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獸人部落
第三天，昏睡了好幾日的佩恩終於幽幽轉醒。他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小屋，腦海中一片茫然。
這是……在哪？
佩恩只記得伊格薩斯外出狩獵、留自己一個人在森林裡；接著他莫名覺得腹痛難忍，然後喉嚨像是著了火一般的疼痛難忍……他似乎，在河邊被某種巨大的鳥類抓住了，對於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佩恩全都迷迷糊糊的沒有太多印象。
好奇怪，當時為什麼會有那種饑渴的感覺？佩恩撫摸自己的喉嚨，手指卻意外的觸摸到一片冰涼。
「水晶？」
詫異地看著脖頸上不知何時掛上的菱形水晶，只是觸摸著表面，他就能感覺到能量源源不斷湧進身體之中。
真是——好神奇的感覺。
「啊，你醒了。」瘦弱的少年背著比他個頭還大的竹筐進了屋，看到佩恩已經坐了起來，連忙放下竹筐跑到他身邊。
「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面對少年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神，佩恩下意識的點頭。
「請問，這是哪裡？」
「這裡是獸人部落。」少年靈活的擠到了佩恩身邊，笑嘻嘻坐在床沿上，晃著兩條腿。
獸人部落？佩恩微微挑起眉毛，這就是傳說中那個無比強悍的獸人部落？
「嗯……可我記得我是在狐族森林啊？」偏過頭，佩恩露出一臉迷惑的模樣。很快，少年隨後就解了他的疑惑。
「是索蘭特帶你回來的，他說是他從雷鳴龍口中救了你。」
原來那種大鳥叫雷鳴龍。
佩恩默默記住了索蘭特的名字，剛想繼續打聽點什麼，卻聽少年滔滔不絕，一點也沒有停下的勢頭，源源不斷打開了話匣子。
「雖說是索蘭特救了你，我也有功勞哦。索蘭特的血是能支持你的身體一段時間，但是他畢竟不是寶寶的爸爸。據說獅鷲是很認血統的，當時寶寶情況危急，所以迫不得已才接受了索蘭特的血，從獸人身上汲取了能量，但這終究不是長久的辦法。」
少年笑嘻嘻指著佩恩胸口的水晶繼續說道：「還是我聰明，給你戴上了我們部族才有的水晶。這裡面儲存了雌性懷孕所需的大量能源哦，這樣你就不會太辛苦了。」
「等等——」
佩恩的腦子有些混亂，他扶著額頭，越聽越覺得迷惑，不得已出聲打斷了少年的侃侃而談。
「你說什麼？寶寶……能量……我、我懷孕了？」
「你居然不知道？」少年瞪大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莫非，你連自己懷的是獅鷲寶寶都不清楚？」
「不是……我只是有點驚訝。」佩恩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然後隨之感慨，僅僅結合過一次自己就懷孕了，是該佩服伊格薩斯的能力太好；還是埋怨自己的運氣太差？
「那個，你不要太擔心。雖然獅鷲寶寶是以那種方式出生的，不過我想安應該會有辦法。」少年看出佩恩的臉色有些蒼白，猶豫著開口安慰。
「你知道？」側過頭，佩恩的眼睛飄過角落裡的竹簍，「你是醫師？」
「不是不是。」少年連忙搖手，「安才是部落的醫師，他很厲害哦，還是代理族長。他……呃，目前不在部落，所以由我來照顧你。」
「謝謝。」佩恩淡淡的笑了，這一笑帶著平和寧靜的氣息，如同春花綻放，看得少年一時間有些失神。
「我猜，獅鷲的事情你也是聽安說的吧？」
「嗯，差不多。」少年點點頭，看著佩恩一臉的平靜，他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
「獅鷲的寶寶啊，都是以那種方式出生的……」
「你是說剖開雌性的肚子，然後將卵取出來？」佩恩垂下眼，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只聽他淡淡說了一句。
「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知道？」
「嗯。伊格薩斯，也就是我的丈夫曾經和我說過。」想起自己強悍又溫柔的丈夫，佩恩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伊格薩斯是個單純的人，毫無保留的愛著自己。
佩恩相信所有獅鷲獸人都是像伊格薩斯一樣吧，一心一意只愛著自己的伴侶。獅鷲，他們忠誠、勇敢，將心中的那份寵愛和溫柔，完全留給自己摯愛的伴侶。
是世人誤會了獅鷲啊，人們只看到獅鷲的強大和冷酷，卻忘了獅鷲是被烙上永恆孤獨刻印的寂寞王者。
「你、你說獅鷲是你丈夫！」少年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難道不是被強迫的？」難道是他們誤會了？
「當然不是。」佩恩笑著搖搖頭，眼角微微翹起，帶出些驕傲的味道。「伊格薩斯是我自己挑選的丈夫，我愛他。」
「你……你愛他？愛上了獅鷲？」少年愣愣重複著佩恩的話，就像只呆頭呆腦的學舌鸚鵡。
這真的不能怪他，任誰聽到這番話都會驚訝得無法思考。
愛上獅鷲？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啊？少年光是想像著獅鷲兇狠殘忍，用帶有尖鉤的爪子劃開雌性肚子的血腥畫面，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光看少年慘白的臉色，佩恩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卻也萬分無奈。
「伊格薩斯是個好人……獅鷲，他們其實和普通的獸人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命運偏偏愛作弄獅鷲，讓他們一次次在失去最愛之人的痛苦中嘶吼；一次次，承受著無力回天的椎心之痛。
「獅鷲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少年小聲嘀咕了一句，指著佩恩的肚子，咽了咽口水，開口道：「關於獅鷲寶寶呢？你是怎麼打算的？」
「只能生下來了，懷上就沒辦法了吧。」
「喂喂，你可能會死的。」
「其實，我不是沒想過弄死這個孩子。」佩恩苦笑，眼神中有些落寞。「伊格薩斯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希望我平平安安活著，終其一生都不要有孩子……就這樣我們兩個人相互扶持，共同生活下去。」
「但是事情總會有意外。」話鋒一轉，佩恩雲淡風清地笑了笑，仿佛在訴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本來我還沒往懷孕的方面想，現在總算清楚了。」
「卵開始成長的時候，我的身體很疼很疼，那是一種快要將身體從內部整個撕裂的疼痛……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是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求生。他牢牢吸附著我的身體，懇求我不要拋棄他。」
「……」
「我遇到伊格薩斯的時候，他正在尋找自己的同伴。從天涯飛到海角，從茫茫雪原飛到炎熱的南部森林，只是為了尋找到同伴，尋找他存在的意義。他真的太孤獨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伊格薩斯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所以，我想替他做些什麼，哪怕是留下一點血脈也好。孩子……是他存在過的證明，是我們的見證。」
「獅鷲，並不是什麼可怕的生物。」幽幽歎了一口氣，佩恩的眼中滿是對獅鷲的憐惜和愛護。「我愛伊格薩斯，也愛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我想嘗試著去努力，既要生下這個孩子又能保全住自己的性命。」相信總會有辦法的，上天不會如此殘忍的對待獅鷲。
「……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少年看著佩恩，眼中帶有些敬畏以及欽佩，「普通人聽說自己懷了獅鷲寶寶，第一反應就是打掉孩子吧。」
「不是啊～」某人調皮的眨眨眼，「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獅鷲的卵是很難用外力除去的，萬一有什麼差錯，我自己也性命不保。」
「這倒也是……不過，我們部落的安很厲害哦！他說不定會有辦法。」
「安？」
用力點頭，少年說到自己崇拜的人，立刻來了精神。「他是個雌性，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部落的代理族長了。還有凱恩族長，他也是雌性，可是已經很久沒有回部落了。」
「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少年說到興頭上兩眼放光，甚至手舞足蹈解釋著自己對兩位族長的崇拜。
「現在我崇拜的人又多了一個。」
「誰？」
「你啊。」
「我？」佩恩驚訝地指指自己。
「沒錯，佩恩你好勇敢，你都能坦誠自己愛上獅鷲了——獅鷲耶！那麼可怕冷血、又殘忍無情的、只在傳聞中聽過的獅鷲獸！」
「……」佩恩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和少年溝通了。
「……哪像我，連喜歡一個人，都沒有勇氣告訴他知道……」
「是嗎？你喜歡的一定是個厲害的獸人勇士吧。」佩恩好笑地看著少年瞬間變得嫣紅的小臉，真是個單純的可愛孩子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我沒說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我叫若海。」
「若海？很奇特的名字啊。」
「嗯，因為我的母親是人魚。你呢？」
「我叫佩恩。」
「佩恩……」少年猶豫了半晌，開口道，「能不能請你留在我們部落呢？安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他說不定會有辦法……而且水晶能夠支撐你懷孕所需的能量，就算你丈夫不在身邊也可以……」
「伊格薩斯會擔心的，他現在一定急壞了。」
「這……」
「如果有辦法能保全這個孩子，我當然會留下。」佩恩笑眯眯看著一臉苦惱的少年，接下來說的話更令少年大吃一驚。
「能不能請你們通知我的丈夫，找不到我，他會發狂的。」
「啊？通知獅鷲？」
「嘖！這算是引狼入室嗎？」
意外的低沉聲音介入到兩人的對話之中，索蘭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少年驚訝的叫了聲，而佩恩則像是早就知道有人在門外偷聽，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化。
「索蘭特！你什麼時候來的。」
原來他就是索蘭特，佩恩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背光而站的高大獸人。
「笨蛋小海，我早就來了。」
索蘭特大步跨進屋內，對著少年的腦袋重重敲了一下。接著，他轉頭望向佩恩，口氣略微有些不善。
「喂，你的丈夫前幾天大鬧了狐族森林，把摩耶氣得可夠嗆啊。」
「是嗎？他找不到我會擔心是很正常的事情。還有一點我很納悶，就算在狐族森林被救了，為何我醒來的時候卻是身處獸人部落呢？」偏過頭，佩恩的話中若有所指。「你是不是該先徵求一下我的意見？」言下之意是獸人們自己活該，拐帶了別人伴侶就要承受這份怒氣。
「喂……我可是好心救了你。」索蘭特暗罵自己好心沒好報，現在倒成了他不對，拆散了人家夫妻。要知道獅鷲向來是強取豪奪的主，雌性對他們可謂深惡痛絕，誰知偏偏冒出了這麼一個心甘情願的「獅鷲伴侶」，還讓他不幸遇到、好死不死帶回了部落。
「謝謝你的『好心』。」
「切……」索蘭特暗暗翻了個白眼。「我來就是通知你，你的『丈夫』就快趕到了。」
伊格薩斯要來了？也對，他肯定是從狐族部落那裡得到了消息。
「真的？伊格他——」
佩恩的話還沒說完，卻見一個獸族人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喘著氣大聲吼道——
「不好了！舜和拜倫，他們、他們和獅鷲打起來了！」
索蘭特微微一愣，隨即架住佩恩沖了出去，若海和族人也緊跟其後。
廣場上此刻一片混亂，越來越多的獸族人加入戰鬥中，其中打鬥最勇猛的要數一頭巨大的黑豹，銀色的鬃毛交織在金色羽翼中，若隱若現。
「舜——」
少年大聲尖叫，黑豹聽到他的聲音分神被獅鷲獸抓了一爪子，前肢瞬間被撕開一道猙獰的口子。
若海嚇得臉色發白，再也不敢胡亂出聲。
「都給我住手——！」索蘭特氣得大吼，偏偏安不在部落裡，沒人管得動這群血氣方剛的傢伙。
拜倫還好，自己的弟弟多少都會聽他這個大哥的話；舜就不同了，這小子倔強得要死，又天生一副不服輸的臭脾氣！
「索、索蘭特，快阻止他們啊——」
若海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舜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獅鷲也好不到哪去，翅膀幾乎都快被鮮血染紅了。
兩頭野獸嘶吼糾纏在一起，不、應該說是獸族人正在圍攻獅鷲，到處是憤怒的嘶吼和紛飛的血雨，不斷有獸人被甩出戰鬥圈子，然後不顧身上的傷勢又沖了進去……鮮血和雌性的哭喊聲刺激了獸人體內最原始的戰鬥欲望！戰況，眼看著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該死的！你以為我不想嗎？」索蘭特不知不覺中鬆開了抓住佩恩的手。
亞瑟和亞倫特不在部落，安和洛克又去了荒漠森林，就連摩耶也遠在狐族。光靠他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制止這種瘋狂的同伴！
該死的，怎麼辦，這樣下去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海，你喜歡的人就是舜吧。」
「是……什、什麼——」恍惚中，若海似乎聽到了佩恩的聲音，然後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他的脖子。
「對不起。」
佩恩突然用力扳過少年的身體，掐住他的脖子，將水晶尖銳的一頭刺進少年的脖頸之中。
「啊——」
若海的慘叫驚動了糾纏在一起的獸人。舜的反應最為激烈，他猛撲開壓在身上的獅鷲獸，滾了一圈，全身的皮毛都豎了起來，面目猙獰的朝著佩恩發出驚天動地的憤怒嘶吼——
「都住手，別動！」佩恩厲聲說道，絲毫沒將黑豹的威脅放在眼裡。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緊接著，打鬥的獸人紛紛散開退了回去。索蘭特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瘦弱的雌性居然敢這麼做。
深吸了一口氣，佩恩小心翼翼挪開刺中少年的水晶。他並沒有刺得很用力，傷口只是稍微見了些血。
「對不起，能不能配合一下。」他輕聲在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若海則是被嚇壞了，當時脖子一疼他本能的尖叫出聲，現在聽了佩恩的解釋，他才稍微明白過來。
「伊格薩斯。」佩恩叫了丈夫幾聲。
獅鷲獸蹣跚著站了起來，右翼不自然的垂在地上，全身竟然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全是被野獸撕咬抓裂的傷口，鮮血染紅了獅鷲的大半個身體，看得佩恩好不心疼。
若海含著淚，眼淚汪汪被佩恩架著走到獅鷲身邊。
舜猛爆發出一聲怒吼，傷痕累累的身體很快被索蘭特按住，卻仍是不死心的想沖上去。
對上佩恩眼神的那一刹那，索蘭特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沒錯，這的確是阻止獸人打鬥的最快辦法。放任雙方死鬥下去，不死即傷。但是接下來呢，該怎麼收場？
死命按住身下蠢蠢欲動、不停低聲嘶吼的黑豹，索蘭特不禁仰天長歎——
安，快點回來吧！
伊格薩斯很快變回了人形。他渾身浴血的模樣像極了一頭兇惡的野獸，琥珀色的眼睛露出兇狠的光芒，死死盯住獸人族的勇士。
「伊格……」看著丈夫狼狽至極的模樣，佩恩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一瞬間連話也說不出來。
伊格薩斯的右翼幾乎整個被撕裂，淩亂沾滿鮮血的金紅羽翼之下，隱約可見斷裂的森森翼骨……儘管如此，他卻仍然一副防備的姿態守護在自己身前……看著對方憔悴的臉色、充血近乎通紅的雙眼，佩恩能想像出這幾天伊格薩斯是如何度過的——
他怕是連一秒鐘都沒有休息過！
索蘭特說伊格薩斯曾去大鬧了狐族森林，佩恩很清楚獅鷲遇強則強的性格。伊格薩斯能輕鬆應付比他強壯十倍的生物，但對於機靈狡猾、擅於設置陷阱和挖洞躲藏的狐族人，恐怕沒有少吃苦頭……還有殘暴兇猛的雷鳴龍，森林裡形形色色的兇猛野獸們……佩恩越想越覺得心痛，伊格薩斯為了尋找他體力都快透支，如今被強悍的獸族入圍攻，更是雪上加霜。
「嗚嗚……伊格……」為什麼獸人都是如此蠻不講理！佩恩心裡從來沒有這樣怨恨過——他的伊格薩斯明明就沒做錯什麼……他只是擔心自己，迫切的想找到自己而已……
「別哭——」
急忙將哽噎哭泣的伴侶拉進懷抱，伊格薩斯緊緊擁住懷中不住顫抖的佩恩，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別怕，我來了」
一同落入獅鷲獸人手中的還有面色發白的少年。近距離直視那張宛如修羅般浴血狠戾的臉孔，若海嚇得幾乎快暈過去，顧不上佩恩說的不會傷害自己的話，牙齒哆哆嗦嗦打顫，一個勁的瑟瑟發抖。
「伊格，我們離開這裡。」佩恩將臉埋在伴侶的肩窩處，悶聲說著，任由淚水流下濕透了衣衫。
他現在非常壓抑，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恨不得立刻就遠離所有傷害過伊格薩斯的人。
視線緩緩掃過滿臉氣憤和戒備的獸族人，伊格薩斯暗暗記住了他們的面孔。
「……好。」十指緊握成拳，獅鷲獸人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
「吼——」
變回人形的舜急紅了眼，咬牙切齒瞪著獸人扣住少年肩膀的手，厲聲嘶吼道：「把人留下！」
他這一吼，更是令其他不甘心輸給獅鷲的同伴們，紛紛跟著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獸族人的身上同樣掛了彩，比滿身是血的獅鷲好不到哪去。儘管如此他們仍然蠢蠢欲動，不死心想和獅鷲一較高下。
索蘭特朝弟弟使了個眼色，拜倫立刻上前壓制住舜。
「別傷害若海，我讓你們安全離開。」
點點頭，佩恩明白索蘭特這是在幫助他們。
憤怒中的獸人毫無理智可言，他自己也是，明明知道只是一場誤會，明明知道留在獸人部落對自己的身體最為有利，佩恩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他討厭這樣蠻不講理的獸人，討厭所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傷害伊格薩斯的人。
佩恩很清楚大陸上所有的人都歧視獅鷲、厭惡獅鷲——所以他寧可離開，也不要讓伊格薩斯受到一丁點委屈。伊格薩斯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這一次，就由他來好好保護對方！
索蘭特囑咐弟弟將重傷的族人帶去聖地休養，這其中也包括了某只不肯安分的暴躁黑豹。他自己則緊隨在佩恩身後，離開時他厲聲警告族人不許跟來；否則若海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想起族長的手段，族人全都打起寒顫來……安嚴厲禁止他們私下鬥毆，鑒於代理族長大人的威嚴，獸族人紛紛打消了悄悄跟出去偷襲的念頭。
索蘭特一路將佩恩他們送出了獸人部落的勢力範圍。
「佩恩，你最好……」猶豫了片刻，索蘭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他不清楚安能否幫助到佩恩，但是留在獸人部落總比跟著獅鷲四處漂泊要好。況且，他曾經聽亞瑟隻字片語提到過北方的阿賽爾特和獅鷲在一起。安和北方鷹族一直都有聯繫，應該會更加清楚獅鷲的情況才是。
搖搖頭，佩恩的態度很堅決。他甚至連看都不看索蘭特一眼，只是緊緊的抱住自己的丈夫，淚眼朦朧的漆黑眼眸中，滿是憤怒卻又心疼萬分的痛苦眼神。
「若海……」
過了許久，佩恩從伊格薩斯懷中抬起頭，聲音飄渺得有些不真切。他苦澀對著少年扯了下嘴角。
「對不起。」
張開嘴，卻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若海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捂住嘴哽咽的抽泣著。
他並不是責怪佩恩利用了他，只是……看著這樣的佩恩，他忽然悲從中來，就好像……就好像佩恩會永遠離開，以後再也無法相見了……
「唉……」
索蘭特望著天空幽幽歎了口氣，想了想，解下隨身的皮袋拋給了伊格薩斯。
「這裡面是人魚一族的秘藥，對你的傷勢有幫助。」
伊格薩斯的眼神暗了暗，低頭望著滿心擔憂的伴侶，最後還是沒能拒絕獸人的好意。
隨後，索蘭特便帶著眼淚汪汪的若海離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