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到獅鷲谷，阿爾瑞德和諾拉都被家長們好好教育了一番。其中就屬小阿爾最可憐，白嫩嫩的小屁股連挨了阿賽的好幾下巴掌。

　　當然，諾拉也沒比阿爾幸運多少，雖然提克斯只是意思意思說了他幾句，但凱斯特就沒那麼好打發了——當結束短期歷練趕回山谷的凱斯特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後，一張臉黑得好比鍋底，諾拉的小屁股同樣也沒能逃脫挨打的懲罰。

　　不同的是，諾拉在床上趴了幾天之後很快又活蹦亂跳起來，將這次的教訓遠遠拋到了腦後；而阿爾則將自己屁屁挨打的仇，全都記到了雷因茲頭上。

　　三個小傢伙中唯一沒有收到懲罰的恐怕就只有雷因茲了。金色的小獅鷲回穀之後，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阿賽和昂那一家子身上。

　　經過一番觀察，早熟的小雷終於瞭解到阿賽身為雄性鷹人、同時又可以生寶寶的事實；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將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了小阿爾身上。

　　不得不說雷因茲非常富有研究精神，從那以後一改懶散的性格，三天兩頭跟著阿爾滿山谷到處亂跑。

　　剛開始的時候，阿爾還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見到雷因茲，二話不說撲上去就是一頓撕咬和打鬥。後來被阿賽「教育」多了，小阿爾開始學乖了，學會了隱忍和收斂自己的火爆脾氣，逐漸將雷因茲當成空氣無視。

　　當然，如果太容易打發，雷因茲也就不是雷因茲了。面對阿爾不理不睬的冰冷態度，小雷可是一點都不感到氣餒，相反還很熱情的整天纏在阿爾身邊。所以在獅鷲穀裡經常能看到這麼一副有趣的畫面：紅發赤羽的漂亮孩子，氣鼓鼓嘟著嘴在前頭跑；他身後則亦步亦趨緊跟了一頭毛色發亮的威風小獅鷲。

　　伊格薩斯為此擔憂了好一陣子：兒子身為獅鷲不好好學習狩獵技巧，整天追著昂家的那個紅小子算個什麼事啊！然而佩恩的看法卻和他正好完全相反。在佩恩看來，兒子現在總算像個正常的孩子了。

　　「雷因茲現在這副活潑的樣子，比起以前不是要好很多嗎？」推開窗，佩恩單手撐住下巴靠在窗臺上。

　　他笑眯眯彎著眼，視線不緊不慢追捕著兒子那道歡快奔走的身影。

　　是時候了，他和伊格薩斯是時候離開獅鷲穀去完成「某些事」。當然，也要帶上他們頑皮的小雷因茲。

　　「穀裡的事都安排好了嗎？」佩恩撐起上身，腦袋微微向後仰。伊格薩斯摟住他的腰，順勢低頭落下一吻。僅僅是蜻蜓點水般的短暫接觸，卻一如既往的甜蜜和火熱。

　　鬆開伴侶的唇，伊格薩斯拉過佩恩圈在自己懷裡。「都安排好了，你想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好。」

　　「噗哧～」

　　一連串銀鈴般的低笑，接連不斷從佩恩嘴裡溢了出來。伊格薩斯有些莫名其妙，他鬆開手臂，轉過伴侶的身體，讓他面向自己。

　　「你在笑什麼？」

　　佩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誇張地揉揉肚子，一拳打在伊格薩斯肩膀上。

　　「我在想像，父親看到我們會露出什麼樣的有趣表情～哈哈，笑死我了，肯定非常有意思，他說不定還會嚇暈過去～哈哈！」

　　「喂喂……」

　　「呵呵～你準備好了嗎？」

　　「？」

　　「我啊。」佩恩勾起嘴，伸手圈住了丈夫的脖頸，「我可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你準備好從他身邊帶走我了嗎？」

　　「當然。」挑挑眉，伊格薩斯笑得有些邪氣。「你早就是我的了。」他打橫抱起佩恩，直接將人甩到了床上。

　　「這是我們待在獅鷲穀的最後一晚，是不是該好好利用一下。」他說完手也沒閑著，握住佩恩修長白皙的手腕，禁錮在身側。

　　伊格薩斯俯下身去舔吻佩恩的唇角，聽著對方從鼻腔裡發出一絲媚到骨髓裡的呻吟，他低低的笑了，醇厚的笑聲帶動胸腔的共鳴，震得佩恩連指尖都酥了。

　　伊格薩斯狡猾地繞開了佩恩敏感的唇，選擇沿著纖細的脖子一路向下。他濕熱的吻停留在形狀美好的鎖骨上，就像只野獸一樣饑渴的吮吸啃咬。

　　佩恩長長的眼睫顫抖著，眼簾半垂；他幾乎是半騎在伊格薩斯身上，雙腿叉開，微微仰著頭，主動將脖子送到伴侶口中，身體更是隨著對方的挑逗有節奏的扭動著。

　　伊格薩斯也沒客氣，他一邊在佩恩光裸的皮膚上重重啃咬著，一邊粗重喘息著拉扯佩恩的衣服。

　　由於伴侶是半躺著坐在他身上，一大片衣服被壓在身下。伊格薩斯最後不耐煩地直接動手撕開佩恩的下擺。

　　大掌胡亂在伴侶光滑的腰、以及纖細修長的光裸白皙大腿上揉捏著，伊格薩斯的眼神裡充滿了赤裸裸的欲望；那種直率的、不加掩飾的炙烈而純粹的感情，熱切的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佩恩輕輕「嗯」了一聲，帶著喘息的鼻音微微上揚。甜美的聲音像是在極力忍耐著，卻又無法抑制這種被情欲衝擊的強烈快感。

　　伊格薩斯低吼一聲，顯然無法抗拒伴侶這種魅人的誘惑。他握住佩恩的腿架在自己肩上，剛要俯下身體，靈敏的聽覺就讓他覺察到了屋外越來越靠近的熟悉腳步聲。

　　該死！他怎麼把兒子忘了！現在可是晚餐時間，小傢伙從來不會錯過自己的晚飯。

　　一下子泄了氣，伊格薩斯可不想讓兒子太早就見識「成人教育」。他無奈地從床上翻身而下，剛剛替佩恩整理好衣服，小傢伙就亮著小爪子撲門而入。

　　雷因茲直接進了臥室，一屁股擠到佩恩和伊格薩斯中間。他眨巴著大眼睛，盯住父親欲求不滿的臉猛瞧。

　　「嗷？」父親的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小子，這是我老婆！」一把將兒子抱下床，伊格薩斯認命地去給小貪吃鬼張羅食物。

　　小傢伙又重了，長得可真夠快的。他現在每天都盼著兒子快快長大，等羽翼豐滿了好直接扔到森林裡去，省得小傢伙老是來打擾他和佩恩親熱。

　　佩恩則連連搖頭，好笑地看著那兩父子，一股濃濃的幸福感從胸口油然而生。

　　第二天破曉，伊格薩斯就帶著伴侶和兒子離開了獅鷲穀，他們一路南下，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回到特塔依森林。

　　清晨的天空裡沁著微微的芳馨，吹來了屬於山猞族人的氣息。那些熟悉而令人懷念的味道，隨著風兒飄溢，飄進了每一個呼吸的毛孔之中。

　　佩恩牽著丈夫和兒子直接大搖大擺走進了部落。山猞族人個個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是一副瞪大了眼睛、下巴落地的可笑表情。

　　拜訪的時間太早，睡眼蒙矓的族長大人是被人從夢中搖醒的。

　　當看到失蹤多時、朝思暮想的小兒子奇跡般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族長大人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緊接著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抱住兒子號啕大哭。

　　哭完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看清楚兒子身邊站著兩個……獅鷲獸人！？

　　「來人啊——」

　　「父親。」

　　佩恩上前一把按住族長。門口的族人探頭進來看了看情況，然後又很沒膽子的縮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孩子究竟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還有他們……」族長大人吹鬍子瞪眼，拋出了一連串問題，雙眼來回在兒子和獅鷲獸人之間打轉。

　　「事情有些複雜，一時間和你說不清楚。」佩恩笑眯眯地攬過有些不情願的伊格薩斯，一把將他推到了自己父親面前。山猞族長顯然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父親別怕～這是我的丈夫——伊格薩斯。」

　　「丈丈丈丈丈丈丈、丈夫！」可憐的族長大人嚇得不輕。

　　「還有這位～」佩恩抱起四處張望的小獅鷲，握住小傢伙的兩個小爪子湊到山猞族長眼前。

　　「這是我兒子——雷因茲。」

　　「……」山猞族長面色發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雷因茲～叫爺爺。」

　　小傢伙先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扭扭身體，「嗷唔～」一聲撲倒了山猞族長，小尾巴還興奮地甩個不停。

　　「撲通！」族長大人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大半天之後，山猞族長才幽幽轉醒。佩恩這次沒再刺激他老人家，一邊端茶遞水的伺候，一邊講述了自己和伊格薩斯相遇相處的經過。

　　聽完之後，族長歎了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他眾多的兒子之中就屬佩恩最有個性，決定的事情更是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得了。

　　他明白佩恩的眼光很高，不會屈居於普通的獸人勇士……但對方可是獅鷲啊！他的兒子未免也太厲害了吧！獅鷲可不是誰都能馴服的！

　　伊格薩斯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地跟在佩恩身旁，他表現出的沉穩和謙卑令族長感覺十分不可思議。原本以為獅鷲是自大和狂傲的生物，現在看來倒是錯了。說實在的，撇開獅鷲的身分不談，山猞族長還是十分欣賞和認同兒子所選的這位伴侶——不過，獅鷲一族的傳說，還是令他非常在意。

　　轉過頭，族長的目光落在了安安靜靜趴著的金色小獅鷲身上。四目相對，族長微微一愣，倒是小雷因茲不怕生地靠了過來，揚起小腦袋蹭著他的手心。

　　掌下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族長這一刻有些感動，他緩緩撫摸著小傢伙的腦袋……一刹那，所有的擔憂和不安都釋然了——看來獅鷲一族那血腥的傳說未必是真的！至少他的兒子生下獅鷲寶寶之後仍平安無事，而且還一臉幸福的模樣。

　　他又有什麼好反對的呢？

　　最後，山猞族長算是認同了伊格薩斯，族人還特意為佩恩舉辦了一場儀式。儀式的最後，當身為父親的族長，拉住兒子的手交到另一方手中的時候；這位勇猛善戰的山猞獸人顯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微微紅了眼眶——

　　他明白佩恩從此以後便真正脫離了山猞部落，永遠的，屬於了另一個人。

　　一個星期之後，佩恩就帶著伴侶和兒子告別了山猞部落。他也想在部落裡多待上一陣子，可惜獅鷲帶來的壓迫感太強烈，一個星期已經是族人們的極限了。

　　這天早晨，他們揮別了送行的族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佩恩突發奇想地想看日出，對於伴侶的要求，伊格薩斯向來不會拒絕。他揚起雙翼，抱著佩恩輕輕飛上了樹頂。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際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乳白色的輕霧彌漫在樹間，漸漸地化成了一片薄紗，籠罩住整個森林。

　　很快，山尖上露出了火紅的一角，整個天空逐漸顯出淡淡的紅色，散發出生命燃燒的氣息。

　　「好美啊……」佩恩發出一聲讚歎，隨後一股溫熱的氣息包圍了他，將他納入溫暖的懷抱之中。

　　「伊格。」

　　「嗯？」

　　「這個世界是不是很美？」

　　「是啊，非常美麗。」

　　佩恩輕輕笑了，那雙清亮的眼睛，此刻正專注地望著地平線。

　　「等雷因茲再長大一點……」他溫柔撫摸著懷中還在熟睡的小獅鷲，仰起頭，和伴侶的眼睛彼此相對。

　　「等他再長大一點，我們就去看看這個世界，好嗎？」他記得伊格薩斯所說過的那些雄偉的山川、美麗的平原、奇特的峽谷河流。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嚮往自己也擁有一雙翅膀。

　　「好。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

　　輕輕在佩恩唇上印下一吻，伊格薩斯鄭重的承諾著。

　　天邊，初升的太陽透露出第一道耀眼的光芒，預示了一個新的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