“小浪小時候最嚴重的那次發燒體溫也才到39.5°,這次都竄到40°了!這小子!”
余珊珊雖氣憤遲浪不注意自己身體,但更多的還是擔憂、緊張。
遲浪身體素質比他哥還好,從小到大都沒生過重病,偶爾的小感冒也不用吃藥,但這次……
“同學聚會?”遲逸卻是多留了個心眼,“高中還是大學同學?”
不管什麽同學,他弟弟都不至於徹夜不歸,還這麽沒分寸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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