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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
小小洛揮舞著小爪子死命掙扎,隨後被輕輕放進了諾亞懷中。感覺到緊抱他的雙臂不住地顫抖,小家夥仰起腦袋,奇怪地叫了一聲。
「梵……」伸出手,諾亞緊緊樓主了巨獸的脖子。他一邊懷抱小獸,一邊將臉深深埋進巨獸柔軟而溫暖的金色毛髮之中──
太好了,終於見到了梵。他們之間一路走來,滲透了太多的鮮血和淚水,遠比想像中艱難。但是,最終還是見到了他最愛的人,太好了。
「梵……我好想你……好想你……」
碧綠的眼眸中滿是憐惜,巨獸低下頭,輕輕蹭著伴侶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從喉嚨裡發出聲聲低啞的嗚咽,似乎要將所有的感情發洩出來。
他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了諾亞,沒想到以前那個總是躲在他懷中的瘦弱雌性,居然會為了自己不畏懼險阻、甘願冒著生命危險而回來!
只是……如今的他卻早已不是以前的他……森林裡依舊充滿了危險,地震正在從內部改整個死亡森林!他能感覺的出來森林一天比一天危險,現在必須立刻送諾亞和孩子回去!
──孩子……他的孩子!
巨獸低吼一聲,激動的眼眸、一眨不眨盯住了伴侶懷中那軟乎乎的小家夥,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獸型,任誰都不會認錯……終於見到了,只可惜,自己卻不能陪伴他長大……
巨獸緩緩閉上眼,斂去碧眸中澎湃激動的情緒。
其實早在諾亞他們踏進森林的那一刻,梵就知道了。並不是躲避著不見他們,只是……梵很清楚,一旦見了面,分別的時候必然會更加痛苦!所以,寧可不要見面,也不想再讓他們傷心難過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暴蜥龍,梵是抱定了主意不現身。結果最後,他還是沒有忍住。聽到小家夥痛苦哀切的叫聲,梵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就走出了出來。
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想要親自碰觸自己的孩子!
現在見到了……已經夠了。
──再睜開眼時,碧綠的獸眸中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嚴酷。
巨獸俯下身體,低低吼了一聲。
諾亞明白他的意思,抱著小小洛爬上了梵的背。巨獸立刻在森林裡飛奔起來,兩旁的景物飛速後移。小家夥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睜大了眼睛興奮的嗷嗷直叫嚷;而諾亞心底,卻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很快,梵將諾亞和寶寶帶到了死亡森林的邊緣。他俯下身體示意伴侶下來,諾亞卻死死揪住了巨獸的金色鬃毛,怎麼也不肯放手。
「梵……你是什麼意思……你要我回去嗎?」
「吼──」森林裡太危險,你們必須立刻趕回奎豹部落。
「我聽不懂,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我不要和你分開!」諾亞哭著搖頭,緊緊貼在巨獸背上就是不肯下來。梵急得連連嘶吼,小家夥還以為兩人是在玩遊戲,『嗷嗷』叫著,有模有樣學習諾亞牢牢攀住了巨獸。
就在這時,另一道褐色的獸影躍出了樹叢──
「諾亞!你們沒事吧!我在洞外發現了野獸的足跡。」褪去野獸形態的薩克,急匆匆跑了過來。聽到梵的吼聲時,他就意識到了危險,急急忙忙趕回洞穴,卻不見諾亞和寶寶的蹤跡。在洞外發現沙胡獸的腳印時,薩克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急得不知所措。後來他冷靜下頭腦,一路追尋諾亞和寶寶的氣味以及梵的吼聲,這才追了過來。
「我們沒事,是梵救了我們。」諾亞說著,依舊死死揪住身下的巨獸,片刻也不敢鬆懈。
「梵!」太好了,終於見到他了!薩克暗暗鬆了口氣,只是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面,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諾亞的樣子像是怕梵跑了一樣?
「吼──」
瞬間,巨獸的身體猛然僵硬。梵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邊發出警告的低吼,一邊迅速翻身將諾亞和孩子護在身下。
大地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一時間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世界彷彿要崩潰一般,連天空都儼然失去了顏色!
顫抖持續了幾分鍾之後,逐漸緩和。呼嘯的風吹走了最後一絲溫度,森林放眼望去滿目瘡痍,到處是斷裂的樹木,不斷有劫後餘生的動物,驚恐地跑出森林。
「唔……」被巨獸壓的太緊,諾亞的腦子因為缺氧迷迷糊糊的有些不清醒。剛才是怎麼了,又地震了?
「洛!」回過神來的他立刻推了推懷中的兒子,小家夥虛弱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受傷只是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到了。
「梵!」頭頂傳來薩克驚慌的大吼,諾亞這才感覺到哪不對勁,身上溫溫熱熱的,這種粘稠的感覺──是血!
梵受傷了!
「梵!」聲音無法抑制的尖銳起來,諾亞此刻還被巨獸壓在身下,根本看不到對方的情況。
「別急,只是肩膀被砸到了。」薩克的聲音從上方傳了下來,儘管他這麼說,諾亞依舊緊張的手腳發涼。
「能站起來嗎?」薩克挪開了壓在梵身上的斷木。
巨獸低吼了一聲,甩甩腦袋站直了身體。諾亞立刻從巨獸身底下鑽了出來,緊張地抱住了對方。幸好如同薩克所說的,梵的傷勢並不嚴重。
「梵……梵!」聲音嘶啞的幾乎喊不出來,諾亞只能哭泣著緊緊抱住摯愛的伴侶。「不要再離開我了……對不起梵,我不是有意要忘了你!」
「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不要再離開我們……」
「吼──」梵紅著眼睛嘶吼。
他明白,他全都明白!他也不想離開諾亞和孩子!
只是現在的他根本就無法離開森林!他甚至──甚至連話都無法說出口!
他多想告訴諾亞和孩子,自己是如此想念他們……可是該死的、他辦不到!
太多太多的情感,梵都恨不得大聲喊出來,卻都堵在心裡吐不出來。
狠心將伴侶推離身邊,梵對著薩克低聲嘶吼。
──帶諾亞和孩子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
「梵──!」想要抓住對方的手被閃身躲過了,望著巨獸決然離去的背影,諾亞嚇得大驚失色。
「梵!不要走!為什麼、為什麼!你難道還在恨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忘了你的!」
眼淚無法抑制湧了出來,諾亞跌跌撞撞追上去,卻被薩克一把攔住了,對方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要諾亞放棄。
為什麼就連薩克也……不、他不要放棄!
「梵──!回來啊,求求你回來!」
眼前的世界彷彿瞬間被扭曲,變得支離破碎……諾亞悲慟地跪倒在地上,心劇烈的抽痛起來,像是破了個大洞再也不完整。
「為什麼……梵……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孩子了嗎!」
「洛、洛才剛剛見到他的父親啊,你忍心就這樣離開他嗎?!你忍心就這樣拋下我們嗎?!」
巨獸的腳步一頓,聽著身後傳來的悲切哭聲,以及小獸嚶嚶的哀切呼喚,只覺得心中一股股湧動的激流衝擊叫囂著,緊縮的幾乎快令他窒息!
對不起……原諒我,諾亞、還有洛!
巨獸扭過頭,狠心繼續往森林裡走去。
「梵──!!」
……
突然,一聲低低的嘆息憑空在腦海中響起,有人都愣住了──那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的波動,卻又似乎飽含著最深切的悲哀。
「梵,帶他們過來吧。我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那聲音這樣說著,轉瞬又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