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菲利斯
入眼是一片燦爛奪目的藍，海水滿盈盈的，浪濤像頑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躍不定，層層鱗浪隨風而起，水面上一片金光。
潘達從沒見過大海，他只聽族人說過——海比那奔騰的塔納河，更加寬廣、更加雄渾！——這就是海嗎？
水天一色，望不著邊際，渾然和世界連成了一體……真的，好美！
“你們留在這，我去見菲利斯。”凱恩出聲交代，臨走前不忘特意囑咐亞瑟。“尤其是你，別給我惹麻煩！”
獸人無所謂聳聳肩，反倒是潘達和竹子不停地探頭探腦，睜大眼睛四處張望；加入沒有雙胞胎攔著，說不定他們早就迫不及待出發逛遍整個海島了！
“族長說的菲利斯是誰？”竹子扯了扯亞曆克的手臂。說實話，看到水他有點忍不住了，好想變出尾巴下海去玩。
“海島的主人，是個小心眼的傢夥。”或許，不能稱菲利斯爲‘人’，臉上總是挂著萬年不變的冰冷表情，活像獸人欠了他的。
“哇！人魚——海裏有好多人魚！”潘達指著碧藍的大海興奮的咋呼。
從那道奇怪的光圈中走出來之後，小熊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大海中央一座奇怪的‘神殿’中。太神奇了不是嗎！上一秒，他和大家明明還身處部落聖地的水池裏。
當亞瑟告訴小熊這裏就是人魚主島的時候，潘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魚島，那不是遠在千里之外嗎？！
還沒從震驚中恢復，眼前的另一幕景象又嚴重刺激了小熊——人魚，好多的人魚，在這水天一色金光閃閃的海面上，就像幾片五彩的羽毛，輕悠悠地漂動著，漂動著……
“嘩啦啦。”
一條翠綠色魚尾的人魚慢悠悠靠了過來。他仰起腦袋，半透明的珍珠色的耳鰭微微抖動著，碧色的眼睛同樣好奇打量著一臉興奮的竹子。
“潘達快看，那條很像你哦！”
順著小青蛇激動的聲音望去，只見遠遠地，一條銀色長髮的人魚露出腦袋看著他們。流暢優美的魚尾有半截露出水面，反射著陽光的鱗片如同閃閃發光的碎銀；更神奇的尾巴尖上竟有一小部分是黑色的。
“哪裡像了……”潘達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他好漂亮呢。”
“顔色一樣啊。”竹子歪著腦袋，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黑白色的。”
“黑白色？真的！”小熊忍不住伸長脖子張望，要不是亞瑟托住他，潘達鐵定要掉進海裏。“小心點，掉下去就要變成落湯熊了。人魚可是肉食的，他們很凶！”亞瑟的口氣聽起來頗有些吃味，摟住小熊乘機吃豆腐的同時，還不忘誹謗人魚。
一道冷冰冰的哼聲從背後傳來，顯然是針對亞瑟剛才的那番言論。
潘達吃了一驚，竟沒有發現身後何時站了人。
“這就是你教導出的接班人，凱恩？”來人緩緩踏出陰影，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水晶般近乎透明的眼眸瞥向毫無自覺的獸人，菲利斯輕輕彈了下手指，下一秒、亞瑟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衝力擊中，狼狽地摔進了海中發出巨大的喧嘩聲。
“亞、亞瑟——”潘達急急忙忙跑到岸邊。獸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只是那模樣怎麽看怎麽狼狽。
“你就是潘達？”依舊是冷冰冰的聲音，卻似乎多了幾分愉悅。
小熊點點頭，不知不覺悄悄挪到了凱恩身後。
“可惜了。”菲利斯搖搖頭，轉身走進幽暗的‘神殿’之中。
“走吧，別害怕。”凱恩拍了拍小熊的肩膀，露出溫和的笑。
“可是，亞瑟他——”
“別管他，他自己認識路。”
“哦……”猶猶豫豫望了亞瑟一眼，潘達最後乖乖聽從了族長大人的話，毫無愧疚地丟下了成爲‘落湯老虎’的伴侶。
……
拐過一道奇怪的‘門’，潘達眼前出現了一間寬敞的白色房間。巨大的水晶柱體安放在四個角落，瑩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說實話，如果不是爲了熊貓，我真不想幫這個忙。”菲利斯皺著眉，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凱恩則笑得有些無奈，他知道菲利斯對獸人沒有好感，尤其是那對調皮的雙胞胎兄弟，小時候沒少給菲利斯惹過麻煩。算算也是他的錯，本以爲將可愛的小獸帶上島能慢慢改變菲利斯的想法，沒想事情卻越變越糟糕——是他太低估了小傢夥們調皮搗蛋的功力！
“真希望孩子的性格不要像那對雙胞胎兄弟。”菲利斯嘟囔了一句，招招手，示意潘達過來。小熊驚訝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凱恩半推半拉、塞進了一個圓形的奇怪物體之中。
驀的，脖頸上一陣刺痛。小熊還來不急痛呼出聲，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倒了下去。“潘——！”竹子發出驚恐的叫聲，正想沖上前‘解救’潘達，不料很快就和小熊遭遇了同樣的事。
抱著軟綿綿倒下的竹子，亞曆克臉上一絲愧疚的表情也沒有，相反顯得十分激動。“你都決定了？”
“是的。”
“竹子的情況很特殊，這可能是你們唯一的孩子。”
“我知道。”亞曆克臉上始終維持著溫柔的表情，他輕輕執起了竹子的手，像是宣誓般落下了一吻。“我不後悔。”
“真可惜，短時間內看不到小老虎出生了。”凱恩搖搖頭，相比起他滿臉愉快的笑，西瑞司的臉色可就難看多了——孩子們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孝！一個只要小小竹子、一個只要小小熊，也不怕他們種族的血脈就此斷絕！……嗯，看來他得找個時間，把亞倫特那小子逮回來才行！或者，說服凱恩再生一個？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菲利斯……”默默看著熟睡的小熊良久，凱恩開口道，“7號應該已經告訴你了，我今天來主要是爲了另一件事。”
“我知道，那件事也超乎我的意料。”
“的確，從那天開始，我一直在思考某個問題。”凱恩負手而立，背對著菲利斯。“我們所做的一些事，也許並不完全正確……”
“這不像你。”菲利斯緩緩搖頭，聲音依舊十分冰冷，“這不該是你說的話，凱恩。”“我知道……”幽幽的歎息聲傳來，凱恩垂著眼，虛弱的笑容裏帶著幾許無奈和疲憊。“換作是你，菲利斯，你會怎麽做……”
“人類就是太注重所謂的感情。”冷哼一聲，菲利斯毫不留情指出了凱恩的弱點。“你的心裏裝了太多的東西，而且力求平衡各方的利益，這勢必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我知道！但我沒有權利……去干涉這個世界。”
“所以你一直在爲迅猛龍的事情自責，因爲親手毀滅了另一個有希望進化的物種而自責？凱恩，我對你的忠告還是那一句：爲了人類的利益，有時候你必須抛棄其他的感情。從你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破壞了這個世界的平衡！” |
